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的,無心的,心字無情;
留戀的,迷戀的,戀字傷心。
———池尋集79
如果,上帝說真心需要通過重重的考驗,那麼上帝,請你現在就來考驗我吧!雪楓落寞的倚着靠南的那扇窗,只有南北朝向,纔不會被黃昏的情緒所渲染,那一抹彌留的斜陽,是否正在訴說着無言的悲傷呢?
“冷嗎?”子軒望着羽凡靜謐的倒映在湖水裡的側影,柳條呼啦啦的在空中翻飛着,沒有依賴,也沒有停靠。
“還好啦,呵呵!”羽凡將身上的那件並不厚實的校服拉扯了一下,緊緊的附在了身上。
“穿上吧!”子軒怔了怔,然後若有所思的停了下來,兩臂接到中樞神經的指令,向後下方側平舉,身上的衣袖就利落的從肩上滑了下來,直到那件深色的外衣完全脫離子軒的身體,被搭在了羽凡的肩上。
這是子軒第一次面帶笑容注視着羽凡,看的羽凡好不自在。
“我不冷,真的不冷……”
“你是女生———穿上!”
“只有女生才怕冷,男生就不怕冷嗎?”羽凡兩隻手託着厚實的衣領,暖暖的,從表皮組織暖到了骨子裡,最後暖到進了心窩窩裡。
“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才問你的啊!”
“其實,我也不知道。”
“那,子軒你不冷嗎?”
“想聽真話假話?”
“子軒,你還是自己穿上吧。”羽凡看着子軒身着單薄的毛衣,在風中有些瑟瑟發抖了。
“我都還沒回答呢,怎麼就讓我穿上了?真話是‘不冷’,假話纔是‘冷’。”子軒說話之間還是沒什麼太大的情緒起伏,沒有表現出內心的真實,似乎還是那個放不開的冷漠人兒,但是這樣已經很難得了。
改變是需要時間的,到了一定的時間,這種局面就會自己慢慢的瓦解的,一定會有那一天的。
“羽凡。”
“恩?”
“在羽凡的眼裡,這個世界是什麼樣子的?”
“啊———”
“羽凡的心裡有答案嗎?”
“這個啊,好像很難講哎。”羽凡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瓜子,其實摸一摸也不回變聰明的,傻是天生具有的,後天可做的就是多積累一些智慧,慢慢的將它們化爲自己的靈魂。
“但爲什麼,羽凡總是讓我覺得這個世界很簡單,也很美好呢?”
“啊???”羽凡睜大了眼睛,嘴巴張的老大。忽然的,腳下那陣路過的風颳進了拖鞋裡,還跟腿上的傷口打了個招呼,羽凡感覺到一種隱忍的疼痛。
“有時候傻傻的,有時候笨笨的,有時候呆呆的,有時候……”子軒閉上了眼睛,回憶着自己心目中那些與羽凡有關的畫面,每一個畫面,都清澈的就像是一潭明汪汪的泉水。
“怎麼全是壞的啊?”
“壞的?”
“沒有一句不是在損我啊!”羽凡有些不樂意了,聽了這半天,也沒發現一個溢美之辭,全是損人的壞話。
“不是啊,也許這些,就是羽凡你特有的簡單吧……”子軒還在意味深長的摸索着那些美好,卻沒有發現身後的羽凡已經落下了幾米遠的距離。
“簡單?我……”
“就是那種,恩,就像是被陽關曬過的一樣———羽凡,你怎麼了?”子軒還在簡單的世界裡翱翔,回頭卻看見了羽凡捧着膝蓋蹲在地上,嬌小的身子蜷在一起,被子軒那件大大的外衣完全遮蓋起來了。
子軒心裡的那份愜意和快樂隕落的就像是一顆流星一樣,纔剛剛浮現在天邊,微微的露出了一絲絲美好就匆匆的化爲了灰燼。
“傷口疼了?是嗎?”
“恩。”羽凡咬緊了牙關,那種揪心的疼,子軒也感覺到了。這種感覺,似乎只能在有了某種感悟後才體會的到。
“疼麼?疼的話就……就……就哭出來……我,我揹你去醫院!”子軒也慌了,每次自己受傷了會有一大堆人圍在身邊噓寒問暖,但是卻感覺不到任何的溫情。而眼前的這個女孩子,可以爲了幾本破書在雨裡淋半天,可以爲了別人而被車撞傷,也可以爲了本來活該的人說好話,還會爲了要強而忍住眼眶裡的淚水,直到轉過臉去。
簡單,平凡,足以回答一切“爲什麼”。
“恩。”當子軒轉過身去的時候,羽凡臉上才掛起那一串晶瑩的淚珠,璀璨華麗,卻不張揚。這麼瘦削的肩膀,沒有趴在爸爸肩上的那種安全感,卻完全能夠讓羽凡靜下心來,心靜了,這個世界的未知也就不再可怕,傷痛也就無所謂徹骨了。
教室裡心煩氣躁的雪楓實在是等不下去了,不安的情緒一直從腦海裡延伸到身體的各個部位,只要羽凡跟邰子軒呆在一起一秒,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秒,也會叫雪楓的心砰然許久。
安全感不是隻有女生纔會有的,男生也會極力的想要擁有,而對於雪楓,擁有了羽凡,就等於擁有了無尚的安全。那個開着跑車橫衝直撞的街頭霸王,那個拈花惹草、心口不一的花花公子,那個放蕩不羈、不務正業的紈絝子弟,那個花拳繡腿、名不副實的英俊王子,此刻也在緩緩的沉淪,深陷,越來越深,一個黑黑的深深的無底洞,爬不上來了。
心痛總是在那一秒,在雪楓遠遠的望見子軒揹着羽凡走近的那一秒開始,心跳急劇加速,氣溫急劇高聲。雪楓的苦心,好像是被當衆拆穿的陰謀,就那樣暴露在世人的眼裡,他們真的交往了嗎?失敗了嗎?結局了嗎?不!!!
“他們真的交往了嗎?他們真的交往了!他們真的交往了嗎?是的,他們真的交往了!”雪楓嘴裡嘰嘰咕咕的,這是史上最沉重的打擊?還是劃世紀的落敗?
“段雪楓,還愣着幹什麼?快打急救電話啊!”子軒的一聲高呼打斷了雪楓狂想的旅程,剛剛的一切———原來都是自己的遐想,真的好險。原來這只是自己的遐想,羽凡並沒有跟姓邰的交往,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神經過後才慢慢的發現,爲什麼羽凡的表情那麼的蒼白呢?
“羽凡你怎麼了?哪兒不舒服了———我馬上打電話,羽凡,別害怕……羽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