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會是這樣一個結果?”宗東尚盯着江楓看了有好一會,他無法看明白是怎麼一回事,視線轉移落在判官身上,沉聲問道。
“不,我不知道。”判官若有思索之色的打量着江楓,搖了搖頭。
判官說的是實話,他和江楓就見過一面,雖然有收到各種各樣關於江楓的消息,但單憑一些收集的信息去判斷一個人,就算那些信息再全面,也會多少有失偏頗,因爲一些深層次的信息,根本是收集不到的,那些信息,判官看過也就一笑置之,算起來,對江楓並不瞭解。
可宗東尚如何會相信,一聲冷哼:“你會不知道?”
判官苦笑,說道:“我沒必要隱瞞你。”
宗東尚冷笑:“沒有必要?說的倒是比唱的還要好聽,莫非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其實早就來了,只是一直沒有出現?”
判官淡淡說道:“你我都一樣,沒必要在這種問題上糾纏不清。”
“一樣?哼,你是在和我說笑嗎?”宗東尚惱怒到了極點。
“說笑?難道不是?”判官似笑非笑的問道。
宗東尚說道:“當然不是,如果宗正沒有受到生命威脅的話,我今晚是不會出現的。”
判官緩緩說道:“有一點你必須要弄清楚,我雖然出現了,但我並未干預到結果。”
“只是暫時沒有干預到結果罷了。”宗東尚硬邦邦的說道,他剛纔迫不得已答應判官今晚不動手,那是因爲他認定就算是他不動手,江楓也難逃一死。且他也沒有親手斬殺江楓的興趣,江楓死在誰的手裡,對他來說都是一樣。
可現在看江楓,江楓渾身上下,無一處不透着一股看不透的妖異勁,讓宗東尚心裡分外的彆扭,他說這話,也是在提醒判官,如果必要的話,他肯定會動手,親手狙殺江楓。
換而言之,無論如何,江楓今晚都必須要死。
判官如何會聽不出宗東尚話語之中的弦外之音,不過判官並未點破,大家都是聰明人,有些事情不明白就不明白,明白了就明白了,一旦說的太直白,反而是不美。
判官笑笑,說道:“你說的對,只是暫時沒有。”
判官也是用自己的話提醒宗東尚,如果宗東尚違背約定,今晚執意要動手的話,他必然不會袖手旁觀,說不定,今晚的局面,將會因爲他的干預來一個大逆轉!
判官能夠明白宗東尚的意思,宗東尚自然也明白判官的意思,如判官一樣,宗東尚也沒有就着這個話題展開,而是說道:“判官,你出現的時機很巧妙,我甚至懷疑是因我出現了你纔出現的,到底是爲什麼。”
“我說過,是爲了還一個人情。”判官平靜的說道。
“真人面前何必說假話。”宗東尚怒聲道。
判官微微一笑:“其實你出現的時機豈不是也很巧妙……你的話只說對了一半,我今晚可以出現,也可以不出現,我不着急出現,是因爲我想看看江楓的潛力有多大。”
“現在呢?”宗東尚冷聲問道。
“很出人意外,或許,他真有資格做我的對手。”判官感嘆道。
宗東尚聽不明白判官的意思,他有些不耐煩了,說道:“判官,直接點,提一個條件吧,要怎麼樣,你才肯離開。”
“你離開的時候,我便離開。”判官淡淡說道。
“你——”宗東尚大怒!
……
江楓一直在咳嗽,咳嗽聲越來越激烈,咳出的血團,也越來越多,看那樣子,似乎只要刮一陣風,就能將江楓給吹倒一般。
但是,江楓一連咳嗽了將近五分鐘,都絲毫沒有要倒下去的跡象,反而,似乎越咳嗽,越吐血,他的精神血氣就越是旺盛一般。
這樣妖異的一面,不說宗東尚覺得看不透,在場包括判官在內的所有人,都是看不透。
畢竟,在他們看來,江楓就算是有九條命,咳了這麼多血,也會受不了了。
“凌雲,江楓是怎麼一回事。”這五分鐘時間,秦君臨的目光一直放在江楓的身上,彷彿是要通過目光,在江楓身上留下一個烙印一樣。
秦君臨看着江楓不停的咳血,等待着江楓倒下去,甚至向來不信鬼神的他,都是在心裡面暗暗禱告,讓江楓自己吐血身亡。
禱告自然是沒有收效到任何的效果,而五分鐘的時間,也是讓秦君臨從初始的驚亂之中慢慢的冷靜下來。
秦君臨終究不是尋常人,不然單憑家世,也不可能被稱爲燕京第一公子,這個稱號,固然和秦家顯赫的家世有關,但同時,也是因秦君臨的能力得到衆人認可的緣故。
不然如果秦君臨是個白癡草包的話,就算是他自稱是燕京第一公子,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秦君臨在江楓面前容易失控,不是秦君臨的自制力不夠強,而是從小到大,向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他,在江楓面前,所遭受的挫折實在是太大,江楓幾乎毀掉了他從小到大所樹立起的所有驕傲和自信。
在江楓面前失去了驕傲和自信,秦君臨沒有可以憑藉的優越感,而在秦君臨的自我感覺中,江楓又是從來不將他放在眼中,是那樣的高高在上,兩相對比之下,秦君臨的缺點,自是被無限的放大。
今晚的變故接二連三發生,一場針對於江楓的必死之局跌宕叢生,秦君臨一直都處於一種亢奮的狀態之中,可是,在認爲江楓必死,且死在他手中的情況下,居然都沒能成功殺死江楓,秦君臨那躁動的心,出人意料的,反而冷靜下來,這一問問凌雲,不再那麼氣急敗壞,而是多了的沉穩。
凌雲微感詫異的看了秦君臨一眼,說道:“我不知道。”
“穆老,你呢?”秦君臨接着問道。
“看不透。”穆老簡短的回答道。
“穆老,你有幾分把握殺死江楓!”秦君臨再度問道。
親手殺死江楓,固然暢快,可是,殺不死之後,秦君臨真切認知到了自己的不足,也不再去強求。
“十分。”穆老吐出兩個字。
“那麼,拜託!”秦君臨聲音一沉,表情兇狠。
穆老點點頭,越過秦君臨,走向江楓,穆老一動,判官眉頭便是一皺,宗東尚則是流露出饒有趣致的表情,似乎在期待着什麼一樣。
宗正這時則是眯着眼睛笑了,剛纔秦君臨和這個叫穆老之間的對話,他可是都有聽到。
十分把握殺死江楓,這個穆老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顯然不僅僅是狂傲那麼簡單,必是有着絕對的把握。
而且,宗正看的出來,這個穆老的實力很強,比他要強,至於比之他父親宗東尚和判官如何,宗正不清楚,不過這樣的實力,殺江楓,肯定是綽綽有餘了。
董寶玉面有憂慮之色,看一眼判官,看一眼江楓,又看一眼穆老,他喉嚨微微抖動了一下,似是有話要說一般,那話終究是沒有說出口來,最終只是微微一嘆。
房間內,透過窗戶的細縫,將後院所發生的一切盡皆收入眼底的趙無暇,早已淚流滿面,她的嘴脣早已咬破,脣角有着點點猩紅的血。
她打了電話給江老爺子,告知這邊出事了,江楓的處境很危險,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江家的人,到現在都還沒出現。
趙無暇清楚知道江老爺子對江楓有多關心,江老爺子接到她的電話之後,肯定是在第一時間就做出了相應的安排,江家的人到現在都還沒有出現,肯定是發生了一些變故,換而言之,今晚所有的一切,都只能江楓一人面對了。
趙無暇眼睜睜的看着江楓不停的吐血,心都快要碎了,江楓一看就是受傷很嚴重,難道,江楓今晚真的會死不成?
不,不行,江楓不能死!
趙無暇心底有一個聲嘶力竭的聲音在吶喊,她的手,死死的捂住嘴巴,不敢讓心底的聲音自嘴裡發出來,唯恐因爲她的緣故,使得江楓的處境更糟糕。
可是,看到那個渾身裹在黑袍之中的老者,走向江楓,趙無暇是再也無法剋制住自己的情緒了。
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殺江楓。
趙無暇內心不斷的掙扎着,這一刻,無數的念頭紛至沓來,她想起了以往種種,那些念頭,大多雜亂無章,可是,卻是如野草一般,瘋狂的滋生着。
“不,你不能殺他,不然我就殺了你!”趙無暇推開窗戶,一聲大叫,叫的是那麼的悲嗆淒涼。
“嘿……嘿嘿……”宗正聞言,一眼看向趙無暇,乾笑了兩聲,似在嘲笑趙無暇的不自量力。
穆老看都沒看趙無暇一眼,他緩緩走向江楓,走的不快,但每往前走出去一步,身上的氣勢都要上升一些,幾米的距離,一旦他走到江楓的面前的話,他的氣勢,將攀升到巔峰。
即便江楓已經身受重傷,即便江楓看上去是那麼的不堪一擊,彷彿他隨便伸出去一根手指,就足以將江楓給戳死。
但是至始至終,穆老對江楓,都沒有半點輕視之心,今晚所發生的一切,穆老都有看在眼中,不管江楓爲人如何,不管江楓和秦家之間有着怎麼樣的恩怨,在穆老看來,江楓都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
再者,今晚的變故已經夠多了,穆老絕對不會允許在自己出手的情況下,還出現什麼變故,他必須以最巔峰的力量,一舉擊殺江楓,不給江楓半點喘息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