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羅成峰做好準備,恭請東皇,東皇並未現身,只是一道神魂灌注軀殼,年輕人站起來,行動自若,目光神采妖異,絲毫不像被控制了,反而活靈活現,與常人無異,只有說話的聲音略微有點生硬。
這是道家仙人的陰神之術,奪舍附體,身外化身。
“東皇先生的道行又精進了,陰神出遊,仙術大成。”羅成峰恭維的讚歎,動作也不遲疑,爲東皇護法。
只見羅成峰在房間的幾個角落,兩指捏成印決,聚精會神,嘴皮跳動,快速念着咒語真言,印決對着空中勾畫,像似憑空書寫什麼。
若是有陰陽眼,便能看到這玄妙的一幕,羅成峰以手爲筆,居然不用符紙,直接在空中畫符,神意凝聚不散,符文浮空,字字放光,陰森陰邪,幻化詭異,讓人莫名的驚恐畏懼。
一連畫了六道符籙,分別位於房間的六個方位,構建成一個術陣。
“羅居士的道行也精進不少,已明悟虛空畫符,六魂咒大成。”東皇附體的年輕人說道,聲音略有生硬,語氣輕細,古樸文雅,像箇舊時候的文人書生。
“東皇先生妙贊,還得多謝東皇先生的指點。”羅成峰謙遜一禮,神情不卑不亢,返虛這個層次的高手,雖然還未正式踏入丹道,但也差不多相當於丹道了。
話完,羅成峰便退到了旁邊,護法守陣。
東皇附體的年輕人上前,雙手負背,仙風傲然,看了一眼陷入胎息睡眠的程逸雲。
程逸雲已按照東皇給的秘方,服用了滋養元氣的補藥,調理了半個月,渾身氣血潤澤,紅光滿面,藉此秘術之機,調和陰陽維繫,續命延壽,也根治身體舊疾。
“《雲笈七箋》曰:在胎之時,三元養育,九氣布化,五行爲五臟,北斗七星開其七竅。七星降童子,以衛其身。七星之氣結爲一星,在人頭上,去頂三尺。人爲善時,則其星光大而明,人爲惡時,則其星冥暗而小。積善則福至,積惡則災生,星光墜滅,其身死矣。”
說話間,如書生輕語朗誦詩文,只見東皇扶起程逸雲,並未用油燈施術佈陣,而是拿起旁邊的一盒鍼灸,分別在七個穴位上佈置:檀中,天目,泥丸,夾脊,命門,丹田,海底。或是針法,或是灸法。
佈置好之後,東皇看了一眼窗外,推算天時星律,取油燈,挑起燈芯,纏於鍼灸上,火苗搖晃,炙燒鍼灸。
羅成峰見到這一幕,目光一凝,緊緊盯着每一個細節,“七星燈秘術,來了!”
只見燈芯繩的火苗炙燒鍼灸,溫度緩緩傳入穴位,程逸雲身軀一振,全身氣血運行,陰陽維繫,體溫忽然升高,肌膚赤紅,氣血沸騰,又忽然降低,冰涼慘白,猶如死屍。
“南鬥主生,北斗主死,起!”
東皇一聲輕喝,兩眼妖異閃爍,手結印決變化,虛空勾勒畫符,一指眉心,術法打入,誦唸真言經文,化爲一道道咒術,操縱程逸雲的神魂,調理陰陽維繫。
程逸雲的體溫一冷一熱,陰陽交替,在咒術的調和之下,達至微妙平衡,冷熱綜合,緩緩恢復了正常體溫,陰陽相交,在達至平衡點的一瞬間,只見虛空中火光忽閃,程逸雲身上,居然燃起了一縷火焰。
“這是三昧真火!”
羅成峰認出了火焰,眼裡驚奇,七星燈秘術的玄妙,不但關乎天時星律,還與三昧真火息息相關,非凡夫俗子所能明白,甚至連東皇也沒參透三昧真火,只是七星燈秘術在調和陰陽維繫這個過程中的一種體現。
真火燃起,隨之又熄滅了,程逸雲體內各個部位的生命力,猶如了燃燒溶化,相互流通,陰陽調和,達至平衡,體內服食的補藥精華,也在這個過程中融入自身,猶如煥然一新,身體的舊疾隱患,也在這個過程中痊癒。
秘術完成,撤去鍼灸,程逸雲緩緩醒來,只覺得體內煥發活力,彷彿返老還童,年輕了一二十歲。
“多謝東皇先生,東皇先生真乃神人也。”
感覺到自己的狀態,程逸雲一臉欣喜,趕緊拜謝,心裡也驚歎東皇的道行之高,原本還以爲能見到東皇本人,卻沒想到東皇直接以陰神出遊,奪舍附體,以身外化身施展秘術,此等手段,實在是仙家神人。
“程道友不必多禮,屍妖秘術折損根基,大虧壽元,程道友舊疾痊癒,屍妖秘術可以大成,但損傷也更深,切記慎用。”東皇附體的年輕人擺了擺手,自顧自的坐下,也示意入程逸雲和羅成峰入坐。
“恭喜程師弟,得以續命,如今可長命百歲。”羅成峰撤去六魂術陣,隨之入坐,恭賀程逸雲。
“多謝羅師兄的吉言。”程逸雲欣喜而笑,也入坐,了結心事,增添福壽,可謂大喜至極,不過程逸雲也不傻,心裡知道被東皇利用,但裝着不知道,拱手一禮的說:“東皇先生,實在慚愧,是我學藝不精,沒能鬥過張昊。”
“無妨,此子年紀輕輕,能得證丹道,必有其厲害。”東皇淡淡說道,眼裡閃過一絲興趣,二十年的事,或許就是此子!
“東皇先生,當年得你指點,按照約定,只要不違背戒律道義,我願意幫你辦事,現在這事完了,我也不是張昊的對手,不知還有別的什麼吩咐,若是沒有,我便準備回去了。”程逸雲這話說得很恭敬,也是表面了態度,其實是在試探。
羅成峰見了,心裡暗道這老狐狸,明面上恭維,聲稱學藝不精,但大家心裡都明白,若是沒有足夠的好處,辦事也是出工不出力。
“程道友,稍安勿躁,此次讓你出來,還有一事,是關於屍衣老祖。”東皇說道。
“什麼?屍衣老祖!”程逸雲一驚,裝着像乍然聽聞,心裡則是暗笑,果然是想利用他,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們之間的關係,本來就是相互利用,各取利益。
東皇看了一眼程逸雲,並未多餘反應,繼續說:“屍衣老祖並未死,或者說生死還未知,乃是以屍衣術避禍死劫,葬於安陽縣,藉助此地風水,滋養屍軀,等待起死回生之日,煉屍爲妖,還陽不死,程道友得了屍衣術傳承,又修成屍妖秘術,可有興趣取了屍衣老祖的道果。”
“嗯!”程逸雲聞言,又驚又喜,這不是他裝的,而是真的驚喜,原本聽了孟河川所言,其實並未全信,但現在東皇也這麼說,此事就證實了,連忙說道:“東皇先生有吩咐,我自當全力相助。”東皇說:“程道友取了屍衣老祖的道果,書寫一份於我。”
“東皇先生所言,甚是合理,本就是東皇先生找到,我只是略盡微薄之力。”程逸雲虛與委蛇,這是表明了談交易,東皇找出屍衣老祖,他破解秘術,平分成果。
“如此甚好,程道友暫且歇息。”東皇說。
程逸雲擡手一禮,先退了出去,他的態度很明顯,只出手破解秘術,至於想讓他做其它的事,這又是另一樁交易,不過程逸雲心裡卻是冷笑,此地有紫極暈,得了秘術,還得有風水寶地,東皇沒提紫極暈的事,意味着要獨佔,但他豈會善罷甘休。
房間裡,剩下東皇和羅成峰兩人,羅成峰說道,“東皇先生,程逸雲心懷不軌,與孟河川是舊識,孟河川是肖萱那一脈的傳人,已經來了安陽縣,在幕後指示接上面派下來的接待組,還在謀劃替換縣委書記。”
這次林氏集團回來落葉歸根,意義重大,上面專門調派人員組成小組,負責接到林氏,而安陽縣是林氏的老家,還要投資建設,上面爲了照顧林氏,準備下放一位有分量的人物來擔任縣委書記,但此事卻被孟河川抓住了。
“無妨,一人得道何其孤獨,若衆人得道,我爲皇尊,豈不美哉。”東皇淡然一笑,並不介意此事,反而樂於如此。
“東皇先生的心志,我輩敬佩。”羅成峰讚歎。
東皇是要成爲衆仙之皇,御駕衆仙之上,此等高高在上的眼界,俯視下面這些臣子的爭鬥,只是樂趣而已,臣子們忠誠也罷,陽奉陰違也罷,急功求利也罷,閒雲野鶴也罷,傲公卿笑王侯也罷,東皇皆能容忍,這便是皇者的氣度,唯有此等氣度,方能御駕縱仙,聚集衆仙之力,以求天人極限。
程逸雲自以爲佔了便宜,玩弄小聰明,但在東皇眼裡,無非是一個貪利的臣子,即便程逸雲分得了屍衣老祖的道果,但對於程逸雲來說,這份道果就是修行的唯一,然而對於東皇來說,這只是他所得的衆多道果之一。
“本皇可以容忍程逸雲,但程逸雲最好有自知之明,若想染指紫薇,唯有一死。”
東皇言語淡然,卻透着一股皇者之威,皇者心胸寬容,修養氣度,卻容不得臣子褻瀆皇威,紫薇乃是皇帝術,臣子膽敢觸碰,這便是死罪。
“東皇先生放心,我定能佈置好紫薇。”羅成峰說道。
就在這事,外面一人進來,手裡捧着手機,恭敬的說道:“羅大師,有電話找你。”
羅成峰點了點頭,接過電話,聽了幾句,不由得眉頭一挑,說了幾句,掛斷了電話,又對東皇說道,“是張昊出手了。”
“張昊此子不可小視,既然得證了丹道,本皇也該去見他一面。”
話完,附體的年輕人目光遲鈍,失魂落魄一般,東皇的陰神離去。
片刻之後,年輕人恍然回過神來,卻像睡了一覺醒似的,一臉的茫然,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見面前的羅成峰,連忙行禮問好。
然而另一邊,某個大廳裡,日式風格的裝修,一個十六七歲的絕美女孩膝而坐,緩緩睜開眼,女孩的旁邊,一箇中年男子靜坐,這人儼然就是岡本正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