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盛凰音神情極爲複雜,看向周圍,又將秦皓月拖到角落裡,擼開她的袖子,擡起胳膊看來看去,而秦皓月也跟着看了幾眼。
這不看不知道,原來她的胳膊上也泛着青紫。
“怎麼會這樣……”盛凰音頓時手足無措起來。
秦皓月倒很冷靜,深吸了一口氣,說:“你也別急……”她猶猶豫豫看了看盛凰音的臉色,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
她自己的臉色也不太對勁。
而沒等她說呢,盛凰音那邊自己就發現了。
抽冷子嗷了一聲。
“我……我怎麼也……”她低下頭看自己胳膊有些青紫,又把褲子向上捲了看腿,只見本來應該潔白的小腿上也變了顏色……
她眨了眨眼睛,忍住要掉下的淚,絕望地看向秦皓月:“二姐,我們……怎麼辦?”
“我覺得,這件事沒那麼簡單。”秦皓月很冷靜。
“可是……真的會死。”盛凰音抓着秦皓月的手問:“你不是也看到了我們來時見到的屍體……”
白布下蓋着的正是患疫病而死的人,與李若水描述的分毫不差。
屍體渾身青紫,腫脹,還有一股膿水的臭味兒……
當時盛凰音只瞥了一眼就別過了頭,躲在了秦皓月身後,現在,卻要輪到她們了?
正所謂六神無主,盛凰音儼然已經慌了。
“我不想就這樣死啊。”
秦皓月只得先安慰她:“你先冷靜一下。我們所有人都不能確定,那人是因爲染了疫病才死的。”
這蠱狼先前也不是沒下山侵擾過人們,以往沒聽過有這種先例啊,不然李若水也不能不做防範。
短短几天內就死掉,什麼病能這麼厲害?若說是中毒了還差不多。
蠱狼活着時對人有威脅是大家都知道的,可死了後都放在一起焚燒了,怎麼偏偏就幾個人有事?
而現在,她和盛凰音一起中了招,這纔是讓她生疑的問題關鍵。
總覺得暗地裡有很多人在針對她們,這次定城剿獸……說不定只是有人想要搞死她們,趁亂做了這樣的事。
秦皓月自己這邊的仇人不少,盛凰音那……
估計更是危險。
“我們不出城。”秦皓月冷靜地說着:“我不覺得自己接觸到了病源,而你也不應該。所以,我們賭這一把。”
“我不!不出城就等死吧!”盛凰音突然甩開她的手要往外闖:“我纔不要死在這裡,就算我沒事,我也不要留在這,我要走。”
人在近乎崩潰的時候理智全失,也常常做出失控的事兒。
秦皓月拽住她,低吼了一聲:“你如果非要硬闖,江藍就是前車之鑑!”
是啊……江藍,江藍都已經死了。
她們別無他法,只能被困在城中等死嗎……
一會兒要不要出城去醫師那檢查……若是被驗了出來,是不是要就地正法?
“馬上天就要黑了,我們找個稍微安全的地方,先躲起來再說。”秦皓月在這種關鍵時刻更要顧及盛凰音的安危。
她心想,就算自己死了也不能讓她死。
不過現在說這些就顯得太喪氣了。
天色漸晚。
墨陽王君共請了五位醫師,在城門口觀察人們的身體情況,身上莫名其妙出現青紫的,一概不準出城。除此之外,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套行醫方法,還會讓人們服食藥物,通過他們的反應來判斷其身體是否異常。
絕大部分人都成功地出了城,像撿回了一條命一樣慶幸。
也就只有不足十個人因爲身上或多或少變了色,而被攔在生死門的另一側。
李若水看着自己帶出來的學生們,一數,竟然還差三個。
江藍……江藍是已經不在了,他的死,她也有責任,等回去後還要繼續和將他無意間打死的靈君交涉,積極去做善後。
可除了江藍……
另兩個人呢?
李若水在城門口焦急地向裡望去,又去找到定城城主問:“人們都出來了嗎?”
“活着的,能出來的,都出來了。”城主也是一臉悲慼。
他家世代在定城,想不到今日會遭此重創,不久之後,定城便會是一座死城……
“我還有兩個學生在裡面。”李若水攥了攥拳:“城主,墨陽王君的意思是什麼?不要定城了嗎?”
“我也不知道……但現在看起來,至少會封鎖一段時間。”城主道:“你的學生沒出來,應該是他們自己的問題。知道自己染了疫病,不想傳染他人……”
“不會的。”李若水搖了搖頭。
這個解釋,卻十分合理。
她回到學生隊伍中,讓黃旭先帶人回去。
“我要再等等。”
黃旭也想留在這,但怕這些新生們沒了自己的看管,就更像出籠的小鳥了。
“不如你帶他們回去。”黃旭和李若水商量了一下,見她堅持留在這,只得先帶學生們走。
剛從死亡陰影中走出來的學生們巴不得趕緊走得越遠越好。
在其中的秦如星看到出來的人們中沒有秦皓月,還微微詫異了一下。
再找過去,連盛凰音也不在。
難怪李若水導師會留在這裡啊。
可那個賀蘭缺呢?她下意識地去找他,正看到他正和身邊的師小艾說話。
“……”什麼情況?
秦皓月出事了,他不是應該馬上去找嗎?現在怎麼若無其事的?
還是說,他現在……移情別戀了?
秦如星看着看着,突然笑了出來。
有意思,真的有意思。她就說賀蘭缺看着也不像什麼長情的人,何必非在秦皓月一棵樹上吊死呢。他現在還只是黃字科的新生,身邊上趕着貼過來的鶯鶯燕燕就這麼多,等到再厲害些,就會發現身邊一片大森林。
秦如星還不敢相信秦皓月會死,假設她還活着,看見賀蘭缺不去救她,想必臉上的表情會十分精彩吧。
做人不能太虛僞了。
她就討厭秦皓月一副“衆人皆醉我獨醒”的樣子,似乎是無慾無求,可明明比誰都想要。表面上笑,暗地裡哭,好像別人不知道她十分要強似的。
秦如星越看不慣這樣,越要撕破她那僞善的面具,看她狼狽,看她認輸,看她跪地求饒!
也許那個時候,自己還會可憐她,還會於心不忍
,管她叫一聲姐姐,笑着扶她起來呢。
“我真是善良又心軟。”秦如星有些遺憾地嘆着氣。
秦如星雖然沒去找賀蘭缺,要他去救人,可卻有人找上了他。
先是賀蘭璧上前有些緊張地問:“大哥!你見到大嫂了嗎?你……”他的目光看向師小艾,很是不解,指了指她:“你在幹什麼?”
“沒什麼。”賀蘭缺扭過頭,望向被封鎖的城,似是憐惜的口吻說着:“也許,她在裡面吧。”
“那你還在這幹什麼呢?看風景?還是和別的女人談情說愛!”賀蘭璧真的看不懂了,以前大哥多喜歡大嫂啊,這會兒是怎麼了?
“你是不是看上別人了?”他知道自己沒資格過問大哥的感情生活,可現在這個關鍵時刻,他不得不問!
最近他雖然一直見不到賀蘭缺,也覺得他有些不對勁了。
反正和他在一起時總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難道說,他真的喜歡上別的女人,然後要拋棄大嫂了?
望着賀蘭璧有些鄙夷的目光,賀蘭缺很是坦然:“感情的事兒,誰能把握呢?”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賀蘭璧氣得揚高了聲音:“大哥,我之前爲你跑腿幫你做事、聽你吩咐無怨無悔不是因爲怕你,而是因爲尊敬你,覺得你和父親、和叔父們都不一樣,你有擔當又鍾情於大嫂一人,四五年過去了還不放棄派人找她,我敬佩你是條漢子!可你現在簡直……簡直太讓人失望了!”
兄弟鬩牆,難得的好戲。
一些人默不作聲的圍觀。
賀蘭缺聽得都快笑了,看着自己弟弟那稚氣剛脫的臉,只能想到一句詞……
少年不識愁滋味。
“這是在外面。”賀蘭缺幽幽道。
賀蘭璧哼了一聲:“在外面又怎麼樣?你自己做出來的事兒還怕別人知道嗎?”
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了賀蘭璧這裡。
經他提醒,人們也想起來了,原來秦皓月和賀蘭缺是雙修伴侶。
怎麼自己伴侶還在城中,賀蘭缺卻不慌不忙的?
有知情的人小聲議論:“嘿,你們知道個什麼?我聽同樣住阿滿山的雙修伴侶說,他們兩個人已經很久不說話了。”
“對哈?兩個人也經常不一起出現,彼此都當沒有那人似的。”
有人覺得自己窺探了天機,故作神秘,壓低聲音:“你們說……他們會不會是鑽空子,假裝伴侶然後騙學分的啊?”
其實以前也不是沒有這種事情發生。
有的人知道這個消息,在入學院前就假裝是伴侶,後來都受不了彼此,就去學院那解除了關係,當然,解除關係後是沒辦法再和別人去學院做登記的。
有的人們假戲真做到後來還真的成了一對兒,這就是少部分人了。
現在看這種情況,肯定不能是伴侶啊。
不然這男方怎麼能這樣?
賀蘭缺這邊無動於衷,倒是有人站了出來,上李若水面前道:“導師,我妹妹在裡面,我申請進去找她。”
李若水擡眸打量着他。
“秦伯軒。”她叫出了他的名字,頗爲無奈地搖了搖頭:“雖然我懂你的心情,但是……你不能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