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坡,張氏公館。
會客廳內,張景玄靜靜的坐在沙發上,他上身穿着白色綿綢唐裝,搭配黑色純棉褲子,腳上是一雙黑色布鞋,略顯悠閒,手中依舊端着那招牌式的菸斗,時不時的放進嘴裡啄一口。對面坐着的,乃是依舊身穿黑色西裝的眼鏡男楊心川,此時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擺放着一臺手提電腦,手提電腦旁,放着三部手機。
楊心川專心盯着電腦屏幕,許久後,他微微擡頭,向端坐着的張景玄看了一眼:“張老,今天已經監視了王大海一整天,他早上匆匆去了一趟公司,然後又回到了自家別墅,中途除了我去過一趟,似乎還有一輛黑色的途觀在他家大門口停留了幾個小時,之後黑色途觀離開王大海的別墅,整個一下午,王大海都沒有離開過別墅,也沒有別人再進去過。另外我們監聽了王大海的手機和電話,他中間接了一個公司打給他的電話,是公司財務的問題,並沒有講別的。”
“呵呵!再有兩三天,他王家的祖墳就到了遷葬的最後期限,王大海還真是沉得住氣,心川,要認真排查所有線索。”
張老笑了笑,似乎突然想到什麼:“他王大海前些日子不是找了很多外省的風水師,最後是誰留下幫他的?”
“原本是王玄明作爲最後一個出場,算是力壓全局,但是圖老的虎灣山莊出事以後,王玄明莫名消失,現在還在追查中,沒有了王玄明,王大海似乎也沒有去找其他外省的風水師,難道是放棄對抗了?認輸了?”
楊心川十分認真的向張老彙報了一番。
在聽到楊心川的彙報後,張老淡然一笑,發出一道蒼老的笑聲:“呵呵!心川啊,如果你的腦子裡不是裝着漿糊,該有多好。你認爲王大海會輕易的放棄嗎?如果他真想放棄,又爲什麼要搶奪遷葬祖墳的權力?”張老的話一出,楊心川頓時老臉通紅,默默的點了點頭。張老卻是接着又說“既然沒有外省的風水師幫忙,王大海哪裡來的自信?難道是我們風水圈子有人在幫他?”
“張老,這不可能,我早就已經向其他七脈的當家打過招呼,有張老的吩咐,他們誰敢幫王大海?”
楊心川自信滿滿的笑說。
張老吸了一口煙,隨口說:“心川啊!話不能這麼說,我張景玄不是一個大魔頭,也不是讓人家懼怕的,風水圈子是大家共同組成起來的,我們是一家人嘛!只不過在這個家裡,我說的話稍微有點分量而已,以後可不能再隨意貶低其他七脈的人,知道嗎?”
“是我說錯了話,還請張老原諒。”
楊心川當即低着頭致歉。
“任何在王大海身上產生的線索,都要查清楚,最近的渝都……我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但是一時之間,卻也說不上來。”
張老皺了皺眉頭,隨手將菸斗內的菸灰敲打出來,重新又裝了一鍋進去。
楊心川點了點頭,突然眼睛一亮:“對了,本來有一件奇事,我想和張老彙報來着,但是最近我們一直在關注王大海,這種瑣事,也就沒和張老提起,剛剛聽張老說這渝都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讓我想到了這件奇事。前段時間有個叫田有富的人,曾想找我爲他家看風水,但是我看他一身的晦氣,而且家業也敗的差不多了,再加上我自身還有很多事情忙碌,就沒有管他。誰知最近這個叫田有富的人,竟然莫名其妙的鹹魚翻身了!”
“這個叫田有富的,是做什麼的?”
“是做……民營企業的,不過他很喜歡炒股,原本產業做得也很不錯,但自從前些年的金融危機爆發,他損失慘重,但是炒股的毛病一直沒有改,前兩年他的股票被套牢,資金週轉不靈,企業也近乎癱瘓,可是前兩天我聽人說這個田有富如有神助一般,不但股票解了套,而且大賺了一筆,他企業也死灰復燃,真的是天差地別一般的變化。”
楊心川急忙又說:“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田有富逢人就興高采烈的說,他遇到了一位風水奇人,幫他家改了風水氣運,因此他才能夠鹹魚翻身。”
“風水奇人?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是前幾天的事情,怎麼,要不我有空約一下田有富,張老見見他?”
“我見他做什麼?我是對他口中所說的那個風水奇人感興趣,難道……難道最近渝都連番出現的怪事,並不是王玄明一人所爲?而是背後還有高人指點?還有,葉老的七星羅盤,難道也不是王玄明拿走的?而是另有其人?如果真是這樣,那麼我們之前的推測都是錯的!”
“張老,要不我去查查這個所謂的風水奇人?”
楊心川霍地站起身,聚精會神的等待着張老的吩咐。
張老思忖片刻,隨即揮了揮手,示意楊心川坐下:“心川啊,凡事不要這麼急躁,這件事不急着查,現在最重要的是保證王炳坤的家族利益,先把王家的祖墳一事解決清楚,你再抽時間去探探那個風水奇人,究竟是什麼來頭兒!”
楊心川立時又緊盯着電腦屏幕,而此刻,其中一部手機響了,楊心川接通之後卻是一句話也沒說,兩分鐘後,楊心川僅僅回了三個字:“我知道了!”
掛斷手機,楊心川立時向張老又說:“張老,原本的三處可疑點,已經基本排除,跟蹤王大海的小三,是王大海的正牌老婆派去的,那個人僅僅是當過私家偵探,並不懂風水術,還有王大海的老岳父,也絲毫不懂風水術,除了這些,就連王大海公司裡面的人,也都排查過,沒有人接觸過外省的風水師!”
“現在還有什麼線索可查?”
張老遲疑了一下:“南山那邊的人手安排得怎麼樣了?”
“現在只是一些零星的線索,南山那邊有一個青湖度假山莊,青湖度假山莊的建造工程,原本就是王大海包辦的,所以王大海與那青湖度假山莊的老闆蔡文清是朋友關係,如果這次王大海要安排風水師前往南山尋龍點穴,並遷葬祖墳,唯一的落腳點,必然會選擇青湖度假山莊,我已經讓人在青湖度假山莊蹲點,另外整個南山所有的農家樂和賓館,我都派人在監視,就等着那個神秘的風水師自投羅網!”
楊心川定了定神,接着又說:“目前最可疑的一個線索,就是今天去過王大海家的一輛黑色途觀SUV,有兩個人在車裡,但是由於監視的人手離得太遠,無法鎖定他們的樣貌!”
“不能放過任何細節,更不能只會守株待兔,把這輛SUV的車牌號和圖片發給蹲點的人,一定要找到那個神秘的風水師!”
張老的語氣明顯有些急促,一向淡定自如的他,似乎在這一刻,也顯得有些難以掩飾的焦躁。
楊心川重重點頭:“照片我一早就發給了蹲點的人,只要那輛黑色SUV出現在南山任何一個角落,我們的人會立即控制住裡面的人,不讓王大海有任何機會成功遷葬祖墳!”
渝都西北方,南山。
樑辰望着眼前的一處墳墓,微微點頭笑說:“果然是在這二龍溝的位置,嗯,能夠在這裡找到一處風水龍穴,也真是難得啊!”
“樑子,怎麼個難得?我怎麼什麼都看不懂啊?四周不都是山嗎?還有水?我記得你說過什麼山環水繞是富貴地,這裡既然是富貴地,葬在這裡肯定很不錯。”
胖子似懂非懂的指點起了風水,卻是讓樑辰忍不住笑了起來。
“胖子,並不是所有有山有水的地方,就一定有風水,這裡其實已經沒有風水可言了!”
樑辰隨手指着那半山腰上的一處祖墳地:“當然,除了這一處金雀藏珠穴,但是這金雀藏珠,維持不了多久,也並非長久之計。你看山澗水流傾瀉,原本如同玉帶環繞之勢,但是隨着水流天長日久的沖刷,山體不斷的被侵蝕,那金雀所藏的珠,已經逐漸的消磨一空,山頂是金雀的頭,爲左前右後藏珠盤巢之勢,氣脈由金雀的懷中流淌而下,在藏珠之處,匯聚成龍穴,可一旦無可藏珠,那麼金雀就會遇水而起,氣脈潰散,龍穴便無法用了。四周雖然山環水繞,但是山風呼嘯來去,根本無法聚氣,山水不得氣,便不存在風水二字!故而這一處祖墳,必須馬上遷葬!”
“樑子,那我們現在幹什麼?現在去找別的龍穴嗎?”
胖子聽得雲山霧罩,完全不知道樑辰在說什麼。
“不,我們現在不去尋找龍穴,而是找到那青湖度假山莊,睡一覺,明天早起,再來山裡尋找新的風水龍穴!”
說着,樑辰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現在已經臨近十點,樑辰收起手機,暗自嘀咕一聲:“現在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到了火候,是時候了。”
“樑子,什麼是時候了啊?”
胖子大爲不解的追上樑辰。
九龍坡,張氏公館。
“什麼?都等到了現在,還是沒有見到那輛黑色的SUV出現在青湖度假山莊?那你們還等什麼?還不馬上組織人手進山找到王家的祖墳,如果我所料不錯,那位神秘的風水師,一定是先一步去了王家的祖墳那觀察地形,唉!我怎麼現在纔想到這一層呢?”
張老嘆了一聲,立時又說:“快點通知他們,讓他們迅速的趕到王家祖墳處,找到那個神秘的風水師,想必他早就知道車子會被我們監視,故而根本沒有開車進山,更沒有去青湖度假山莊!”
楊心川恍然大悟的站起身:“是我考慮不夠周到,我馬上讓那些人撤離外圍,只留少部分人蹲守,直接進山搜查王家祖墳,王家祖墳附近任何一個角落,我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那個神秘的風水師!”最後這句話,楊心川幾乎是從牙縫之中擠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