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
一片廢棄工地上,某個保存還比較完好的廠房中。
三四十個身體壯實、氣質卻頗爲憨厚的壯年人都集中在這裡。
他們的衣着都很是樸素,甚至有些窮酸,皮膚也大多比較黝黑,一看就是經常在露天環境下幹活的。
事實上,他們都是臨時請來的農民工。來這裡,也算是接了個私活。
而請他們來的人……此刻正以一個領導的姿態坐在最靠裡側的椅子上。
正是吳雲濤。
吳雲濤請他們來,也正是爲了執行那個他不肯放棄的計劃——在吳雲濤看來,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只要計劃成功,他就將成爲帶領警隊抓捕衆多重罪犯、終結這次屠殺大案的領軍人物以及最大功臣,揚名全國以及整個國內公安系統,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這一切對他的誘惑,實在太大,所以,他哪怕是違背宋局長的意思,也必須要這麼做。
只是,因爲是瞞着宋局長偷偷做的,所以想調動局裡的警員來,當然是不太現實了。
所以,吳雲濤就花了一筆私房錢,請了這麼些農民工來,幫忙進行這次抓捕。
在他看來,那些屠殺醫院的歹徒人數畢竟有限——根據錄像,當時去醫院進行屠殺的兇手一共也就十來人的樣子,狀貌也都不算特別強壯。
這麼一夥犯罪分子,就算比普通人能打一些,也不至於能對付數量在兩倍以上的健壯工人吧?
“吳局長,那個……您說的人,怎麼還沒來啊?”一個農民工走過來,對着吳雲濤問道。
吳雲濤之前爲了讓他們放心地接下這打架的活,也告訴了他們自己的身份的。事實上,這也的確有用。衆工人知道吳雲天是區公安分局局長之後,都放心多了,覺得自己是在替公安部門辦事,還能有錢拿,怎麼想都不虧的。
“不急,遲早會來的,”吳雲濤擺了擺手,一臉篤定地說道。
但實際上,他心裡也不是那麼有底。
消息的確是放出去了,但那些歹徒收不收得到、收到了會不會來,這就
是另一碼事了。
不過,事已至此,他也沒有什麼退路了,只有繼續等下去了。
“誒!有人來了!”就在這時,一直站在這倉房門口,拿個小望遠鏡朝外邊張望的工人,忽然發出了一聲驚叫。
他回過頭來,對着吳雲濤道:“吳局長,有一夥人朝這邊走過來了!大概十幾個,都是男的。是他們麼?”
吳雲濤一聽到這話,頓時一陣驚喜,振奮地站起身來,道:“沒錯,就是他們!大夥兒趕緊站起來、活動活動身子,馬上就要幹一場硬仗了。只要把這些人幹趴下、綁起來,送回警局,你們就都是爲人民服務的大功臣,不但之前我答應你們的酬勞一分不會少給,說不定,還能讓你們上個電視,當一把人民英雄呢!”
這些工人漢子們本來就比較憨厚老實,現在聽到這話,倒也紛紛激憤起來,立馬站起身來,齊聲應和,一副下一秒就要衝出廠房的樣子。
但這時,吳雲濤也是立馬做了一個手勢,讓大家不要太激動,道:“別急,我們不出去,讓他們先過來,等進了場子,再動手!”
衆工人聽到這話,也紛紛點頭。大家各自走向一邊,抄起了提前準備好的鋼棍啊、鐵鍬啊之類的武器,做好了戒備狀態。
很快……腳步聲漸漸靠近。
那十幾個人走了過來,走進了廠房裡。
這些人正是豺族的那些人。
走在最前面的一個,也正是奧德里奇。
他走進廠房來,掃了一眼,迫切地想看到楊天的身影。
可是……掃了一圈,卻根本沒有發現。
而且,眼下這些人,都揣着武器,齊刷刷地盯着自己,一副已經做好戒備的樣子,可不像什麼正在接受治療的狀況呢。
奧德里奇立馬察覺到了不對勁,但也當然不會慌張——眼前這些毫無力量的傢伙,對於他來說比螻蟻還要螻蟻,根本沒有任何威脅。
“WhereisYangTian?”奧德里奇用了一句最簡單的問句。
由於這話太簡單,在場的各位無論有沒有文化,
都基本聽得懂。
吳雲濤則是仔細地打量了一下豺族這方人,見這些人看上去都普普通通的樣子,又並沒有拿任何武器,頓時心中大定,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道:“你還想找楊天?呵!不好意思,那位醫生可不在這裡。如果想見的話,等你們進了牢裡,他說不定會去牢裡看望看望你們,往你們臉上吐上一口唾沫!”
豺族裡懂中文的人臉色一遍,頓了頓,將這話翻譯給了奧德里奇。
奧德里奇聽到這話,倒是笑了,當然,是嘲弄而冷漠的笑。
他算是看出來了,楊天根本不在這兒,而自己這邊收到的消息,也是假的,目的就是爲了引誘自己一方人來這裡。
而最終目的呢……很顯然,是爲了抓他們。
這個目的……
真是很可笑呢!
“剛好又有幾天沒大開殺戒了,”奧德里奇道,“既然你們這麼迫切地送上來,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奧德里奇一揮手,手下的人立馬衝了上去。
農民工一方當然也不虛,覺得——我們人數是你們兩倍,我們有武器你們沒有,你們憑什麼跟我們打?
於是他們也立馬操着武器迎了上去。
然而……
場面很快就發生了一邊倒的變化。
這破舊的廠房裡,很快變成了又一片人間煉獄。
而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站在最後放的吳雲濤,臉色很快就變得比紙還要蒼白……
……
這天傍晚。
區公安分局,局長辦公室。
宋子正放下最後一份處理完的文件,鬆了口氣,喝了口茶,準備下班。
只是,他心裡總是覺得有些不安穩。
今天老吳請假時候的表現,讓他覺得有點詭異,總覺得可能會發生些什麼不好的事情。
可是呢,究竟是怎麼個詭異法,他也說不清。
唉,只能希望是錯覺吧。
他嘆了口氣,放下了茶杯。
“鈴鈴鈴鈴鈴——”電話鈴聲忽然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