整個傷口完全暴露在了衆人的視野裡,深褐色的血塊一塊一塊的凝結在傷口處,一旁流下的血液也早已乾涸,襯着他微微攏起的小臂肌肉,很是明顯。
簡欣看着有些可怖的傷口,還是覺得心慌,只能側過了頭,將注意力落在了別的地方。她一眼就看見了現場附近又來了一輛重型的消防車,幾位消防員戴着面罩,動作迅速地抗了水槍,就直往飯店門口衝去。
水槍打開,水柱猛地朝着煙霧騰來的方向衝,空氣中塑料、濃霧混合着水汽和泥土的味道全都消散開來。
黎慕遠卻悶聲不吭地等着醫生手速飛快地拿着醫用針線在他的傷口處穿梭。傷口雖長,但卻不深,不過片刻的功夫,傷口便縫好了。醫生用清潔棉再將傷口周圍擦了擦,剪了一段紗布貼好。
“好了。回去以後儘量不要碰水,不要用這隻手,這樣才能癒合的快。”醫生又對黎慕遠多囑咐了幾句,又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簡欣,猶豫了一會兒說道:“那個……監護人?”
簡欣一開始並沒有反應過來,直到黎慕遠擡手戳了戳她,笑着說:“我的監護人?”
簡欣一扭過頭,那一雙滿含着情愫的笑眼就直直地撞進了她的心裡,讓她猛地一顫。“什,什麼?”
“我的監護人啊。”黎慕遠見她還是一副愣着,渾身不在狀態的樣子,忍不住就伸了另一隻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額頭,又戲謔地笑着說道:“哎,我看着也沒有發燒啊。”
“你胡說什麼呢!”簡欣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擡手將他的手給拍了下去,狠心催着他站起來,“你這都縫好了那就趕緊回去吧。這天都這麼黑了……”簡欣一邊推着他,一邊小聲嘀咕着。
黎慕遠則是滿眼笑意的低頭看她。
“等一下。”
“請等一下。”
而正當簡欣和黎慕遠轉身離開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道沉穩的男聲。
黎慕遠回頭,就看見了一個身穿警服的年輕男人正朝着他們小跑着過來。他手上握着一份被捲起的文件,一支黑色的中性簽字筆夾在紙邊上,隨着他步伐的走動而微微顫動。
“筆鬆了。”黎慕遠站定等他走過來,伸手指向了那位年輕警察手上的筆。
“啊?”警察愣了愣,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他將筆從紙邊上拿下來,文件也隨之被展開,他這才擡頭對黎慕遠和簡欣說道,“謝謝。按照規定,我們需要對在場人員進行記錄,你看……現在是不是方便跟我回警察局做下?”
黎慕遠想了會兒,又看了眼面上似乎帶着一些疲憊的簡欣,笑了笑說道,“抱歉,今天身體不太舒服,過兩天可以嗎?你也看到了。”他將自己剛處理好傷口的手舉到了年輕警察的面前晃了晃,他又看出警察臉上帶着的幾絲爲難,主動報下了一串數字,是他的手機號碼。“明天,我們再約時間吧。我姓黎。”
“啊,好的。那你們好好休息。”警察連忙記下了那串號碼,目送着倆人離開。
因爲黎慕遠的手受了傷,倆人又喝了點酒,就索性喊了一輛出租回去。一路上,倆人都沒有怎麼說話。
僅僅一頓飯的時間,就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
人的生與死,都僅僅只是一瞬間的抉擇。
而翌日,簡欣請了事假,沒有去公司。
這個世界,每時每刻都有悲劇的上演,但時間不會就此停滯,生活依舊繼續。
金黃色的陽光透過道路兩旁高高豎立着的成排大樹攏起的翠綠色樹葉,在黑色的柏油馬路上落下點點的光暈。天空清澈,飄浮着幾朵絲狀白雲,軟軟的,像棉花糖一般,就連空氣裡都帶着絲絲香甜的氣息。
簡芊芊習慣性地摸了摸肚子,站在窗前,深呼吸了一會兒空氣,便踩着軟拖鞋下了樓。“阿姨,我一會兒要去一趟公司。你幫我準備一下吧。”
“喲,這都多大的肚子了,怎麼還老往公司跑呢。喬總不都說了嘛,讓你好好養着,別老出去跑。”在家幫傭的阿姨聽到簡芊芊的吩咐,連忙小跑着從廚房出來,看着她從樓梯上慢慢下來,又極不放心地擦了擦手,上去扶她。
簡芊芊卻毫不在意,她擺了擺手說道:“沒事兒,我這都第二胎了啊。阿姨,我知道分寸的。進出都有司機接送,再說了,這不是還有保鏢在嘛。”
阿姨拗不過她,只好任由她慢悠悠地換上寬鬆方便的衣服,送她出門,再悄悄地回房間給喬乞打電話通報。
簡芊芊讓司機在簡氏集團的大樓停下,就自行去了自己的辦公室。她這幾天終於將策劃的真人秀的大致流程做了出來,也約了路錚導演一起商討一下進度。她這也是第一次辦綜藝,也沒有太假以人手,必然會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她希望能和專業人士多溝通,來避免一些可能會出現的問題。
路錚一向是一個很守時的人,哪怕他很忙。
下午兩點半,簡芊芊剛推開辦公室門的時候,就看見了坐在待客沙發上的路錚。簡芊芊走近,略帶歉意地對他笑着打了個招呼。
“抱歉,路導演,是我來遲了。”
“沒有沒有,我來早了,來早了。”路錚一聽到聲音,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直到簡芊芊在他一旁坐下,他也坐下。他雖已小有些名氣,但卻依舊不擺架子,對待工作又那麼的認真負責,半點沒有隨意的樣子,這讓簡芊芊覺得他很靠譜。簡芊芊靠在沙發上,將打印好的節目流程文件遞給了路錚。
爲了怕太耽誤進度,其實早在前天,簡芊芊就已經將改得差不多的流程電子稿發給了路錚。
路錚將文件在手裡捏了捏,不算薄的厚度,卻讓他的面色看上去比之前還稍許興奮一些。他打開前幾頁,將大致流程又掃了一遍,幾乎沒有什麼大改動,翻到細節之處,細細再看,就察覺到了精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