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臉看着範劍南,不自覺的縮了一下手。不過他還是平靜地道,“我過去是什麼身份,真的有那麼重要麼?一個人的過去,並不代表什麼,我們都是活在當下。”
“你還是承認了。”範劍南輕嘆了一聲道,“其實我很早就開始懷疑你和巫家的聯繫。畢竟巫術到了你這個境界,早已不是一般巫術者。更別說什麼馬來巫師了。只是左相和伏都教大巫師在馬來西亞遇到你,所以他們就有了一個先入爲主的概念,認爲你是一個馬來巫師。所以我有些好奇,巫家的人怎麼會參加了那個聖章兄弟會?”
“這與你無關。而且,我也早就不是巫家的人了。”刀疤臉厲聲道,“現在我只是聖章兄弟會的烏鴉,和巫家毫無瓜葛。”
“但是你卻知道,黎希賢培育金蠶蠱王,其目的就是要對付巫家。即便是這樣,你依然選擇幫他。這是什麼原因?”範劍南步步緊逼道。
刀疤臉烏鴉平靜地道,“這是兄弟會的意思。巫家墨守成規,身爲術者卻選擇置身事外,根本不可能和兄弟會合作。所以和巫家相比,黎希賢是一個可以爭取的對象。國際易術理事會的擴張,已經危及到了兄弟會的利益。我們必須爭取一切可以爭取的力量。黎希賢,符合這個要求。”
“可就算是如此,你們爲什麼要控制命師?而且是連續對命師的三代人下手,這不是顯得很奇怪麼?”範劍南緩緩地道。
“因爲南洋命師一流,是改變危局的重要環節。所以他們必須處於兄弟會的掌控之下。”烏鴉看着範劍南道,“命師的能力也是我們所需要的。”
“這麼說你們是在控制命師爲你們賣命?”範劍南冷笑道,“這就是你們聖章兄弟會的做法麼?”
“我說了,手段惡劣並不能影響目的崇高。”烏鴉頓了一下道,“而且我們也並沒有強行控制他們。包括左相在內的三任命師其實都早就被暗中種下三尸蟲。如果天數事件沒有被觸發,那麼他們很可能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安然度過自己的一生。因爲說到底他們只是兄弟會埋下的一顆種子。如果沒有適當的溫度和溼度,種子是不會發芽的。”
“你所說的溫度和溼度,就是指目前的這種狀況?”範劍南反問道。
“天數的開啓,就是一切的開端。我們兄弟會一直在暗中關注着一切,天數被開啓之後,我們第一時間啓用了早已被控制的羅四海。不過,他的出現顯然引起了某些關注。左相在順着線索追查下去。我們不能讓這一切被察覺,所以不得不提前動手控制左相。只是沒有想到,左相身邊的這個女人卻硬是把左相救了下來。”烏鴉面無表情地道。
“你們是怎麼知道天數事件的?”範劍南皺眉道。“據我所知,這件事你們自始至終都沒有參與進來。就在我們和歐洲巫術聯合會鬥得死去活來的時候,你們也沒有現身。”
“是的,我們沒有,你一定覺得奇怪。爲什麼我們一直關注天數事件,但是真正開啓天數的時候,我們卻似乎毫不關心。其實你錯了,不但是我們,就連易術理事會的第一理事也沒有動。正因爲這是我們關注的焦點,所以誰也不希望過早亮出自己的底牌。如果你仔細想想當時易術理事會的反應就會明白。他們也沒有直接參與進天數事件,而是在靜待時機。”烏鴉平靜地道。
“最終你們繞了一個圈子,用巫術控制命師;而易術理事會,則選擇尋找五嶽真形圖所隱藏的古物。”範劍南緩緩地道,“不得不說,你們都是陰謀暗鬥的高手。我想不僅僅是你,易術理事會的那位背叛者馬歇爾王,應該也是你們埋在易術理事會的一顆種子吧?”
“哦?你又是怎麼知道的?”烏鴉眼神一動。
“很簡單,他能夠順利逃脫易術理事會的追捕,又很快和巫術聯合會搭上關係。這背後要沒有人幫助的話,恐怕很難做到。”範劍南冷冷地道。
“你說對了,他也是兄弟會提前的佈下的一顆棋子,所有的一切都是爲了天數。可惜的是,這枚精心佈局的棋子,卻被提前踢出了局外。不得不說是一件遺憾。”烏鴉聳聳肩道,“反正一切也不是什麼新聞了,我倒也不怕承認。”
“果然是這樣。”範劍南冷笑道。
“大事臨頭,不得已而爲之。”烏鴉那種滿是刀疤的臉上浮起了一絲狠厲。“範劍南,我之所以告訴你這麼多,是因爲兄弟會相信,你並不是我們的敵人。我們所要針對的從來就不是你,也不是五術人。只是針對一件事,一個人。”
“讓我想想,你所說的一件事,應該是指天數事件;而所要針對的那個人,自然也不會是我。我有自知之明,在你們的眼裡我還沒有到那種程度。那麼這個人就只能是易術理事會的第一理事。”範劍南平靜地道。
“是的。”烏鴉毫不猶豫地道,“爲了天數事件,兄弟會已經等待了好幾個世紀。你或許不清楚我們爲之付出了多少代人的努力,但是爲什麼不嘗試着去看看啓示錄?”
“啓示錄?聖經?”範劍南微微皺眉道。
“當然不是現在流行的版本,而是在中世紀流行的那一版。”烏鴉淡淡地道,“在世界終結之時,將有羔羊解開書卷的七個封印,喚來分別騎着白、紅、黑、綠四匹馬的騎士,將戰爭、饑荒、瘟疫和死亡帶給接受最終審判的人類,屆時天地萬象失調,日月爲之變色。”
“傳說中的天啓四騎士。”範劍南皺眉道。
“沒錯,當時聖章兄弟就已經會把天數事件融入了聖經啓示錄之中。不過由於語言文化和翻譯上的差異,有了很多的改變。天數就是我們所指的事件,只不過後來很多人曲解了其中的意義,以爲是人類的末日審判。但其實只要仔細瞭解一下,你就會發覺並不是如此。我們所描述的是術力消失之後,被再次重置的過程。”烏鴉緩緩地道。
“所謂末日審判,其實是術者在術力消失之後的絕望情緒。基督再臨則是暗指術法之力將被再次重置。天啓四騎士,也只是一種含蓄的表達,所指的是五行之中的四個方位。白是西方之金,紅是南方之火,黑是北方之水,綠是東方之木。其中缺了位居正中的土,意思是中土。他們所要含蓄表達的意思是,真正的希望在中國。不過這些東西寫得比較隱晦,所以後來除了聖章兄弟會,逐漸沒有人知道其真正的意義了。”
範劍南有些目瞪口呆,過了好久他才皺眉道,“你是說,啓示錄是術者所書寫關於天數事件的預測?”
“是的,我們相信有幾個人將是這些事情的關鍵人物。”烏鴉淡淡地道,“所有留下的這些信息都直指這兩人身份不明的人。但是巫術的力量畢竟不是萬能。所以我們才必須控制命師。以推命之術,找出這幾人。”
“你們已經控制了羅四海很久,那麼找到了沒有?”範劍南皺眉道。
“沒有。即便是命師之中能力最爲超卓的羅四海,也沒有能夠推算出這幾個人是誰。”烏鴉平靜地道,“所以我今天才會來。我會答應你解開左相身上的巫術控制,並非兄弟會向你低頭,只是因爲他對我們沒有什麼用處。現在你已經知道了所有真相,還有什麼要問的麼?”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聖章兄弟會既然這麼隱秘,想必很在意自己的信息外流。你又爲什麼會這麼毫無保留的告訴我?”範劍南皺眉道。
“因爲你是一個很特別的人。即便是我不告訴你,你也會想方設法自己查。而你自己查的話,也許將會觸及到一些我們並不想暴露的事情。這並不是兄弟會想看到的結局。既然這樣,還不如直接告訴你。”烏鴉平靜地道。“我會解開左相和大巫師身上的巫術控制,但是你必須嚴守秘密,我所說的一切都不能對任何人透露。尤其是巫家的人。”
範劍南沉默地看着烏鴉,過了一會兒才嘆息道,“你所做的這一切,值得麼?爲什麼一定要介入到這些事情之中,在巫家你一樣可以過得很好。至少不必滿臉的傷疤。”
“那裡不適合我。”烏鴉淡淡地道,“巫家或許是一個可以遮風避雨的地方。但實際的情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有爭鬥就有江湖。身爲術者這是不可改變的。即便是你,不是也一直被牽扯進這些利益之爭中麼?範劍南,即便是你也無法置身事外。每一個人的命運都是相互關聯的,只是或多或少,有些關聯比較明顯,而有些卻較爲隱晦。”
範劍南平靜地道,“其實,我今天爲你設下了一個很特別的局。我可以把你留下,交給破軍。但是,我突然改變了主意。因爲,我不介入你們和易術理事會之間的事情。但是我也不希望再見到你。左相和大巫師在樓上,處理好他們的事情,你可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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