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蒹葭和連伊人已經在馬車裡呆了三天了,而之前一直騎馬的嶽王和郭景涵也在車廂裡,只有天權仍在車外充當馬伕,不過好在這馬車有遮雨棚,不然他現在已經狼狽的不成樣子。
這線路是郭景涵定的,連蒹葭不過是提到了幾處想去的地方,卻不想這郭景涵就以此爲優先,現在他們就是在去往這貢城的路上,但是中途必然經過的地方就是這沿河的臨郡,要過河也要在臨郡。
“這臨郡的雨只要下起來就會是十天半個月,”
“我不想吃乾糧了!”連伊人嘟起了嘴,眼淚汪汪的。
“今日下午就能入城了。”
連蒹葭沒說話,把自己的包袱丟給了連伊人,連伊人打開了連蒹葭的袋子,裡面有個油紙包,左三層右三層的,一打開,居然是離開霍城的時候帶的燻肉幹,分毫未動的樣子。
“姐,你居然還剩下這麼多啊!我的早就吃完了。”
連蒹葭淡定開口道:“我自己加了些作料,本想在入味幾日的。”
連伊人說着就拿起一片,遞給了這郭景涵,然後自己拿了一塊,一整包都遞給了這嶽王,嶽王拈起一片,他的也早就配着乾糧吃完了,卻沒想過這連蒹葭這幾日居然都是隻吃乾糧。
連蒹葭拿起了書,突然這座位就震了一下,這郭景涵猛地錘了一下這馬車的座位,這嶽王也是捂着嘴。
“怎麼啦?”連伊人放下了手裡的肉乾看着他們,兩個人一個捂着嘴一個很有節奏的錘着座位,連伊人則是繼續吃。
連蒹葭也拿起了一片,嚐了一下,微微歪着頭:“很辣嗎?”
“沒有啊~”連伊人已經拿起了第二片。
嶽王看着這兩個人:“這是什麼辣椒醃製的?”他壓着自己的聲音就怕被嗆一下,那樣自己可就狼狽了。
“朝天椒啊~”
“爲什麼要吃這麼辣啊!”結果郭景涵被翻上來的辣椒火給嗆得鼻涕眼淚橫流,一直在面壁思過,似乎是實在是尷尬的不行,直接推開馬車的門跑出去了,寧願淋雨也不願意讓車上的人看見他的樣子。
天權被突然打開的門嚇了一跳,差一點就是反手一刀,這馬車因爲下雨走得緩慢,但是這樣跳車也不是一般的紈絝子弟能做到的。
天權扯了扯繮繩放慢了馬車的速度,這郭景涵的辣椒火似乎被這雨水澆滅了,狼狽的又跳上了車。
“你會武功。”
“自然是會,雖然沒你那麼厲害,但是自保還是綽綽有餘的。”郭景涵用袖子擦了擦臉,但是這袖子也是溼的。
“天權停車。”連蒹葭的聲音傳了過來。
後面奴僕所乘坐的車見前面的車停了,她們也停了下來,雪萊拿着傘便下了車,走到了前面的車旁邊:“小姐要下車走走嗎?”
“對,你讓小云給伊人也拿把傘來,讓湘兒給表哥取一套乾淨的衣服,不然一會兒入城得多狼狽啊。”
連蒹葭默默地吩咐完,和連伊人一起下了馬車,好在這並非泥土路,而是石頭所造的官道,地上有着星星點點的小水窪,只要避開就好。
連伊人也下了車,拿過傘就跑到連蒹葭旁邊了:“姐,我們待到雨停後在離開吧。”
“行程是表哥和嶽王爺定下的,你若想留下就去和他們說吧。我沒有意見。”
“蒹葭小姐原來是個細心的人。”
連蒹葭沒有迴應,就像是聽不見一般,轉頭對連伊人說道:“臨郡的雨景卻是不錯,但是從我們進入臨郡的地界這雨就未停過,不知道還會有多久,若是下個兩三個月,難道也要待到兩三個月後嗎?”
“嶽王爺,臨郡沒有郭家的別苑,但有連家一分族在此,我們是住客棧,還是住去那分族家。”連伊人一看嶽王爺來了,雖然人沒有動,但是這眼神已經從連蒹葭身上完完全全的移開了。
連蒹葭轉過身去,看着路邊的樹,這裡的樹都很矮,似乎就像是被雨打彎了腰一般,天權撐開了一把傘,走到了連蒹葭附近。
“天權,跟我去林子中一趟吧。雪萊你也跟來。”
“是,小姐。”兩人跟着了連蒹葭向裡走去。
嶽王挑了挑眉,分心去看着走入叢林的連蒹葭,這是要去做什麼?
“嶽王爺?”連伊人歪着頭,嘟起了嘴,她方纔跟他說着這連家分家的情況,自己卻被無視了。
“住客棧比較好些吧,而且入城後就不要叫我嶽王爺了,叫我嶽赫。等我一下,我想去林中方便一下。”
連伊人一下紅了臉,轉過身,小小聲的說了聲:“好,小心泥地滑。”
這樣經常下雨的地方,必然有些珍貴的藥物,果不其然,連蒹葭剛走了沒兩步,就已經採到了很多菌類。
天權眼尖的看到了一遍:“銀蛇藤?小姐,這麼珍貴的藥物不準備採嗎?”
連蒹葭微微有些茫然:“銀蛇藤?”
“就是用來製作之前小姐用過的那冰肌膏的主材料啊,小姐精通藥理,怎會不知呢?”
“我只是看過兩本草藥的醫書,在那之上並未記載的我都不知道。”
天權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小姐全是靠着對書本的記憶?”
連蒹葭搖了搖頭:“我不會配藥自然不能說精通藥理,但是藥材還是認得的。”
“小姐是對醫藥有興趣?”
“說個故事如何?有個女孩,她因爲超凡的記憶力被收養,但她和我一樣,對書本以外的東西非常的無知,她身體很弱,她的養父便請了醫生來爲她調養身子,但因爲不認識藥草,自己憑藉着從書中看到的圖解,去熬了藥膳,卻不想和醫生開的方子中的一物,混合變爲劇毒,險些沒了命,女孩在那之後就開始研究各種各樣的草藥。”
“所以小姐知道了這個故事就提前開始學習了?”
連蒹葭點了點頭:“不過現在想想,其實也並沒有什麼大用處,我們還是快些回去吧。”
其實連蒹葭並沒有說出真正的故事,調養的藥膳也好,湯劑也好,都是女孩的養父給的,不過是…不滿足於她只認得草藥,卻不懂配比…用血的教訓告訴她,什麼叫做真正的學以致用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