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蘅芷驚訝的是,楚雎兒並未真的闖進宮去求情,倒是柳如昔急匆匆的先去了。
蘅芷聽了雙燕的回話,很是無語。
“楚雎兒在這裡信誓旦旦地說要爲殿下豁出命去也沒關係,怎麼這會兒又在綺羅宮不出來了?倒是柳如昔着急忙慌地進宮去了?”蘅芷諷刺道。
碧鳶倒是個明眼人,道:“奴婢看啊,這楚側妃就是做給您和柳如昔看的,她信誓旦旦地說要去求情,一副義無反顧的樣子,覺得您和柳側妃必然坐不住,要搶着去表忠心,顯能耐!”
“她不瞭解您,您能穩得住,可柳側妃不一樣,她是個穩不住的,自然不會給楚側妃先立功的機會,再加上柳側妃本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有柳夫人撐腰,不會放過這個表現機會的!”
雙燕點頭,道:“奴婢也覺得是這樣,楚側妃一向都很精明,她無權無勢,在宮裡也沒人看得起她,誰會聽她求情啊?”
蘅芷道:“看來楚雎兒不笨,也不衝動,很有謀略嘛!”
“她要是笨啊,這東宮後院沒有聰明人了!”碧鳶笑道。
“那我們就等着柳側妃的好消息吧!”蘅芷倒是真希望柳如昔能夠勸得動柳夫人幫忙呢!
碧鳶道:“柳夫人可不是傻的,她怕是不肯爲咱們殿下求情的!”
“那倒是,誰是傻的呢?”蘅芷苦笑,這要是有蠢人,早就死不知道多少次了。
蘅芷只是擔心,宋君戍在祖廟裡,到底會不會安然度過三天。
讓她就這麼在東宮裡守着,她的心哪裡有一刻能安寧呢?
柳如昔進宮之後,很快就回來了,神情十分沮喪,不用說,肯定是沒求成。
楚雎兒也不出來了,只守在綺羅宮裡,聽說哭得很慘。
蘅芷也並不去管,她只是在想,要不要想辦法去祖廟裡見見宋君戍。
可是沒等蘅芷想出個好法子來,事情就出了。
夜裡暴雨,一道雷劈出一塊殘破的石碑來。
上面刻着幾個大字:六子不祥,國之不幸!
石碑自然是第一時間被送往了王宮,一時間朝野震動。
所謂“六子”豈不是指的宋君戍嗎?
宋襄王當即召集羣臣在大殿議事,認爲這是上天示警,要他廢黜東宮,保宋國安寧。
“諸位愛卿,這可是上天示警,若不廢黜東宮,怕會有大難降臨啊!”宋襄王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周相皺眉,那塊石碑被擺在大殿中央,他一眼就看出來,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埋在地下的古石碑。
石碑上雖然有泥,可那些字卻是新刻上去不久的,周相是有見識的人,不會輕易被這種伎倆矇混。
可是他卻不能言明,因爲周相意識到,宋襄王是真的容不下宋君戍了。
只因爲宋君戍在淇州賑災之事,救苦救難,一心爲民請命的賢名已經遠播,如果在任由宋君戍發展壯大,那宋襄王再想尋機會廢掉他,就更難了。
周相深知宋襄王對自己這個六子的心病,他本心裡是極爲不贊同的。
周相覺得,宋君戍雖然從小飽經磨難,身體也不夠康健,可在宋襄王衆多兒子之中,宋君戍卻是難得的賢名之主。
若是由宋君戍繼承宋國的江山,那宋國將來纔有強盛的希望。
若是落在宋君傲或者宋君仁手裡,這宋國只會日益衰敗下去。
爲君者要有一顆博大的心胸,宋君傲和宋君仁都是私心太重,重權重利,若是再爲君,怕是對宋國的未來有害無益。
周相心中暗暗爲宋君戍捏了一把汗,這一次,到底要如何保住宋君戍的太子之位呢?
其他大臣可和周相心中想的不一樣。
他們趕緊附和宋襄王,道:“這的確是上天示警啊,王上,東宮當廢,否則要觸犯天威啊!”
“是啊是啊,若不廢黜東宮,怕是要爲宋國招來彌天大禍!”
“天意不可違啊,王上早做決斷,不可逆天而行啊!”
“臣請陛下遵從天意,廢黜東宮!”
“臣附議!”
“臣附議!”
“臣以爲,大皇子既是嫡又是長,當立爲儲君!”
“臣不這麼以爲,五皇子最肖似王上,乃是明主不二人選!”
一幫人又開始爲立誰當東宮爭執起來。
自然是分成兩派,互不相讓。
宋襄王呵斥道:“好了,吵什麼吵,還不到決定改立誰爲太子的時候呢既然衆卿家都認爲該廢黜東宮,那孤就不能不遵從天命……”
宋襄王說這話的時候,忽然注意到周相一直沒有說話。
“周相,您怎麼一直不說話啊?”宋襄王問。
周相嘆息一聲,道:“臣……正在思考一件事!”
“什麼事?”宋襄王問。
“太子殿下在淇州立了大功,淇州百姓對他是口口稱頌,都稱太子是賢德之主,怎麼好端端的,上天要降下這樣的示警呢?”
周相是間接提醒宋襄王,此時用這種法子,似乎有些矛盾。
宋襄王可不這麼以爲,道:“石碑上不是說的很清楚嗎?六子不祥,國之不幸,他是個不祥之人,不祥之人怎麼能當儲君,將來怎麼能繼承國祚呢?”
“不祥……”周相嘆息一聲,這話實在是讓人沒法反駁。
祥或者不祥,又是誰能說得清楚的呢?
周相道:“即便上天降下示警,陛下也不能此時就下旨廢黜吧?如今太子殿下深得民心,若是此時廢黜,怕是……”
“周相此言差矣,王上可都是爲了江山社稷着想,太子殿下不過是就算賑災有功,那也是陛下的功勞,陛下心懷蒼生,他不過是代陛下去救濟百姓,百姓應該唸的是陛下的好,而不是太子的!”
“就是啊,太子居功,竟將所有的功勞都攬在自己身上了,這算什麼?他眼裡哪兒還有陛下,這分明是搶了陛下的功勞,搶了陛下的民心!”
宋襄王聽了,是深感贊同。
“說得不錯,這個逆子,根本就是有了不臣之心!”宋襄王憤憤道。
“孤王意已決,東宮當廢,周相不必再爲他求情了!”宋襄王道。
周相也只好閉嘴,他一己之力,是沒辦法幫宋君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