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雲已經決定從圖書館辭職。一方面是因爲不想和陸皓東這幫人牽扯太深,和他們每多加深一次瞭解,就多一層莫名的不詳預感。
另一方面是因爲他的求學暫時已經告了一個段落,這段時間在圖書館中的學習,抵得上普通人十年苦讀,對現代醫學的瞭解到了他這種程度,自認已經比得上許多的名家教授,他還比普通人獲得了更深刻的見解。
由於武功的突破,他覺得人的身體可能除了表面上的醫理病理,理論體系已經和現代醫學產生了巨大的分歧。
主要就是精神世界存在。要從這方面去尋求理論支持相當困難,除了切身的體會之外根本找不到任何相關的借鑑。說起來也是,現代醫學之中又有哪位理論編撰者能把武功修練到他這種地步呢?如果沒有這樣精深的武功,又怎麼能對人體有一個最深入的體會了解呢?
這種深度,已經不能單純從醫理上去解釋,甚至該牽扯到生物學的理範疇,人類這種生物爲什麼會存在這樣的東西?除了人類之外,其它的生物種類是否也會存在這樣的東西?
“小倩,你對‘人’怎麼看?”
兩人原本靜靜的漫步在洛山湖畔,秦牧雲突然看似不經意的問了她一句,薛小倩一愣,一時之間沒明白他的意思。
“誰?是指看法嗎?剛纔那兩個人?”
“我知道你學識很豐富。我不是說剛纔那兩個,我是指,人這種生物。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人啊……很複雜的。”薛小倩欲言又止,不知道是不是秦牧雲在懷疑她什麼。現在回想起來,她剛纔的表現太過於平淡了。哪怕看到兩個巔峰高手的較量,非人一般的恐怖力量弄得整棟樓像發生了一場地震,她的表現都太過於淡定,淡定得有些不正常。
“說具體一點,我是在認真的問你看法呢。”秦牧雲擡頭望着藍天,不知道在想着什麼,今天的天氣不錯,晴空萬里,看他表情無異,薛小倩這才覺得他不是在懷疑自己的身份,是真的在探討問題。
“你想
從哪方面去說?其實在這世上最複雜和最簡單的都是人本身了。這世間蒼海桑田,無論發生的任何事情,說白了,都和人本身的人性脫不了關係。而人性,追根尋底也是生物性,物競天擇,適者生存,說起來是很殘酷的。”
秦牧雲聽到這話愣了愣神。似乎確實從薛小倩的語言裡聽出了某種殘酷。沒錯,當一切追尋到根源的時候都是殘酷和冰冷,生物性的本質就是殘酷,當這一切文明的外衣被剝下來之後,剩下來的,不就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達爾文主義嗎?
剛纔他在圖書館中和陸皓東的一番對話,似乎觸及到了什麼讓他心神動搖的東西,雖然當今和平與發展確實是世界的主流,可誰又能肯定,這樣的主流將無限長時間的延伸下去呢……
“我們純粹從科學的角度討論一下。這段時間我不斷看書學習,我認爲基因工程這種東西看起來美好,實際上相當危險,甚至不應該去觸碰。這方面的學科深入進去,很可能是繞過人性去觸到生物底線,一不小心就會發生非常大的災禍。但是,我的武功練到了現在這樣的地步,實際上等於從另一種層面在觸碰這條生物底線,但這條路子卻比科學中的基因工程要困難無數倍,卻安全得多,不知道這算不算殊途同歸呢?”
“你說什麼?!”薛小倩原本毫無異狀,一聽到這話驟然神情大變,極度驚駭的望着秦牧雲,似乎聽到了這世間最可怕的語言!
天啊……他知道他在說什麼嗎?!這簡直是在逆天!難道這一切真相就是這樣?!
薛小倩內心深入已然翻江倒海。秦牧雲剛纔那句話,似乎一下子把她長時間以來心中困擾的一個天大的難題瞬間戳破了。
生物底線。科學,另一條路徑。
她是科學家,同時也是武道巔峰高手。如果不同時具備這兩種身份,根本聽不明白秦牧雲剛纔那句話裡包含着何種深刻而恐怖的意義。
科學的發展程度有一個特別明顯的標杆,那就是往細微之處鑽研,細微的尺度越小,證明科學的研究越深入。
這就恍如高精尖製造工藝,往往用納米尺度來表示工藝的精堪程度,諸如10nm工藝,製造工藝越精微,則難度越大,科技含量越高。
鑽研鑽研,就是往底層去鑽,往細微處研究。科學發展到了今天這樣的地步,隨處可見的微觀詞彙已然大行其道,微米,納米,原子分子夸克,甚至漸漸的從物質延伸到了生物體上,DNA,基因序列。
基因科學,就是爲了去窺視生物微觀層的結構問題,並期望能像以往的科學研究那樣能夠用科技去改造一切的科學。
可惜,生物是一種底線,自然界的底線,或者說是神明的底線,是不容觸碰的禁忌。
這也是爲什麼當年克隆羊剛出現的時候會引發軒然大波,人人覺得恐怖,這種恐怖感的產生,並不是那隻克隆出來的羊有多恐怖,而是同樣作爲‘生物’的人類,對於大自然的底線被觸及所產生的天然內心恐懼感。
對於如今的科學領域,早已有人大聲疾呼科學走入了歧途,這種歧途不但是對於生物底線的觸碰,甚至還因爲量子理論的發展,在不斷的觸及物質領域的底線。
越觸及底線,危險性就越大。誰也不知道那層底線到底是什麼,會不會在觸及的那一瞬間發生極度可怕的事情。
這也是薛小倩爲什麼如此驚駭的原因所在,因爲秦牧雲還說出了另一條道路!
他是結合了自己這段時間的體會,因爲武功境界的提升對於本身潛力的探索加深,將其與基因科學,量子科學並列,作爲了一種探索微觀世界的另一種手段!
“你真的認爲……這!”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也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她必竟在秦牧雲的眼裡是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在以武功爲途徑探索微觀領域這條路上還是沒發言權的。
“哦。我忘了你不會武功。”秦牧雲笑了笑道,他自己絲毫還沒覺悟他找到了一條怎樣的道路,在薛小倩眼裡,這已然等於歐洲中世紀撥開了神學迷霧的科學,而如今他說出來的則是撥開了科學迷悟的另一種玄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