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兮顏放棄了,她知道自己最多就是帶走一個無辜的孩子的生命,而這個孩子的生命甚至不會讓連蒹葭痛苦。
鳳兮顏放開了問雪,問雪向前走了兩步,但是卻回過身去了。
“你賭錯了!”問雪口齒清晰的告訴了她,然後轉身就躲到汝鄢祁木的背後去了。
“我佩服你的膽量,我也要謝謝你。所以作爲最後的慈悲,留你全屍好了。”連蒹葭走到了問雪的身後,將她抱了起來,轉身就離開了。
問雪將頭埋在連蒹葭懷裡,只聽到了銳器扎入身體的聲音。
“母后……”
“你今天做得很好,日後也就這樣保持下去吧。”
問雪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母后,我想去找父皇。”
“等那裡收拾乾淨了再去吧。”
汝鄢祁木看着被禁.衛們用長矛幹掉的鳳兮顏,窩囊的死法啊。
等宮中的仵作來了,確定了鳳兮顏的死後,他才趕去了問雪那邊。
“父皇!!”
“沒事吧。”
問雪點了點頭:“父皇,母后說有事情要跟父皇說。”
鳳家已經徹底的被解決了,汝鄢祁木並不覺得兩個人之間的問題就解決了。
“先去告訴你的母后,如果她要說的是和嶽王有關的事情,就不用來見朕了。”
“啊嘞?三皇伯的事情不可以說嗎?”
“嗯。快去吧。”
連蒹葭聽到了問雪的轉述,果然啊,汝鄢祁木是死了心啊。連蒹葭懷着猶豫的心情走到了汝鄢祁木的身邊。
“陛下,鳳家還有很多的旁支,若是不處理乾淨,遲早會藉着鳳家的灰燼重生的。”
“嗯,宮裡的妃嬪現在應該都學乖了,你也輕鬆多了,好好休息,別做多餘的事情。”
兩個人連對話都變得艱難。
平靜就這樣悄然而來,和過去截然不同的平靜。
汝鄢祁木一個人面對着一堆又一堆的奏摺,鳳家沒落後,很多被鳳家掩蓋的事情也大白於天下,他的公務也繁忙了起來,內閣的官員都倒下了幾個,都處理不完。
連蒹葭最後還是扳倒了鳳家,現在沒有敵人了,但是同樣的,因爲他不讓她說岳王的事情,連蒹葭居然什麼話都不跟他說了。
也不知道是賭氣還是失望,汝鄢祁木莫名的就相信了一句話。
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貪戀一枝花。
更何況還是一朵偏執的充滿了刺隨時會發瘋的食人花!!
沒有了鳳家和連蒹葭,後宮的妃嬪紛紛得到了恩寵,汝鄢祁木也自暴自棄的一般,流連於各類溫情鄉,而新上任的官員,也看得出來汝鄢祁木現在已經從過去頗具個性的特立獨行的王者,歸於平凡,上書要求選秀。
而汝鄢祁木也麻木的同意了。
這樣的消息傳到了鳳棲宮,連蒹葭也只是麻木的讓人趕快去安排。
兩個人就像是轉動的水車,只知道麻木的轉着,沒有任何的出格之舉,從傳奇淪爲平凡。
剛過晌午,雪萊走了進來請連蒹葭用午膳,卻看見了已經睡了很久的連蒹葭,轉身去臥房抱來了一牀夏日用的絲質薄被,給連蒹葭蓋上,很奇特的是向來敏.感的連蒹葭並未被驚醒。
連蒹葭歪在平日接受衆妃定省的偏殿軟榻上,支着頭,分明已經睡去了。
鬆鬆垮垮的鳳袍外披滑下,這右肩膀的牡丹紋繡掩蓋掉了過去曾被一箭穿透的傷口,在光線不好的地方,原本紅豔的顏色竟然泛起了枯萎一般的顏色,花蕊處點綴的寶石也漆黑一片,齊胸襦裙的束胸之上,獨特的眯着眼睛的展翼鳳凰,此時也因爲這主人的睡去帶了幾分疲憊。
連蒹葭的眼角下有些暗暗的影子,很明顯很長時間都未睡好過了。
當一切的事情結束之後,她越來越嗜睡。
不管對任何事情都是點頭同意,搖頭拒絕,選秀之後,雖然多了幾分後宮之主的氣勢,但是卻讓雪萊感覺到不安,
因爲陛下卻依舊沒有回來,雪萊寧願認爲連蒹葭現在這嗜睡,其實是還心懷希望的。
因爲一旦人都失去了希望,那還剩下什麼呢?
雪萊眼神中有幾分心疼,躡手躡腳的準備離開。
但剛走到門口,可能是這門軸的聲音太過響了,連蒹葭被驚醒了。
“站住……”連蒹葭的聲音有幾分沙啞。
“是,娘娘。”
連蒹葭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坐直了身子:“雪萊,問雪和鴻奕可醒着?”
“小公主和小皇子不愛午休,此時應該是在娘娘給佈置的房中一起玩。”
“叫他們過來。”
連蒹葭整好了衣服,將外披的衣帶重新系好,站了起來,走到了自己的房中,撩開了牀上被褥,從這牀下的機關箱子裡拿出了一把有幾分鏽色的鑰匙。
“母后!”小問雪是第一個跑過來的。
連蒹葭點了點頭,這鴻奕似乎是更貪玩幾分,是被雪萊拉過來的,手裡還拿着精巧的木工小人。
“鴻奕,跟母后去一個地方可好?”
“不要!”
“有故事可以聽,想聽嗎?”連蒹葭眯着眼睛微笑。
汝鄢鴻奕掙脫開了雪萊的手,拉住了連蒹葭伸出的手:“父皇說過,聽母后講故事,比跟着太師學習還有用幾分。”
連蒹葭輕笑着,但是臉上的表情,確是那麼的虛無縹緲。
和連蒹葭這樣的冷戰已經持續了半年,汝鄢祁木感覺到了疲憊和痛苦。
他清楚的記着,他的父皇和汝鄢祁勳選秀之後那都是一副開心的樣子,簡直是煥然一新,他也以爲這樣的事情是可以掩蓋住他的失落的。
爲什麼他這麼難過呢?
汝鄢祁木感受到了。
那曾被嫉妒所改變
曾因爲再也不能掌控的失落而擊潰的。
被無數年輕,各有風貌的女子所遮蓋住的。
那隻對連蒹葭一個人纔有的。
名爲愛的東西。
似乎睡醒了。
但。
名爲男人尊嚴的最後一道鎖鏈,卻依舊那麼結實。
連蒹葭還沒有說過一句軟話,甚至連笑臉都不曾給他一個,甚至……沒有主動的出現一次。
搖光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觀察了一下汝鄢祁木的表情:“陛下,皇后娘娘去廢宮了。”
汝鄢祁木一下站了起來,一瞬間臉上滿是惱怒。
他丟下還未批改完的奏摺幾乎是用跑的跑向那裡。
她!要做什麼!!
這種即將失去的感覺,讓他不由得加快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