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劍南按時接到了龍大膽。龍大膽一看到範劍南就問,“究竟是怎麼回事?左相的情況怎麼樣?”
範劍南搖了搖頭道,“情況不是很好,否則我也不會讓你走這一趟了。這件事的背後可能有某位高人的存在。你知道麼,就在我來之前,有人竟然去天機館探虛實了。”
“哦?對方究竟是什麼人?”龍大膽皺眉道。
“目前還不清楚,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是巫術者。”範劍南緩緩地道。
龍大膽一聽,臉色就變了變,他苦笑着道,“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我這輩子最不願意打交道的人就是那些巫術者。巫術的事情,有些東西真是說不清楚。對了,左相怎麼會招惹上那些人?”
“恐怕不是左相招惹上的,而是別人盯上了他。”範劍南緩緩地道,“如果那個女人說的沒有錯的話,對方盯上的應該是整個命術流派。”
“整個命術流派?”龍大膽吃驚地道,“這是怎麼說的?”
“不單單是左相,現在我甚至懷疑從左相的師祖那一代開始,就已經受到過這種巫術的控制。”範劍南緩緩地道,“據說這件事,當年的張丘烈也曾經察覺到了一些端倪,不過追查未果。而根據那個伏都教大巫師的話來看,很可能連張丘烈身上也存在這種情況。”
“什麼樣的情況?”龍大膽不解地道,“伏都教大巫師,這件事怎麼又牽連上那個妖怪一樣的女人?”
“算了,這些事情不是一句兩句話可以說清楚的,具體的情況,我們還是迴天機館再詳細談。”範劍南嘆了一口氣道。
兩個一路回到了天機館,正好,回來的時候馮瑗也在了。幾個人談了幾句話之後,龍大膽就上了樓看了看昏迷之中的左相。
左相依然臉色如常,就像是在熟睡之中。龍大膽摸了一下他的脈搏,不由有一些皺眉。
“怎麼樣?”範劍南連忙問道。
“他的脈象雖然紊亂,但是體內的氣機卻很正常,很有些古怪。”龍大膽皺眉道,“除此之外,還有什麼症狀沒有?”
範劍南想了想道,“他的血液很奇怪。”
“血液奇怪?”龍大膽皺眉道,“怎麼一種奇怪法?”
“他的血液外表像是有一種油脂一樣的東西。”範劍南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你見過血液留在紙張或者被單上,卻不會留下血漬的情況麼?就好像是他的血液之中有一種特殊的物質,至於到底是什麼,我就說不清楚了。”
“哦?有這樣的怪事?”龍大膽皺眉道。他想了想之後,從身邊的藥箱之中拿出了一支注射器,從左相的胳膊上抽取出了一點血液。然後仔細看了看,沉默不語,臉色卻變得更加陰鬱起來。
“怎麼,你知道這是什麼?”範劍南看出他臉色有異,連忙問道。
龍大膽想了想道,“見倒是沒有見過,不過我卻聽說過這種情況。”
“哦?那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範劍南奇怪地道,“一個人體內的血液怎麼會變得這麼奇怪?”
龍大膽沉默了一會兒道,“左相是不是曾經服用過什麼藥物?”
“藥物?”範劍南想了想道,“好像是的。據說這是命師的傳統,所有命師的傳人都要服用一種藥。不但是左相,甚至張丘烈和他的師傅都曾經服用過這種藥物。那位伏都教大巫師在馬來西亞的時候,爲了查明原因,也嘗試了一些。難道這就是原因?”
龍大膽臉色一變道,“伏都教大巫師在哪裡?我想檢查一下她的情況。”
“我這就去找她。”馮瑗連忙道。
不一會兒功夫,馮瑗就帶着伏都教大巫師和安彤兩個人走了進來。伏都教大巫師依然穿着藍黑色的裙子,臉上遮着面紗,態度安靜而從容。
“把手腕遞給我,我幫你號一下脈。”龍大膽低聲道。
安彤和伏都教大巫師低聲說了幾句之後,微微搖頭道,“這恐怕不行,根據她們的教義,大巫師的身體是不能被男人隨意觸碰的。大巫師可以隨意觸碰任何人,但是別人卻不能這麼做。這是信仰的問題。”
龍大膽看了看伏都教大巫師,猶豫一下,點頭道,“那就試試別的方式,懸絲斷脈。”他扭過頭對馮瑗道,“能不能找一根細線過來。”
這懸絲斷脈又叫懸絲診脈。傳說,古時因爲宮廷尊卑有序、男女有別,御醫爲娘娘、公主們看病,不能直接望、聞、問、切,只能用絲線一端固定在病人的脈搏上,御醫通過絲線另一端的脈象診治病情,俗稱“懸絲診脈。”不過用這種方式診斷,即便是再好的老中醫也最多隻有五成確診的把握。也只有龍大膽這樣的醫術宗師纔敢一試。
馮瑗很快取來了一根細線,龍大膽示意伏都教大巫師將細線纏繞在手腕上。龍大膽拉着細線的一端,儘量崩直。馮瑗看得出奇,忍不住道,“這真的能測出脈搏?”
龍大膽索性把細線的一端遞給馮瑗道,“你來試一下。”
“我?這……開什麼玩笑?”馮瑗連忙搖頭道,“我又不懂。”
“就算是幫我一個忙好了。”龍大膽把細線的一端遞給馮瑗淡淡地道,“儘量使細線繃直,但是也不要過緊,只要控制好力度把細線繃直就行。”
馮瑗一手拉着細線,有些莫名其妙地道,“可是,這我也不懂脈象啊。”
“不需要你懂,我只需要你照我說的做就行了。”龍大膽把細線交給馮瑗,自己的雙眼卻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根細細的絲線。足足有五分鐘,他才舒了一口氣道,“行了,什麼狀況我有點數了。”
“這……你都沒有測過,你怎麼知道?”範劍南有些奇怪地道,“懸絲診脈我倒是聽說過,可是也沒有這麼玄乎啊。你都根本沒有測過她的脈搏。”
龍大膽笑着搖搖頭道,“大多數人以爲懸絲診脈只是通過醫生的手感來測試病人脈象。但其實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因爲病人的脈搏本就很不明顯,再通過絲線的傳導,要是能夠通過手感測出來,基本沒有多少可能。所以真正的懸絲診脈,是通過雙眼的觀察來實現的。”
馮瑗愕然道,“原來是這樣的。”
龍大膽點點頭道,“我剛纔讓馮瑗幫助我拉緊絲線,而我自己卻能夠很好的觀察到這條絲線最輕微的顫動。現在我基本能夠確定了,你們服用那種藥物是在十二天,或者半個月之前。”
安彤把龍大膽的話翻譯給伏都教大巫師聽了之後,這個異國美女的雙眼微微一動,點了點頭。
範劍南也鬆了一口氣道,“幸虧是你來了。那麼你知道這是什麼樣的毒藥了?”
龍大膽搖搖頭道,“事實上這不是毒藥,這種藥物雖然具有一定的毒性,但絕不是毒藥。”
“不是毒藥,是什麼?難道造成左相昏迷的並不是這種藥物?”範劍南吃驚地道。
“他們服用的這種東西甚至不是一種藥物,而叫做餌食。”龍大膽緩緩地道。
範劍南愣了愣道,“餌食?是什麼意思?”
龍大膽一笑,慢悠悠地道,“北魏酈道元的《水經注河水二》:殿堂之內,每時見神人往還矣,蓋鴻衣羽裳之士,練精餌食之夫耳。你現在該知道這是什麼了?”
“鴻衣羽裳,練精餌食?”範劍南沉吟了一遍,吃驚地看着龍大膽道,“是丹藥!”
“沒錯。”龍大膽點頭道,“就是丹藥。古代人爲了追求長生,有很多人熱衷於煉丹。當然他們沒有煉製出可以令人長生不老的丹藥,倒是對化學的發展做出了不少貢獻。左相和大巫師所服用的藥物,其實就是某種餌食丹藥。而且是其中一種相當著名的丹藥,返生丹。”
“返生丹?這麼說不是毒藥?”範劍南皺眉道,“你能肯定?”
“百分之一百肯定。”龍大膽點頭道,“剛剛我爲左相號脈的時候,只是有所懷疑。但是我測過了大巫師的脈象之後,就完全肯定了,這是返生丹。這種丹藥也是古代求仙者所煉製出來的,雖然具有輕微的毒性,但是對身體其實補益多於危害。這麼說吧,是藥三分毒。這個道理一般人都知道。”
“也就是說,左相的昏迷和這種返生丹沒有什麼特殊的聯繫?”範劍南皺眉道,“難道左相的昏迷另有原因?”
龍大膽卻搖搖頭道,“這個暫時我還不敢肯定。但是如果他們單單只是服用的返生丹,對身體並無危害,也不會到這這麼嚴重的昏迷。不過,如果他們還受到了某種巫術的話,這個就很不好說了。”
“這是什麼意思?”範劍南皺眉道。
“意思是這種古代丹方只是一種藥物,但是如果服用了之後,又以巫術進行某些誘導,就很可能產生其他令人難以想象的後果。”龍大膽想了想道,“巫術又時候就像是某種催化劑,能夠令人的身體之內產生某種很奇怪的反應。而這種反應如果和體內的藥物接觸了,那麼其藥效也許將完全改變。所以倒也不能排除左相的昏迷不是因爲這返生丹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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