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機跟顧婉蓉說他去,並不是隨口說說,他真的就去了。
他想要進入商場,可所有通道都被封閉了。現場只留一個地下出入口,門前有武警站崗。楚天機今天沒穿制服,武警當然不給他進。
於是這廝就在建築外圍遊蕩,終於在副樓找到一個開着的窗口,他從窗口翻進去。來到大廳,偌大的商場空空蕩蕩,裡邊沒有一個人,楚天機跳上還在運行的自動扶梯,一路奔到六樓。
再上去就是頂層了。
楚天機來到六樓的商場工作人員辦公室。他在下邊早就看好,這裡有幾扇窗,可能是用來維護霓虹燈的,推開窗,就看見裝在外牆上“紅星裝飾城”幾個紅色大字的巨型霓虹燈!
六樓的風不小,楚天機頭髮全給掀到腦後。他也沒當回事兒,從窗口爬了出去。
這幾個霓虹燈大字相當的巨大,下半截在六層,上半截冒出頂層平臺,從幾公里外都能看清楚,楚天機一米八的身高,還沒有紅字的一豎長。
“他要幹什麼?”站在下邊的所有探員和圍觀百姓,全部都吃驚的看着高空之中爬在紅色大字上的人影。
“這是誰?哪個部門的?”警務局局長袁野脫口問道。
李雄文道,“楚天,江濱路警探所的保安員。”
“保安員?保安員怎麼來了?”袁野莫名其妙,這種案件出警的應當都是正規探員、特警、武警!哪裡輪得到一個保安員?這不胡鬧嘛!當下又問道,“你派他上去的?”
李雄文苦笑道,“我不知道。”
袁野怒道,“真是無組織無紀律!高大偉這個警探所所長怎麼幹的,從那裡上去有什麼用?造成惡劣後果,他負責起責任嘛?”
袁野雖然是一個精於政工方面的局長,不過這次他並沒有說錯。
那個霓虹燈的廣告雖然伸出頂層平臺,不過距離歹徒和孩子還有好一段距離!如果楚天機想從那裡爬上平臺,他一露頭就會被歹徒發現,太明顯了!
政法委議長仲文龍老警務出身,皺眉道,“勇氣可嘉,可卻是有勇無謀!從霓虹燈爬上去,就算是爬上平臺,也是和歹徒面對面!反而造成歹徒驚慌,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副市長於贊謙站在人羣中央,並沒有說話,他也挺納悶,這個小楚看上去很精明的,應當不會看不出此舉對解救行動有害無益啊。
果然,楚天機爬到霓虹燈一半的高度,就不向上爬了。他開始橫着爬,他速度很快,沒一會就來到了“城”字的邊緣。然後,他用雙手吊在平臺伸出來的樓板上,將整個身子掛在平臺之下,雙手交替着向前移動。
“他是想這樣過去!”在場所有人都吃驚的瞪大雙眼,明白了楚天機的目的。
楚天機竟然是想,沿着這棟建築物的頂層外沿,挪到歹徒的身後!
這是一個相當驚險的姿勢!
也是一個常人根本無法做到的動作,要知道大樓外蒙着光滑的幕牆玻璃,根本沒有借力點,人的整個身體都全靠雙臂的力量,懸吊在平臺外邊!
楚天機只能藉助雙手抓住平臺的小小邊緣,交替着前進!
而前進的距離,是300米!
300米!就算是人用腳走300米也不短了,何況是雙手一點點的向前挪?這要耗費多大的體力?這要有多大的臂力?還是六樓頂上,體操運動員也做不了這樣的!
“他竟然想要這樣接近犯罪分子……”剛纔表達異議的仲文龍蒼老渾濁的雙目都射出了驚異之光。
袁野也是相當的震驚,隨即點頭道,“主意倒是不錯……”他後半句沒說出來,他想說,關鍵這小子能過去嘛?
倒是一身西服的於副市長出了一口氣,道,“年輕人有想法,有闖勁!不管成功不成功,我佩服他的勇氣!”
李雄文當機立斷,立即宣佈幾項措施,“第一,立即改變所有營救計劃,全力配合楚天行動;第二,現在最關鍵的任務,是吸引歹徒的注意力,絕對不能讓他發現扒在平臺邊沿的兩隻手;第三,監管現場媒體,如有對着牆壁上的楚天拍照談論的立即抓起來,更不能發佈實況報道!”
人羣中,一雙美眸在關注着掛在寶藍色幕牆上的那個身影。全靠雙手借力,這得耗費多大的力量?在六樓頂上,這樣全速前進,需要可不只是體力和堅持,更重要的還有一種捨身忘死的勇氣!
顧婉蓉眼前浮現的是那個在風雨之中帶着大家推動救護車的身影,而現在這個身影,又掛在了六樓的牆壁上,目的是爲了救她的兒子!
想到這裡,顧婉蓉的美眸之中的關切更甚,她連忙小跑到於贊謙他們這邊,要求道,“我也要去六樓幫忙吸引歹徒的注意力,作爲一個母親和付款人,我有理由和歹徒說話!”
她的要求當然被拒絕,她只是一個平民,沒有受過任何訓練,警方不會同意這種要求。不過此刻,或許是樓下的安靜讓歹徒感覺到危險,他更加的瘋狂,口中用聽不懂的語言大呼小叫,甚至還把冰冷的槍管塞進孩子的口中,威脅隨時開槍!
這種情況下,於贊謙開口道,“讓顧女士上去和歹徒談談也好,不過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
頂樓平臺上,小女警李薔已經收到命令,甚至她都已經發現那雙扒拉在平臺邊沿的手!她心裡想看那雙手前進到了哪裡,不過又有一個念頭強迫着她。
不能看!老是往那個方向投去眼神,會引起對面歹徒的注意!
“這位大哥,你不要爲難孩子了,你自己有孩子嗎?我作爲你的人質不是更好嘛,其實我還有一個身份,我是下邊警務局長的女兒,你綁架我,受到的重視會更多……”李薔已經清楚,這個狡猾的傢伙能聽懂普通話,之前是故意裝作聽不懂。
“不!不!我要直升機!直升機怎麼還沒有來,你們時間不多了!”歹徒雖然瘋狂,不過傭兵的心理狀態要遠超一般罪犯,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殺死這個孩子,否則他就一點點籌碼都沒有了!
正在說話之中,另一具歹徒的屍體被擡了上來。不過歹徒看見擡屍體的是兩個男探員,他改變了主意,厲聲吼道,“滾!不要過來,擡走!”
此刻三百米的距離,楚天機已經走完大半,眼看很快就要到了。可這時,敏感的傭兵還是感受到了什麼,他開始不安地向身後平臺外觀看!
李薔心裡頓時吊了起來,若是被歹徒看見那雙手,一切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