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劍南走到了巨大的冰川懸谷邊緣,用手拍了拍堅實的冰壁,吃驚地向甲子旬道,“你是說這裡面?溼婆的神廟被封在了這個冰川的內部?”
“不應該是這樣。wwwme山頂的冰川看似萬年如一,但其實不然,從地質學的角度來看,它們其實是在緩慢地移動的。因爲冰川本身在不斷地在消融,也在不斷地從降水中得到補充。”林鐘秀皺眉道,“曾經有國外的學者在冰川上建立考察點,搭建了一個建築。結果幾年時間內,那個建築位移了100多米。尤其是這樣的山嶽冰川,運動性更大,很難永久冰封某些東西。”
甲子旬緩緩地道,“的確,我記得以前看到過一則新聞,一頭遠古時期被冰封的猛獁,原本是凍結在冰川中部,經歷了很多年後在冰川邊緣被發現,同樣是由於冰川的運動作用。”
範劍南突然沉吟道,“也許溼婆神廟並非永遠冰封。”
“你的意思是溼婆神廟真的隱藏在這冰川之內?”龍大膽難以置信地搖頭道,“如果真是這樣,我們根本沒有辦法進去。這冰川不知道經過多少歲月,由一層層凍結的冰層凝結覆蓋,這冰層的厚度不知道有多少。要鑿透這冰川,除非用大型機械或者炸藥才行。可你們知道,在這樣的雪山上用這些就是找死。任何大型機械或者爆炸的聲波衝擊都可能再度引起一場災難性的雪崩。”
“不!或許我們不需要這些東西。”範劍南緩緩道,“你們想想三才聖物和龍甲神章,再想想六甲旬的預言,這段預言不但指出了天數事件,甚至指出了觸發天數的最佳時機是在今年八月左右。時隔千年的預言,時間卻精確到具體的某個月份。再聯繫起來看這活動的冰川,你們能夠想到什麼?”
龍大膽皺眉道,“好吧,你能想到什麼?我是什麼都想不到。”
“也許溼婆神廟本來是在冰川之中,但是經歷了這麼多年,這個神廟在冰川的生長作用下,已經被推到了冰川的邊緣。處於最容易發現的位置,所以二戰時期,德國人的探險隊才能進入溼婆神廟。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當年那些德國人和我們現在相隔了七十多年。這七十多年之內,溼婆神廟只會變得更容易被發現。因爲山嶽冰川的形成,是逐漸向外圍擠壓的。現在溼婆神廟應該在更靠外的位置。”範劍南大聲道。
“但是我們按照你畫出的這個圖形指引,幾乎就應該在這條冰懸谷一側的冰牆之中。可我們剛纔幾乎都找遍了,就是什麼都沒有發現。”破軍也有些無奈地道。“會不會是哪裡出了問題?”
範劍南雙眉緊皺,看着前面這片巨大的冰崖,喃喃地道,“問題應該不是出在我們的判斷上。我的術力感知不會出錯。甲子旬判斷也是有依據可循。可是,問題到底出在哪裡呢?”
破軍等人都不敢打擾他,範劍南獨自一個人在冰崖之下漫步,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突然他停下腳步,蹲下身體,用手抓起了地上的積雪,看了又看。“這雪有點古怪。”
“雪?”破軍微微一愣道。
“是的,這裡地處岡仁波齊最高峰之下,這片冰崖之上應該就是峰頂。按照道理來說,這裡的積雪應該是最厚的。可是你看,這裡的雪卻並不算太厚,而且大部分是那種鬆散狀態的新鮮降雪。這說明了什麼?”範劍南雙眼爍爍地道。
“說明了什麼?說明全球變暖,我們應該更加保護環境?”龍大膽摸着下巴道。
範劍南直接忽視他的話,轉向林鐘秀道,“林鐘秀,我知道你不但是堪輿門的宗師,而且學過地質和建築。你怎麼看這個情況?”
林鐘秀沉吟道,“這裡的積雪確實顯得薄弱,而且在這雪地上仔細看的話,還會發現滑動的痕跡。這一切都表明,原有的長年冰川雪,應該是滑落到山下了。這些積雪只是後來的降雪。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積雪滑落的過程,就是我們在半山腰遇到的那次大雪崩。”
範劍南點點頭道,“我也這麼想。”
林鐘秀隨即又皺起了她那纖細秀氣的眉,搖頭道,“但是又不太像,如果那次雪崩真是這裡的發生的話,我們應該可以看到明顯的積雪斷層。因爲只有積雪的層面出現斷裂,纔會導致大面積的積雪坍塌滑落,形成雪崩。從這一點看,這裡似乎又並不符合發生雪崩的跡象。這倒是有點讓人覺得奇怪。”
範劍南終於露出了笑容,他拍手道,“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沒錯這裡的的確發生了雪崩,但是最初的雪崩地點並不是這裡,而是在那裡!”他突然轉身,伸手指着冰崖之上。
“冰崖上面?也許吧。”破軍微微一愣,“可是我不明白你爲什麼提這個,難道雪崩發生的確切地點有什麼特殊講究麼?”
“當然有。”範劍南緩緩道,“最初是冰崖之上的積雪出現斷層,大片滑落到冰崖之下,也就是我們所站的這個地點。而後,巨大的衝擊力帶動了冰崖之下的積雪繼續滑落,一直向下衝去,形成了那次差點要了我命的大雪崩。這一點說明什麼?說明冰崖之上還有很大的一片區域。我所感知到的術力圖形,和甲子旬的判斷也並沒有錯。溼婆神廟不在冰川內部,而在這片冰崖之上。”
“你是說這冰崖的上面?”破軍的臉色微微一變,他擡頭看了看着陡峭的冰崖,忍不住搖頭道,“這可不是開玩笑的,這麼陡峭的冰崖即便是專業的攀冰運動員也很難完成。”岡仁波齊的頂部幾乎像是印度的早期佛塔一樣,渾圓高聳。而且完全是在冰雪的覆蓋之下。這樣的形狀和高海拔,足以讓大多數專業登山者望而卻步。
灰狗也忍不住搖頭道,“登山是挑戰自我,但是登頂岡仁波齊卻簡直是在自殺。表面上岡仁波齊峰被認爲是四大教的發源地,非常神聖的,攀登神山就是對神的不敬。但其實最主要的問題還是難度太大,垂直度太大、終年積雪不說,因爲海拔比較高,風力也比較大,山上的岩石早就風化了,滿是冰雪的懸崖根本就不能站人!”
“難道真的一點可能都沒有?”範劍南皺眉道。
“曾經有一個著名的意大利人,萊因霍爾德梅斯納爾。他曾是無攜氧登頂珠峰的第一人,世界登山運動界赫赫有名的人物。但是他也沒能登上這座山,一方面是宗教原因,另一方面,他也認爲這座山絕非常人能夠攀登。”灰狗緩緩地道,“我以前除了偷獵,也做嚮導,我知道很多關於這座山的傳說,登頂岡仁波齊基本上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範劍南想了很久,緩緩擡頭道,“灰狗,我想麻煩你一件事。”
“什麼事情?”灰狗皺眉道。
“帶其他人下山。”範劍南緩緩擡頭道。“把多餘的食物氧氣留給我,你帶他們走。”
灰狗臉色大變道,“你想一個人攀上頂峰?這絕不可能!你會死在這裡的!”
“我不會死。”範劍南搖搖頭道,“至少這一次還不會。”
龍大膽連忙拉住他道,“你瘋了嗎?一個人獨立登頂岡仁波齊?你想破世界紀錄啊!這絕對不行,我絕不能把你一個人留下!”
“但是你必須走。”範劍南看了一眼半昏迷狀態的馮瑗,走了過去,幫她把禦寒服的領口裹得更緊一些。他回過頭對龍大膽道,“馮瑗的情況不好,林鐘秀現在也很虛弱。她們必須下山接受治療,只有你能夠照顧她們,所以你必須走。”
龍大膽愣了愣,急切地道,“可是,你這樣一個人怎麼可以?”
“我是一個卦師,而且是最好的卦師,我懂得趨吉避凶。而且我和天數事件隱隱有着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聯繫,我知道我不會這麼容易死。即便是埋在十幾米的積雪下,我依然堅持這個想法。事實證明我是對的。”範劍南冷靜地道,“大膽,你和灰狗帶着馮瑗林鐘秀先回去。趙律師再加吉寺的時候就病了,現在身體也還虛弱,他也必須走。相當於你要看着三個病人,你的責任很重。”
“我呢?”破軍看着範劍南開口道,“我想留下。”
“你也必須走。”範劍南搖頭道。
“爲什麼?”破軍一愣道。
範劍南看着他道,“你要負責和我舅舅的聯繫。一旦溼婆神廟的位置暴露,我們和巫術聯合會就只有你死我活的爭鬥了,而我們和歐洲巫術聯合會相比顯然勢單力孤。在這個時候,理事會的影響力和隱藏資源對我們來說非常重要。所以你不能留在山上,你必須統籌一切。”
“看起來,這裡只能剩我們三個了。”蒼雲嘯看着範劍南微微一笑道,“我,甲子旬,和你。”
“我對留下沒有任何意見。”甲子旬點頭道。
“是的。”範劍南低聲道,“我必須藉助你們的能力。一方面你們是武術高手,身手方面遠超普通人。你精通野外探險,甲子擁有常人難以企及的佛學和宗教知識。這一次,註定將是我們三個的登頂岡仁波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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