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劍南哭笑不得,“我怎麼就搗亂了?”
“哼,你欺負我,故意打錯拍子,害我吹錯了。”小胖子跺着腳,一臉氣憤的樣子。
“剛纔真的是你在吹蘆笙麼?”範劍南吃驚地道。
“哼,壞人,我不告訴你。媽媽說了,不能和陌生人講話。”小胖子氣哼哼地別過臉。
範劍南眼珠一轉,蹲下身子道,“這樣吧,剛纔是我不對,我向你承認錯誤好不好?你要是犯了錯,主動承認錯誤的話,你媽媽會不會原諒你?”
小胖子畢竟還是個孩子,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那我承認錯誤了,你是不是也要原諒我?”範劍南笑了笑道,“這樣吧,我們相互諒解。”、
“什麼叫諒解?”小孩胖嘟嘟的,一臉的呆萌。
“諒解就是你原諒我了,我們還是好朋友。”範劍南一臉賊兮兮地道,“那你再吹一次給叔叔聽,這一次我保證不搗亂了,好不好?”
“你保證?”小胖子看着範劍南,一臉的不相信。
“拉鉤。”範劍南伸出手。
小胖子猶豫了一下,又搖頭,“我爺爺說了,不能吹給陌生人聽。”
範劍南眼珠一轉道,“但是他肯定也說了別人聽不到,對不對?”
“嗯。”小胖子點點頭。
“那既然我聽不到,也就不算是吹給陌生人聽了,最多隻能算是吹給陌生人看,對不對?你爺爺又沒說過,不能吹給陌生人看。”範劍南笑嘻嘻地道。
“那……好吧。”小胖子一本正經地坐了下來,端着蘆笙開始吹奏。他確實吹得很賣力,鼓着腮幫子,又搖又擺,但是所有人都沒有聽到什麼特別的聲音。只有範劍南的臉色變了,他聽出來了,剛纔確實是這個孩子在吹奏。
儘管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是範劍南卻分明能夠感受到,空氣之中傳來的震顫和波動。隱隱的帶着一種觸動他感知力的震顫。這種感覺非常奇特,他從未有過類似的經歷和感覺,但是卻又有一種很熟悉的味道。
就像是闊別多年的遊子再度回到故鄉,聽到了幾十年沒有聽到過的鄉音。雖然已經感覺陌生,但是其中蘊含的一份鄉愁卻縈繞不散,就像是觸動了自己內心最深處的弦。
除了範劍南另一個有感受的卻是蒼雲嘯。他的臉色越來越驚訝,最好竟然連續退了好幾步。驚詫地看着那個一本正經吹奏着蘆笙的孩子。
範劍南看着他,低聲道,“你也感覺出來了?”
蒼雲嘯直直地看着那個孩子,低聲道,“無論這是誰教他吹奏的,那個人一定是個不起的高人。”
範劍南點點頭低聲道,“我想這孩子的爺爺應該是個苗族巫師,而且絕對不是身份普通的巫師。”他轉向令狐芸道,“令狐。你是當地人,應該比我們更瞭解苗人巫師。他們到底是些什麼人?”
令狐芸皺眉道,“苗族的巫師大多是非職業化的。並且有一定的文化知識,日常和普通人一樣從事田間勞動,肩負着生兒育女,養家餬口等責任,替人做巫事隨叫隨到。有求必應,不能推諉,所得報酬只不過是一些微薄的米錢而已,不會漫天要價。
而且巫師除了會做巫事外,對本宗支的譜系和重大歷史事件瞭如指掌,會講述有關苗族的神話傳說和民間故事、會吟唱古詞古歌、在重大的活動中兼有歌師和舞師的職能。有的巫師還會配製中草藥,在驅鬼的同時輔以醫術治療,由此而論,巫師是苗族傳統文化的重要的傳承人。”
“這麼說來他們和古代巫師的職能基本上都差不多。”範劍南低聲道,“也許這些苗族巫師之中依然還保留着古代巫者的某些文化。而這種巫術文化,在中原地區早已消失了。”
蒼雲嘯看着他道,“你想到了什麼?”
“這個孩子吹奏的無聲蘆笙。然我想起了一些和巫文有關的東西。”範劍南深吸了一口氣道。
“又是巫文?”蒼雲嘯皺眉道。
“真正的巫文化在漢族之中早已消亡,只在一些少數民族之中還得以保留。早已消失的巫文也被證實和少數民族水族的文字有着諸多關聯。而苗族同樣是一支更爲古老的民族。我想這其中應該保留了某些關於巫文的信息。”範劍南緩緩地道。
他們正在小聲交談的時候,一個老人走了過來,擋在了那個孩子身前,警惕地道,“你們要找誰?”
範劍南眼神微微一動,他和那個老人對視了一眼,似乎都從對方的眼底看出了一絲驚訝。範劍南立刻拱手道,“老先生,我們不找什麼人。只是聽到這蘆笙悠揚,一時被吸引了而已。”
“蘆笙?”苗族老人微微一皺眉,訝然道,“你聽得到?”
“也許並不能算是聽到的,只能說是感覺到的。”範劍南有些猶豫道。
老人看了看他,臉色嚴肅地道,“請問你們究竟是哪派的高人?”
“玄門五術。”範劍南迴答道。“卜術和山術。”
“好,五術之二。只是不知道兩位在山門之中什麼位置,正殿還是偏殿。”老人微微一揚眉道。
“卜術宗師,我姓範。這位是山術宗師,姓龍。”範劍南微笑這解釋道。
老人微微一笑道,“好,真是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兩位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宗師身份,想來確實不俗。不過可惜,五術宗師,什麼時候也成了章雲嶺的走狗?”老人說完這“走狗”二字,臉色陡然變得陰沉起來。他緩緩抱起了那個孩子道,“你們要是有膽子衝我們來,我倒也佩服你們,不失爲一條漢子。可惜你們居然想從一個孩子身上下手,不覺有辱你們的身份麼?”
範劍南看了看蒼雲嘯,立刻對那個老人道,“老先生不要誤會,我們只是路過而已。確實沒有什麼其他的意思。剛纔也沒有什麼冒犯之處,我想老先生一定是誤會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