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先生,我們並不會爲難你。正如巫先生所說,你對我們非常重要。”張堅冷笑着道。“我們只是想請你到我們那裡小住幾天。我們會好吃好喝好招待,當然你還可以帶着你的女朋友。”
“聽起來不錯。放了我舅舅,一切都可以商量。”範劍南聳聳肩道。
“這個恐怕不行,我們可以讓馮瑗和你在一起,但是杜先生必須單獨關起來。”蘇玄水突然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已經準備答應你們的條件了。”範劍南厲聲道。
蘇玄水陰沉地一笑,“你肯答應我們的條件當然很好。不過你這個人一向詭計多端,所以我們希望還是有點保險爲好。把杜先生和你們分開,多少會讓你有所顧及。免得你頭腦一發熱,又做出什麼對我們不利的事情來。”
“蘇玄水這話說到我心裡去了。”烏南明也點點頭,“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明白。”
範劍南一陣無奈,“你烏南明是真正的老奸巨猾。再加上蘇玄水也是一個奸詐之輩,想要騙你們談何容易。況且我們就在你眼皮底下,還能有什麼花招麼?何苦對自己這麼不自信?”
“小心一點總是沒有壞處的。”烏南明平靜地道,“走吧,我們回去等消息。第一理事,我希望你能夠遵守諾言。”
第一理事平靜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像是這裡的事情都和他無關。直到蘇玄水把他請下船,依然也還是這副樣子。等他走後,蘇玄水把範劍南等人也關進了船艙。
張堅低聲道,“烏先生,你覺得第一理事的話,可信麼?”
“剛纔你也看到他的能力了。不愧是易術理事會的一把手,恐怕我們之中任何一個單獨對上他的話,都很難取勝。”烏南明緩緩地道。
“就算是這樣,也不能說明他沒有異心。”張堅冷冷地道。
“誰都有異心。”烏南明哼了一聲道,“你心裡難道就沒有?還是蘇玄水心裡沒有其他想法?有自己的私心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們因爲私心而不能把所有的力量集中在一起。”
張堅沉默了。
烏南明頓了一頓道,“他如果沒有自己的私心,剛纔就不會跟我談條件了。放心吧!他既然想成爲長生者,就必須要跟我合作。”
“可是……”張堅皺了皺眉,壓低聲音道,“我們把巫崖當做長生者除掉了,但實際的長生者令狐白卻還活着。我擔心,他很有可能會看出這一點。”
“令狐白只是我們的備用計劃而已。如果第一理事真的這麼命好,抗住了生命之痛,成爲了長生者。那麼她隨時可以犧牲。如果第一理事扛不住,那麼我們就除掉了一個勁敵。令狐白也還能用,加上她,我們照樣是四個長生者。”烏南明微微一笑道,“這不是很完美?”
“我明白了。最好的結果就是第一理事沒有扛住生命之痛,死在成爲長生者的過程之中。”張堅微微一笑道。“這樣的話,依然是我們在掌握着所有的主動權。”
烏南明點點頭,“無論哪種情況,我們都距離河圖洛書又更近了一步,所以這次買賣我們只賺不賠。”
“那麼範劍南呢?”張堅皺眉道。“他和杜先生出事的話,會不會驚動範堅強?”
烏南明皺眉道,“範堅強?這個人倒確實是個麻煩人物。不過他現在即便知道了這個消息,也未必能夠趕上我們。等第一理事帶着河圖洛書一到,我們就駕船出海。茫茫大海,他範堅強又有什麼能耐找我們的麻煩?”
張堅的眼睛一亮,“原來你是這樣的想法,這倒確實是個妙招。”
烏南明緩緩地道,“爲了河圖洛書,我可是下了大本錢。我可不希望你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破壞。”
“別忘了我們也是長生者,我們對解除生命之痛跟你一樣執着。”張堅看着他道。“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夠遵守承諾。一旦我們四個人之中有人成功了,也不能加害其他人。”
“你覺得這種承諾有意義嗎?”烏南明冷笑道,“這年頭,別說是承諾,就是賭咒發誓也跟放屁沒兩樣。風一吹就過了。以後會怎麼樣?還是各人自求多福吧!我只要求在這個過程之前,不要有人壞事。”
張堅看了烏南明一眼,緩緩地道,“你覺得蘇玄水這個人怎麼樣?”
“此人天生反骨,是個反覆小人,養不熟的狼。你要是對他抱有希望,那就真的大錯特錯。”烏南明緩緩地道。“不過我還是那句話,在最終沒確定誰是真正長生者之前,最好不要內訌。”
“蘇玄水沒有資格和我們爭,令狐白是個更是微不足道。我現在就擔心第一理事。萬一他真的熬過了生命之痛,成爲了長生者。這對我們可是一個巨大的威脅啊。”張堅看着烏南明的臉色道。
“你以爲我就沒有考慮過這件事麼?”烏南明惱火地道,“但是現在沒有辦法。我們的整體實力在易術理事會之下,一旦咬着牙跟他拼命,實在討不到什麼好處。現在這樣,至少還能當權宜之計。這幾天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我們整體處於下風。再這樣拼下去,我們的手下拼光了,他卻依然還有餘力。到了那個時候,我們的處境只會更加糟糕。”
張堅也明白烏南明說的是實話,現在這個情況下能夠穩住第一理事確實比什麼都強。而第一理事成爲長生者,又是他們說都不想看到的情況。一切只能看天命了。
範劍南和馮瑗被關在了遊艇的一個船艙裡。看到範劍南不說話,馮瑗想奮力用手去捶打艙門。
“沒有用的。”範劍南抓住了她的手腕。“他們早就算計好了。”
“劍南,我……”馮瑗有些紅着眼圈道,“對不起,我沒有想到他會這樣。”
“這不是你的錯。”範劍南搖頭道,“第一理事做的任何事情都和你沒有關係。即便他是你的叔公,你也沒有任何必要爲他道歉。”
“可是,要不是他,杜先生和我們也不會這樣被關起來。”馮瑗咬着嘴脣道。
“我算到了破軍和我舅舅會遇到麻煩,卻沒有想到這麻煩回來自第一理事。更沒有想到,第一理事爲了成爲長生者,真的什麼都不顧了。”範劍南緩緩地道,“連累你也被關在這船艙裡,其實該道歉的人應該是我纔對。”
“劍南……”馮瑗終於忍不住靠在他肩膀上,有些傷心地哭了。
“別哭啊,你看這環境多好。豪華遊艇,我這輩子還是第一次坐。很多情侶想要這樣的旅遊機會,都不一定遇得上。我們以後結婚的時候蜜月旅行,要不要也找一艘這樣的船?”範劍南笑了笑道。
“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馮瑗無奈地捶着他的肩膀道。
“沒開玩笑,我很正經。”範劍南緩緩地道。“我們以前不是談過結婚的問題麼?”
“你不是說再等等麼但?”馮瑗擡頭看着他道。
範劍南點點頭,“是的,因爲我看不清之後的事情。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會遇到不幸,我心裡沒有把握。你知道小時候我媽媽的事情,讓我明白了很多東西。最主要的一點是,兩個相互愛着的人之中,如果有一個人死去了,那麼對另一個活着的人來說是一件莫大的痛苦。我看着我父親爲此痛苦了半生,我不希望你也這樣。”
“別再說了好麼?”馮瑗放在範劍南肩膀上的手有些顫抖。
“不過現在我想通了。其實結不結婚已經不重要了,即便是沒有結婚,我們之中的一個人離開,也會讓另一個人痛苦。”範劍南聳聳肩道,“但是我們爲什麼要着眼於痛苦呢,我們爲什麼不能開開心心的?現在我們活着,而且在一起活得很好。既然是這樣,爲什麼不能開開心心的過每一天?”
“開開心心的過每一天?其實我每一天都很開心,即便是跟着你在西藏那樣的地方,因爲高原反應難過得要死的時候。現在想起來,也很開心,因爲有你在我身邊。”馮瑗低聲道。
範劍南點點頭,“所以,現在我們有豪華遊艇坐。茶几上還有酒和新鮮水果,各種點心,我們爲什麼要不開心?”他隨手拿起桌上的酒杯和酒瓶,“喝一杯解解悶怎麼樣?”
“噗。”馮瑗忍不住被他逗笑了,“你不是吧?說了半天就是爲了這樣安慰我?”
“我是很認真的。現在他們還需要我,應該不會太爲難我們。既然這樣,與其在那裡唉聲嘆氣,不如好好享受。”範劍南笑着道。
“你就一點都不擔心?”馮瑗看着他道。
“我不擔心,因爲我相信。這個世上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只要在任何環境下都不喪失信心,那麼一切問題都不會是解決不了的,因爲事在人爲。”範劍南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緩緩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