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芷嘆息一聲,道:“這兩個丫頭自打跟了我,一直也算盡心,我原因爲她們是殿下派來的,對她們並不苛責,也不多管束,更不拿她們當奴婢看,從未打罵過一次,如今卻叫她們受了這樣的委屈,兩個人心裡必然難受得緊!”
“太子妃最是和氣,咱們葳蕤宮的奴婢雖然少,但沒有不感激您寬厚的,東宮上下也無不服您的德行,可偏偏就有人愛找茬,雞蛋裡也挑骨頭!”
陳美人說的,自然是楊夫人。
蘅芷苦笑道:“人無完人,要想找出錯兒來,自然能找出一百件,若是隻看好的,便什麼都好,你我親近,所以你覺着我什麼都好,可那些跟我不和的,便覺得我什麼都不好了!”
“無非就是柳側妃,我看她今日得意得很,時不時地還在昭容面前說風涼話,挑撥昭容的怒火,巴不得您倒黴!”陳美人最看不慣柳如昔那種小人得志的嘴臉。
蘅芷冷笑,道:“且讓她先得意着,我就不信,她能一直得意下去!”
蘅芷說完,就拉着陳美人去找碧鳶和雙燕了。
兩個丫頭上了藥,正在牀上躺着,大約是傷口疼,所以也沒睡,還互相安慰着。
“碧鳶,雙燕,太子妃來看你們了!”紫蘇敲門道。
兩個丫頭慌忙要起來,蘅芷已經自己進來,忙阻止道:“不必起來,乖乖躺着,都受了傷,還講究什麼虛禮?”
“太子妃……”兩個丫頭都含着淚。
蘅芷走過去,拉開碧鳶的被子,碧鳶只着了一件藕荷色的小衣,原本嬌嫩的肌膚上佈滿了各種傷痕,還有被利器扎破的窟窿眼兒,看着觸目驚心。
蘅芷又去看了雙燕的傷,也是一樣的慘不忍睹。
蘅芷心疼的紅了眼,哽咽問:“很疼吧?”
“不……不疼了,陳姐姐給我們上了藥!”碧鳶低下頭,不讓蘅芷看自己的眼淚。
蘅芷撇過頭,擦了擦眼睛,道:“都怪我,明知道東宮現在不太平,竟還丟下你們出去了,要是我在,定不會讓她們這樣折磨你們!”
“太子妃……不怪您的,您都被她們作踐了,更何況是我們兩個丫頭!”雙燕看着蘅芷的臉,又氣又恨。
蘅芷是自己願意被打的,因爲她想試試楊夫人的虛實,否則憑那幾個人,她還不至於會乖乖束手就擒。
但這話,她不好對兩個丫頭說,所以只道:“你們放心,這事兒以後不會再發生了,日後誰若敢欺負我們葳蕤宮的人,憑她是誰,我也不能饒過了她!”
“太子妃,你的心意我們都清楚,可到底那是殿下的母親,我們當奴婢的,被打了就被打了,也不算多了不起的事兒,只要她不爲難您,就萬事大吉了!”碧鳶勸道,怕蘅芷太沖動,反而傷了和宋君戍的感情。
蘅芷道:“即便是殿下的母親,也不能蠻橫不講理,隨意打罵人,奴婢怎麼了?奴婢就不是人了嗎?殿下對待你們也從未有過一句重話,也沒有棍棒加身過,像你們倆這樣的,比之一般人家的小姐也不差,怎麼能受人作踐呢?”
蘅芷也不是說冠冕堂皇的話,碧鳶和雙燕因一直都跟着宋君戍,所以比起別的丫頭來,都更受人尊重,在東宮裡,從未有誰給過她們難堪。
雙燕道:“太子妃,您這話說到奴婢們心坎兒上了,有您這番話,今兒這頓打,我們受的不虧!”
“說什麼傻話呢,哪裡不虧了?明明沒有錯還被打了,能不虧嗎?”蘅芷道。
雙燕搖頭,道:“奴婢說不虧,不是被她們打了不虧,而是爲了您捱打不虧!”
碧鳶也道:“雙燕這話說的就是我的心聲,雖然奴婢們一直是伺候您的下人,可太子妃您對我們從未紅過臉,幫您做點兒事,也是謝來謝去,客氣的不行,今兒咱們都捱了打,算是主僕共患難了,這情分是別的比不了的!”
“說得好,難怪太子妃疼你們!”陳美人笑着道。
蘅芷道:“你們好好養着,需要什麼就跟我說,這幾日不必下牀來伺候了,等傷好了再說!”
“多謝太子妃!”碧鳶和雙燕都謝過了。
蘅芷又替她們把了脈,好在只是皮肉傷,並沒有什麼大礙。
“傷口不要沾生水,記得勤換藥,我給你們開個方子,你們每天按時喝了,好防止傷口發炎!”蘅芷道。
碧鳶和雙燕都點頭應了。
紫蘇道:“這藥的事兒就交給我吧,太子妃放心!”
“嗯,那就有勞你了,這幾日多來照顧照顧,她們傷得不輕,肯定有許多不便之處!”蘅芷道。
紫蘇點頭應了。
碧鳶和雙燕又再三謝了蘅芷,蘅芷怕耽誤她們休息,便很快就離開了。
碧鳶和雙燕在屋子裡,忍不住感慨萬千。
“碧鳶,說句心裡話,一開始太子妃來的時候,我是不看好她的,覺着她不乾不淨,是王上和五皇子拿來羞辱咱們殿下的,很是不願意搭理她!”
雙燕忍不住回憶起蘅芷初來乍到的時候。
“我起初也和你差不多的想法,可那一次她被人下毒,自己處理傷口時的樣子,卻讓我動了惻隱之心,多疼啊,她卻愣是忍住了,滿頭大汗,卻不喊一句疼!”
碧鳶想起那個畫面,覺得自己身上這點兒疼,都不算什麼了。
雙燕感慨道:“真是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難怪太子對其他人都淡淡的,獨獨鍾情於太子妃,她的確是難得的好女子,聰明,堅強,賢惠,又識大體,還體恤下人,對殿下也是一門心思!”
碧鳶笑道:“可不是麼,今兒不是她護着,我們大概還得繼續受苦!”
“倒是那楚側妃,平日裡和我們姐姐長妹妹短的,今兒見我們受刑,她卻半句話也沒有,只在旁邊看着!”雙燕頗爲失望,覺得楚雎兒爲人不實在。
碧鳶道:“這就叫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
“往後再不和她好了!”雙燕賭氣道。
“別,該如何就如何,表面上還得和氣,她在殿下面前還是很得臉的,咱們沒必要跟她擰着來,只是多防備着便是!”碧鳶還是比雙燕沉穩一些。
“依着你,我們還得跟她虛頭巴腦的好?”雙燕有些不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