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七層一個隱秘的房間,相比其他地方這裡安靜的像是墳墓,沒有一點聲音。.me房間裡那盞燈並沒有打開,只靠着一排燭火照明,勉強能夠照清楚這個房間。
渾身裹在黑色衣裙裡的老婦人坐在房間的一角,孤獨而沉靜。她已經不知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呆了多少年,那張蒼老的臉因爲久不見陽光顯得無比蒼白。
門打開了,一個坐着輪椅的老人緩緩推動着輪椅進來了,他正是那位不太喜歡見人的第一理事。不過這位第一理事倒似乎和這個老婦人是老相識,他緩緩地看了一眼房間內,淡淡地道,“這麼多年,你還是那樣的老習慣,你難道不能把房間里弄的亮一些麼?至少打開壁燈。”
詭異的是,這個老婦人的聲音卻像少女一樣清脆,她漫不經心地道,“一個人的心裡若是黑暗的,又豈是一盞燈能夠找亮的。就算打開一盞燈,又能把這個地方照亮多久?”
第一理事沉默了一會兒道,“我知道你不喜歡這個地方。這地方雖然黑暗,但是我們所做的一切無關黑暗。我們是爲了所有術者的共同利益。過去如此,現在依然如此。”
“我對這些事不感興趣,對我而言,最大的樂趣不是人,而是這些美妙的生靈。”老婦人伸出了手,一隻金色的飛蛾在她的掌心微微撲扇着翅膀,這是金蠶破繭之後的飛蛾。那隻飛蛾閃動着翅膀,飛向了燭火,嗤的一聲被燒焦了半邊翅膀,掉落在桌上。
飛蛾撲火,天性使然,即便是通靈的金蠶飛蛾也是如此。
“聽說又來新人了?”老婦人輕聲道。
“是的,一個年輕人。”第一理事緩緩地道。
老婦人緩緩道,“原來這個有二十四個囚犯,所以我點了二十四支蠟燭。你知道是爲什麼?”
“對於你的蠱術,我並無多少研究。”第一理事緩緩地道。
“你的確沒有研究,因爲你們這些自詡玄學正統的術者,從心底裡就看不起我們這些人。”老婦人輕笑道,“對於你們而言,巫術也只是旁支,更別說蠱術這種旁門左道了。但你別忘了,正是我在幫你暗中控制着地下七層。”
老人嘆了一口氣,“我當然沒有忘,我從來也不會忘記你有多危險。我也從不輕視任何人,所以我纔是易術理事會的第一理事。”
“但是你還是小看了一個人。”老婦人緩緩地道。
第一理事的臉色變了變,“如果你是說二十年前的那個錯誤,我的確小看了範堅強。不過也正是因爲這樣,我才找到了真正適合我的位置。這二十年我身處地下,安忍不動,靜慮深思纔是最適合我的。”
“我不是說範堅強,我是說新進來的那個年輕人。”老婦人搖頭道。
“他?他不過還是個孩子。”第一理事皺眉道。
老婦人看着桌上的燭火道,“你知道我爲什麼點這二十五支蠟燭?因爲巫術認爲金蠶蠱喜火,通過燭火能夠和人體內的金蠶蠱發生某種特別的聯繫。但是這桌上卻只有二十四支燭火,第二十五支,我無論如何也點不着。”
“什麼意思?你是說範劍南的體內沒有植入蠱蟲?”第一理事皺眉道。“或許是他沒有吃過這裡的食物,所以金蠶蠱沒有進入他的體內。又或許是,他察覺到了什麼,通過某種手段取出了體內的蠱蟲。”
“哼,金蠶蠱的卵無色無味,而且極其微小,混入食物之中很難察覺。他又怎麼會知道?至於取出體內的金蠶,更是不太可能。除非他也是個精通蠱術的高手……等等,你說他姓範?這個人是誰?”老婦人皺眉道。
第一理事沉默了一會兒道,“他是範堅強的兒子。”
老婦人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她看着第一理事道,“你怎麼會把他弄進來的?範家的人有多危險你又不是不知道,範堅強會找上門的,杜先生也不會買賬。你到底怎麼想的?”
第一理事搖頭道,“我也不願意這樣,但是正如我所說的,我們要考慮的不是某個人。而是所有術者的利益。”
“範堅強的兒子現在也就二十來歲吧,能犯什麼滔天大罪?你別忘了地下七層的規矩,他到底是做了什麼會被關進這裡?如果他什麼都沒有做,你可是壞了規矩。我怎麼也想不通這個孩子爲什麼會關係到所有術者的利益!”老婦人低聲道。
“是天數。”第一理事緩緩地道,“他或許是促成天數事件的一個誘因,所以我不能冒險讓他待在外面。況且他也不是我們強行抓來的。”
“不是強行抓來的,難道還是自願來的麼?你這話最好跟範堅強那頭蠻牛去解釋。理事會的地下七層不收姓範的人,這可是我們當年和他妥協之後,一起定下的規矩。”老婦人冷笑道。
“他還就是自願進來的。”第一理事苦笑道,“你永遠也不會明白範家的人到底在想些什麼。他是想救走這裡的一個犯人,你該明白這是絕對不能允許的。理事會的規矩,絕不容挑釁。我曾和他談過,如果他能在這裡待兩年,我就會放他走。”
正在他們說話的時候,桌上的一支燭火突然冒起了一個火花,然後無聲無息的滅了。
老婦人呆了一呆,臉色頓時大變。
“怎麼了?”第一理事看出了她的不安和緊張,立刻開口詢問道。
“看來範家的那個小子還真是個不安分的角色。”老婦人皺着眉,低聲道,“他想救的人是不是張丘烈?”
“是的。你能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麼?”第一理事道。
老婦人看了他一眼,“這燭火和蠱蟲有着神秘的術法聯繫。一支燭火熄滅,就代表那隻蠱蟲也已經死亡了。”
第一理事臉色不善道,“你是說這支燭火,就是代表張丘烈體內的蠱蟲?”
老婦人點點頭道,“是的。張丘烈體內的蠱蟲死了。我不知道這個年輕人是怎麼辦到的。範家世代是以奇門遁甲聞名,他怎麼會知道蠱術?難道他也是個用蠱高手?”
“不可能,據我們所知他根本不懂蠱術,即便是巫術,他的瞭解也很有限。他只是一個遁甲卦師。”第一理事搖頭道。
“絕不可能!若非對蠱術瞭解很深的人是不可能知道如何驅除體內蠱蟲的。即便是苗疆的巫師也只是略懂皮毛,他們也不可能知道金蠶蠱的驅除方法。”老婦人斬釘截鐵地道。
“會不會是其他原因?”第一理事低聲道。
老婦人有些惱火地道,“你是說我會出錯,你的卦術出過錯沒有?不客氣的說,在蠱術方面當今世上還沒有人能強過我!”
第一理事沉思片刻道,“只怕未必。範劍南曾經和巫家人有過接觸。”
“巫家?!”老婦人臉色一變,但隨即搖頭道,“巫家避世不出很多年,而且這些人非常頑固,他們是絕不會把巫術傳授給外姓人的。”
“看來這個小子還真是有出人意料的地方。”第一理事搖搖頭道,“不過,單憑這一點,還遠遠不夠。地下七層的防禦若是能被這個年輕人突破,未免有些兒戲了。”
“我知道這裡的地下有巨型風水陣,外圍的陣術也足以困死大多數人。實在不行,還有我們這兩個老傢伙。不過你別忘了,他如果死了,範堅強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這個人瘋起來,沒有人能夠控制。說句實在話,幾十年了,想起他我還是覺得有些恐懼。”老婦人嘆息道,“也許,你這麼做有你的理由,但是真的有些欠考慮了。”
“我早已把整個生命都傾注在了理事會的事業上,只要是對所有術者有利,我從不惜任何犧牲。況且此事關係到整個術界存亡。”第一理事緩緩地道。
老婦人沉默了很久才道,“如果你是對的,那麼我會跟你站在一起的。但是如果你錯了呢?”
“你知道,我幾乎沒有錯過。”第一理事緩緩地道。
“好吧,也許這只是偶然,他們只是無意之中導致體內蠱蟲死亡。不過他們總要吃東西。他們只要在這裡進食,我們就有控制他們的時候。”老婦人低聲道。
“偶然?有這種可能麼?”第一理事皺眉道。
“蠱蟲在宿主體內死亡的確很少見,但是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比如宿主身體上的原因等等,如果你確定範堅強的兒子不懂蠱術的話。”老婦人看着桌上的燭火道。
“即便是這樣,也未免太過巧合了。”第一理事緩緩地道,“出於謹慎,我會讓人盯緊他。”他來回踱了幾步嘆了口氣道,“但願這真是一個巧合。但願他能夠安分的待在這裡兩年。”
老婦人冷笑道,“範家的人,你指望他們能安分?只怕比牽牛上樹還困難。”
正在地下七層到處閒逛的範劍南忍不住打了噴嚏,他揉揉鼻子,喃喃自語道,“難道有人在想我?莫非是那個紅頭髮的外國女巫?說實在話外國妞,身材還是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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