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良摸了摸鼻子,定定的站在林楓跟前。
這人不到三十歲,卻是個老兵。
看他的樣子,鼻子給他帶來的痛苦並不輕,但他依然保持着勻速的步伐和筆直的站姿,站在林楓面前,下意識的敬禮,而後,像個站崗的衛兵一般,雙目直視前方,目光中不含任何雜質。
時至夏季,劉玉良上面只穿了一件白色T恤,臉色有些發白,整個人顯得有些乾瘦,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多久了。”
林楓站立未動,擡眼掃了一下劉玉良,便伸出手朝涼亭的方向比劃了一下。
一邊的陳學海有些莫名,沒搞懂林楓這是幾個意思。
“我需要給他把脈,而一個醫生給病人把脈,都是需要坐着的,醫生坐着,把脈更爲精準,而病人坐着,更容易平復心情,節約力氣。”
林楓說着看了看眼中滿是怒意的溫小晴一眼,臉色如常。
她並非是他的誰,喜怒哀樂,與他無關。
溫小晴有些懊惱,但卻不得不站起來,劉玉良對陳學海遞過去一個飽含歉意的眼神,而後才緩緩坐下。
“我流鼻血已經好些年了,我檢查過,並沒有什麼大病,也不是那種沙鼻,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但是去過很多醫院,都不見好轉。”
劉玉良說着朝林楓笑了笑,道:“我以前是個特種作戰隊員,現在竟然變成這幅樣子,多年的流血讓我氣血很虛,不過多虧了陳哥照顧,看我是個愣頭兵,啥都不會,就讓我給他當司機。”
林楓嗯了一聲,對陳學海的爲人不置可否,道:“你把手伸出來,我給你看看。”
劉玉良伸手。
林楓只是對他的右手把脈,三分鐘後,林楓微微頷首。
似是已有所得。
“這人流鼻血,不就是火氣太重嘛,但我這司機看上去就氣血兩虛,怎麼就火氣重了?電視上所說的什麼鼻咽癌啊,什麼白血病啊之類的,他都沒有,這到底
是怎麼回事?”
陳學海說着拍了一下大腿道,“不會真是中邪了吧,之前我和朋友吃飯的時候,他那裡有個高僧,就說小劉是有邪病纏身,並且還給我們說了個方子,但我想啊,這都什麼年代了,怎麼還會中邪?這不扯淡麼,怎麼樣,林神醫,你可有辦法?”
陳學海這是故意拿話擠兌林楓給她看呢。
柏鶴望蘭心中冷笑,雖說林楓還未表態,但自認識林楓以來,時間儘管不是很久,但遇到的疑難雜症和絕症可不少。
林楓都能藥到病除,只要提起他的名字,市一醫的醫生和病人無不信服,陳學海想憑几句譏諷就讓她倒戈相向,未免有點幼稚。
“高僧?法號瞭然?”林楓沒有理會陳學海的嘲諷,問道。
“你去過天風樓?”陳學海心中一驚,臉上卻是沒有顯露出半點端倪。
“去過一次。和大師有過一面之緣。”林楓道。
陳學海哈哈一笑,道:“你去一次天風樓就能遇到了然大師,當真是走了大運,要知道,找了然大師解惑治病的人,可是預約到後年去了,林神醫,你隱藏得夠深啊。”
陳學海拿話嗆着林楓,柏鶴望蘭卻是極力憋着笑,瞭然這個和尚都是林楓救下來的,可以說,這和尚能到現在的境界,也曾受過林楓的點撥,現在,陳學海竟然在林楓面前班門弄斧,簡直就是貽笑大方。
不過柏鶴望蘭沒有點破。
讓一個人最爲尷尬的事情,並非當面點破他的缺點,而是過後讓他自己意識到,這樣過錯已經鑄成,一點挽回的餘地都沒有,只能追悔莫及。
“他給開了什麼藥方,能給我看看嗎?”林楓問道。
“那方子早就丟了,起初我認爲是什麼咒語,我有些興趣,但一打開,竟然還弄得正兒八經的,跟中醫有點牽連,況且上面寫的東西簡直……一個和尚,誦經就誦經的,學人治什麼病?”陳學海不屑道。
“這你就錯了。”
林楓擺了擺手,道:“他上面是不是寫你這司機是
胃有毛病,要他每天按摩胃部,而後默唸‘涼亞麻陀羅呢’或者‘嘻努滑努嘻滑來’一百零八遍,堅持一段時間,等胃部溫暖震動,飲食恢復正常後,也就算是好了。”
“你……”陳學海還沒說話,劉玉良卻是瞪大眼睛。
林楓所說雖然和當初那張紙條上所寫不禁相同,但也相差不大。
當初那個和尚也是說他流鼻血是因爲他的胃有問題,他覺得很是扯淡,不過因爲紙條上寫的方法很有意思,而且,很多人都說着和尚挺靈,他也就對上面的東西記憶深刻。
不過,他堅持沒有按照上面的東西施行。
因爲實在太過荒謬。
且不說生病了唸咒科不科學,就單單流鼻血卻跑去怪胃,這就極爲不合理了。
這完全就顛覆了劉玉良的常識,除此之外,陳學海也對這種方子嗤之以鼻。
若是腸胃有毛病,省醫、市一醫、還有軍醫院,這些三甲醫院的儀器還能檢查不出來?
“你也認爲我流鼻血,是因爲我胃有毛病?”劉玉良咬了咬牙,鼓起勇氣問道。
陳學海伸手摸了摸下巴,齜牙咧嘴,看上去是在弄鬍鬚,實際上,他快要繃不住了。
他在笑,得意的笑。
這個林楓,實在太過垃圾,哪裡是什麼中醫高手,簡直就是狗屁不通。
看他還怎麼騙柏鶴望蘭。
把這傢伙從柏鶴望蘭身邊趕走,他就可以在姚太子心裡記個大人情了!
“好荒謬啊。”溫小晴雙手抱胸,看着柏鶴望蘭道,“你從哪裡認識到了這麼個活寶的,你也是,常年在上京,不知道窮山惡水出刁民,這分明就是個騙子,人家可是流鼻血,他怎麼就能說人胃有毛病呢,還說出一大堆嘰裡呱啦的咒語。
我跟你說,但凡中醫說那些你聽不懂的話,那他就是想要擡高價碼,什麼陰陽啊,什麼氣,竅門,穴位之類的,都是騙錢用的包裝手法而已。”
柏鶴望蘭嘴角浮起一抹淡笑,望着林楓的目光愈加堅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