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到底又做了什麼好事!你說!!!”
在外人面前,他可以繼續裝得父慈子孝,可單獨面對他兒子的時候,他恨不得把這個兒子重新塞回他母親的肚子裡,最好從來沒生出來過。這個渣兒,從小到大給他惹的麻煩不計其數,他都懷疑自己這些年費盡心思步步爬升究竟是爲的什麼,難道真的是爲了自己的官癮?恐怕很多時候是怕自己這個兒子再搞出個大新聞來,他的權力壓不住。
那就繼續往上爬,爬到能壓住這口腐爛的鍋蓋爲止。可最近這事,他又覺得自己力有不逮了,蓋不住了,只能把這個狗兒子罵得狗血淋頭。
“爸,我沒做什麼呀……!”錢大少爺立馬否認。說起來他確實沒做什麼呀!事情都還沒做呢,就變成這樣了他什麼好處也沒撈到,要整秦牧雲沒整到,想搶他的女人也沒搶到,還被人拉去審問了好幾次,他做了什麼呀?冤死了都!
“你還狡辯!要是你沒做什麼,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怎麼解釋?!你和那個羅正明到底談了什麼?你讓他給你辦事了?!你知道不知道他是什麼人?你知道不知道他背後的不正常調查科是幹什麼的?你什麼都沒搞清楚你居然敢讓他給你辦事!”
“我……”錢大少爺一時語塞。“爸!羅正明也要在您的領導下辦事不是嗎?整個川喻省難道還有可以不在您的領導下辦事嗎?我讓他辦點小事怎麼了?不就是我因爲那個秦牧雲得罪了我,我想給他點小鞋穿穿嗎?就這麼點小事,至於嘛您!?”
啪!
錢書記直接賞了錢大少爺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得錢大少爺半邊臉都腫了起來,眼睛一眨一眨的愣愣的看着自己的父親。他表面上裝作被打懵了,暗地裡卻已經在咬着自己的嘴脣,連血都咬了出來。——秦牧雲,我錢青雲跟你勢不兩立!天上兩朵雲,只有能存在一朵!不是你吞了我,就是我吞了你!
我一定要弄死你,一定要弄死你!!!誰也阻止不了我……
他把流出來的一滴血又強行嚥了回去,彷彿吞下了眼前的這口苦果,復仇的火焰已經燒遍了他的全身,他沒有被火焰燒得失去理智,反而出奇的平淡和冷靜。
“爸!”
他一下子抱住父親的大腿,哭得內牛滿面:“爸!媽死得早!我從小
就沒有娘,我是個沒娘疼的孩子,我們父子倆相依爲命,以前您沒權勢的時候那些親戚都看不起我們,一個個給我們白眼,您有了權勢的時候那些人一個個跟孫子一樣貼上來佔我們的便宜,難道您現在要爲了一個外人要打您唯一的兒子嗎?爸……”
他痛哭流涕,錢書記心頭的肉一跳一跳的,被錢青雲這堂堂七尺男兒哭得心都軟掉了。是呀,這是自己的兒子呀,唯一的兒子,他怎麼忍心打他呢!他從小到大受了多少苦啊,他怎麼忍心打他呢?!
錢書記恍若突然醒悟,雙手捧着兒子的臉,跟着痛哭。
“兒子啊兒子,不是我爸忍心打你,可你這樣下去怎麼得了啊!咱們現在還在川喻,老爸還罩得住你,可要是等將來咱們到了京城,怎麼罩得住哇!你該改改了,你該學得更穩重,更成熟了!至少,至少在你要去闖禍之前,你得查查對方是誰,對方對你有沒有威脅,你老子的手能不能蓋得住哇!你明白不明白?”
錢書記父子二人表現出濃濃的舔犢之情。錢大少爺一邊表現出痛改前非的模樣,一邊拼命的點頭,彷彿已經大徹大悟,領悟了父親話語中的精髓要義。
“我明白我明白,可那個秦牧雲沒什麼背景哇,就是個赤腳醫生,我讓人調查過他,他根本沒背景,除了永安市那個政法委汪熙晨還有警局那個劉局長跟和他牽扯不清之外,他沒其它背景哇,那倆人好像還是您這一派的人,我怎麼就不能動他了!他還好幾次無照行醫,何況我只是想給他一點小小的教訓罷了!又不是要他的命!”
“真的是這樣就好了……可現在的問題是,說不清啊說不清!連你老子我都矇在鼓裡,都不明白他上面究竟牽扯到了什麼!這件事情不知道對我們有沒有影響,我告訴你,像羅正明這種人,你以後絕對不能再請他們辦事,絕對不能!”
錢大少爺死命點頭,雖然不明白爲什麼不能請他們辦事,他們不就是一個小小的情報部門嗎?在他老子眼裡有什麼了不起呢?何況還是那個羅隊長自己想從他這裡撈好處,想跟着他老子進京。
“這個不正常調查科……”錢書記吞了吞口水。“它不是我能管得了的,連插手都不行。一旦有風吹草動,上面會不惜一切代價連我這個書記也端掉!現在的風聲已經對我很不利了,外面甚至有傳
言要我要被打老虎!官場上這幫混蛋只會見風使舵,卻也不排除是有人故意傳出來的風聲。就是要藉此機會和我作對。”
錢書記其實還並不太明白,不正常調查科調查的究竟是什麼鬼。那個超權限機構一切的信息都是絕對機密,連他不能涉及。但他這段時間其實是相當憋屈的,汪熙晨多次請求對某個新毒品案件立案調查,他多次不允許,這當然有他的難處,他實際上已經被人用陰暗的手段控制了。
對方相當謹慎,佈局嚴密,爲了掌握他的把柄,費了很大的功夫,費盡心思調查他的歷史,調查他的婚姻,找了一個跟他曾經過世的老婆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女人來勾引他,然後誘使錢書記犯了一個男人都會犯的重大錯誤。
然後,這個錯誤就成了他現在的致命傷。如果對方不捅穿了那就相安無事,一旦捅出來,在如今的高壓風暴之下,一點點不慎就要醞釀出一場大風大浪,媒體絕對不會放過他,上面更不會輕饒,他頂上烏紗立即就要不保,連帶他多年經營的人脈網絡都要全盤崩潰,一輩子苦心經營全都要化爲烏有。
這也是他對兒子如此憤怒,對這段時間的調查如此緊張的原因所在。他都懷疑是不是汪熙晨和劉猛這兩個不安定因素繞過他向上面捅了什麼消息出去,纔會變成現在這種嚴峻的局面了。
至於秦牧雲……他還真不怎麼放在眼裡。更顧忌的反而是汪熙晨和劉猛。
想及此處,他忽然想到當時在天子皇庭酒店彷彿不經意間看到過汪劉二人跟着那個秦牧雲進了一個包間……難道是他們在秘謀什麼,正醞釀着一個針對他這個大書記的陰謀?
難道其中是一個連環套?
他們設計了這個套,先是套中了他的兒子,再利用他兒子愛搞事的心理,點燃了陰謀的導火線,進而要把他也捲進去,最終的目標是要搞掉他?再換上一個能夠支持他們打掉那個新型製造毒品集團的人物?
錢書記越想越覺得不對頭,越想越覺得能設計出這個連環套的人心思之深沉讓人發自內心的恐怖。汪熙晨這種直腦筋絕對想不出這種計謀,劉猛這個只知道猛打猛衝的二愣子更不可能想得出來,只能是那個秦牧雲了……
這年輕人一看就是那種智者軍師型的人物,還曾經做過永安市局的醫療顧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