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裡。
長老們和牧師們大部分都已經離開了——他們過來本來就是爲了救卡洛爾的命,現在卡洛爾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他們留下來也沒什麼必要了,就紛紛離去了,順便去將卡洛爾死而復生的喜訊傳遞給其他的學校領導。
而留下來的,自然就是達倫老師,以及賓特、卡隆、哈琳等卡洛爾的師兄師姐們。
他們的表情吧,雖說不算難過,但也並不歡快,只能說是喜憂參半。
“說到底……小師妹爲什麼會忘掉我們所有人,卻偏偏記得素未謀面的楊兄弟和佩爾長老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賓特忍不住問道。
這也是衆人心中最大的疑惑。
卡洛爾單純失憶,他們能理解。
畢竟被凍了這麼久,帶點副作用是很正常的。
可問題是,失憶這麼徹底的卡洛爾,偏偏對本應最陌生的楊天和佩爾如此親近,甚至把他們當做了父母?
這實在太離譜,太難以理解了。
衆人都不由用萬分疑惑的目光看向最後一個走出來的楊天,希望他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而楊天其實也非常懵逼,整件事本身也超出了他的預料。
不過,他也是經歷過無數大風大浪的人了。
此刻冷靜下來,仔細思忖了大概半分鐘,他很快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卡洛爾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了,那她評判一個人熟悉與否,肯定是靠着某種更本能、更基礎的感知,比如說……氣息,”楊天道。
達倫老師微微一怔,道:“你指的是……你的氣味讓她感到熟悉嗎?”
“不,我說的氣息,是作爲神術師的氣息,”楊天道,“每個人突破神侍者的時候,都會覺醒神識,這你們應該也知道。而擁有神識之後,對於周圍事物的感知能力會發生一種質的變化,不再只能通過看、聞、觸摸之類的五感來感知事物,而是還可以直接用神識來感知事物,探聽氣息。”
衆人愣了一下,都點了點頭——雖然此刻在場衆人大部分都還沒突破神侍者,但也大多是九階了,對於神侍者突破的詳細情報也預習得比較多,也能理解神識的存在。
“可是卡洛爾不是還沒突破嗎?”卡隆疑惑道。
“她確實還沒突破,但你們也說過,她以前做過許多次嘗試了,只是因爲冰霧症的原因,被強行阻擋下來了而已。但在這個過程中,她的神識已經逐漸孕育,所以她有了一定的感知氣息的能力了,”楊天道,“而你們想想,我和佩爾,與在場諸位,在和卡洛爾的關係上,最大的一個區別在哪裡?或者說,有什麼事,是我和佩爾做過,在場各位沒有做過?”
衆人愣了一下,很快都想到了一個答案。
“你們二位都幫卡洛爾吸收過寒氣!”韋恩脫口而出。
“沒錯,”楊天點了點頭,“在吸收的過程中,我們都需要使用靈氣鑽進卡洛爾的身體裡,把她體內的寒氣一抹一抹地勾出來,然後吸收掉。整個過程中,昏迷中的卡洛爾的身體,會許多次感受到我們的氣息,漸漸的自然也就愈發熟悉了。而我和佩爾給她治療的時間都非常長,這麼長時間內不停的靈氣接觸,自然會讓她產生熟悉與親切感了。”
衆人這麼一想,很快恍然大悟。
確實。
這大概是唯一說得通的答案了。
完全能解釋爲什麼卡洛爾只對楊天和佩爾二人感到親近,卻又對其他所有人都感到陌生。
“原來是這樣麼……”達倫老師苦笑了一下,道,“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了,畢竟你們二位在給卡洛爾續命這件事上都付出了極大的心血,現在她親近你們,想起來也算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能恢復記憶。學院裡有這麼多關心她的人呢,還是希望她能早些變回從前的她。”
楊天想了想,道:“她的記憶應該不是消失了,只是因爲長時間的昏迷被暫時封存了。隨着時間推移應該會慢慢恢復的。如果想讓這個速度變快,那最好……找一些跟她關係更加直接、親密的親屬來,刺激一下她。她雖然已經忘掉了你們,但如果是那種血脈相連的血親、直系親屬,說不定還是能有一點印象的。”
衆人聽到這話,表情都是微微一僵,神色變得有些怪異。
“怎麼了?我說到什麼不該說的了?”楊天疑惑。
“呃……也不算,”達倫老師苦笑着搖了搖頭,道,“其實,卡洛爾是城中某個豪門大人物的私生子。她從八九歲的時候就被送到了神術學院,此後很少有人來管她,她就像是被遺棄了一樣。是院長看中了她的品性與神術天賦,才專門在學院裡給她破格安排了單獨的住處,讓她直接在學院裡生活的。所以想找她的血親……恐怕很有難度。那個大家族,也不見得還有人願意來見她。”
“是這樣麼……可是她的親生父母,難道都不願意管她嗎?”楊天疑惑道。
“這個……比較複雜,”達倫老師頓了頓,道,“這樣吧,我等會去請示院長,試着聯繫一下她的血親。但這條路恐怕比較困難,還是不要抱太大期望爲好。而在卡洛爾恢復記憶之前,就麻煩楊先生和佩爾長老多費心,照顧一下了。畢竟她現在只信任你們。”
“沒問題,”楊天點了點頭,“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和佩爾也會想想辦法,儘快幫她恢復記憶的。”
……
寒霧消失,楊天重生的時候,本就已經是日落時分了。
經過一番折騰,當楊天和其他人談完,走回卡洛爾的房間裡的時候,已經快晚上八點了,天都徹底暗了下來。
房間裡沒有電燈,自然也頗爲幽暗。
不過楊天有靈識在身,倒是不怕看不見。
靈識一掃過去,他便發現,牀上的佩爾和卡洛爾已經相擁而眠、睡着了。
有意思的是,佩爾這樣嬌小可愛的體型,本該是被抱在懷裡的那一個。可此刻卻是她抱着卡洛爾的腦袋,而卡洛爾整個上身都縮在佩爾的懷抱裡,真像是一個女兒縮在媽媽懷裡那樣。
楊天看到這一幕,都不由忍俊不禁,但接下來卻又有些頭疼起來——今晚該怎麼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