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拘留所,某個陰暗的小房間裡,黑疤周楓被帶了進來。坐在小桌對面,周楓竟然一咧嘴笑了,“楚科長,沒想到我進了局子,第一個來看我的是你。夠意思,我記下了,日後只要我黑疤能幫的上,一定幫忙。”
楚天機這回帶了一包煙,扔給他道,“我這邊不用你幫忙,倒是你要爲自己想想。”
周楓知道他要說什麼,不急不緩的拆開煙殼,拿出一支嗅嗅味道,說了一句,“好,自由的味道,我喜歡。”
楚天機道,“你喜歡自由的味道還跑來把自己關在這裡?”
周楓道,“我雖然喜歡自由的味道,可是我做錯了事,這是我應得的懲罰。”
楚天機心說,果然要說服這傢伙很困難。
周楓沒有着急點菸,一邊把香菸往下掂掂實在,一邊說道,“我知道你們怎麼想,覺得我蠢,有病,迂腐,不過你們都錯了。這件事,歸根結底還是我的錯,我應當受到懲罰,與旁人無關。”
他說了兩遍“應當受到懲罰”,楚天機感覺到周楓對這件事還是非常自責的。第一個自責把小黑介紹給張寶昆,害了人家寶昆師父;第二個恨自己沒約束好弟子,砍死砍傷了張寶昆的弟子,給對方造成了雪上加霜之痛。
楚天機道,“可是誰生病誰吃藥,你沒有必要帶人受過,你吃了別人的藥,別人的病並不一定就會好!”
周楓把一根香菸掂到只剩三分之二的長度,這才點上吸了一口道,“可有時候慘痛的教訓,纔會讓人成長。”
楚天機有些搞不清,周楓是說自己成長,還是說讓弟子鄭達成長?他又開口道,“可是你知道嘛,鄭達和蒙向飛兩人也來自首了。你這樣帶人受過沒有用,警方終將查明一切!到時候的後果,很可能你們全部都被拖下水!”
別看周楓在拘留所裡,可是卻好像清楚的很,表情一點沒變化,道,“他們來就來,與我有什麼相干?”
楚天機有些失望,這個傢伙果然固執得很,跟他完全說不下去。楚天機又道,“那你有沒有後悔,當初我勸你,別讓張寶昆在你對面搭戲臺,你就沒有想過這件事,你就沒有後悔?”
周楓吐出一口菸圈道,“後悔又有什麼用?我就算是勸張寶昆,他肯定也還是繼續請我幫忙,作爲朋友,我最後還是無法拒絕。有些事兒,註定的。”
“看着朋友跳下懸崖,你都無法拒絕?你是什麼狗屁朋友?”楚天機怒道。
周楓道,“我會勸他,可他實在要跳,我也只有陪着他跳。”
楚天機無可奈何,又道,“你知道嘛,你不在,二叔三叔都亂了套!”楚天機終於把李海燕的錦囊妙計給放了出來。
周楓先是一愣,不過隨即笑了,“楚科長,你這是開什麼玩笑?海燕這孩子找過你吧?”
很顯然,周楓在拘留所裡也有很多眼線,外邊的事情一清二楚,知道楚天機在扯淡,進而推理出李海燕找了楚天機。
楚天機就知道沒用,道,“她很擔心你。”
周楓終於嘆了一聲,“海燕這孩子,就跟我女兒一樣。”
“那你還帶人受過?你給了她什麼?”楚天機道,“現在水岸人家關張了,如果你受審將面臨鉅額的民事賠償,你說你留給她的都有什麼?除了擔驚受怕,到處亂找關係,求人家,你留給她什麼了?”
周楓不說話,香菸被他掂得很緊,所以他抽的很用力。抽完最後一口說道,“那就請楚探員多多照顧她吧,她是個知恩圖報的姑娘,好了,我回去了。”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楚天機惱火道,看見周楓站起來就要走,他又道,“煙帶上。”
周楓跟着獄警離開,“不用,我那邊多的是。”
“臥槽。”
離開會客間,發現外邊已經又開始飄起細雨。楚天機感覺不知道說什麼,一個人若是真的沒有了自救的念頭,別人費再大勁,也是徒勞。
他們的對話,李薔等人全程監控,所以楚天機出來也不用交代什麼。李薔道,“他實在要這樣,警方也沒有辦法了。”
楚天機問道,“那鄭達和蒙向飛那邊查到其他違法行爲沒有。”
李薔道,“這些都是老油條,他們自首之前早就把該處理的都處理了,哪裡等得到我們去查?”
事情到了這步,楚天機已經不抱希望了,黑疤自己樂意,又有什麼辦法?只是可惜呀,不能跟海燕經理魚水之歡了。想到不小心碰到她胸脯上感覺到的柔軟,敗類心裡懊惱不已。
事情不管成敗,總要跟李海燕說一下,發了條消息,“已經去過,他太固執,沒辦成。”
等了很久,也沒等到迴音,也不知道李海燕在幹嘛。
楚天機回到市局,發現非務科門口又站着人。
站在非務科門口的是徐豆豆和秦海洋,雨不大,兩人都站在屋檐下。不過兩人之間距離卻是站的老遠,涇渭分明的感覺。
楚天機停下車,走過去,兩人都笑着迎上來。楚天機對秦海洋道,“出來了?”
秦海洋在國安局這一夜可不是好受的,把自己小時候偷看女廁所的事情都交代出來了,一夜擔心受怕不知道要關多久,好在今天中午就讓他出來了。
出來以後,知道惹不起人家,聽了父母的話,來給楚天機認錯來了。來門口看見徐豆豆,知道是這小子害自己,沒搭理徐豆豆。
徐豆豆看楚天機還算和顏悅色,連忙笑道,“楚科長,我在海州一品略備薄酒,還請楚科長賞光。”說完又道,“海洋也去。”
秦海洋道,“我怕再被人坑了!”
徐豆豆臉色尷尬,只好看向楚天機。楚天機對他更沒好臉色,問道,“徐經理莫名其妙請我吃飯幹什麼?”
徐豆豆笑道,“可能我們之間有些誤會,想要請楚科長給個面子……”
楚天機打斷道,“我要是不給呢?”
徐豆豆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又擠出笑道,“楚科長別開玩笑了,我不過是開飯店的生意人。”
楚天機道,“我看你不像生意人,倒像陰謀家。好吧,我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答應,我就原諒你。”
徐豆豆連忙道,“你說。”
“立即將海州一品轉讓,滾出海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