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白庵想到了一個在相術界流傳甚廣的傳言,但他不知道這個傳言是否可信,但如今他只能竭力一試,雖然極有可能會因此讓自己發生生命危險,但除卻了這個思路之外,他再想不出其他的能夠跟持着傳國玉璽的趙九章相拼鬥的辦法。
他所想到的那個傳聞便是:重器有靈!傳聞之中,但凡是極其神異的法器,因爲煉製和滋養的艱難,所以在積年累月的積累下,法器自身會產生一種懵懂的靈識。甚至傳聞之中,法相還可以自己挑選主人,若是不遇明主,寧可自毀,也不明珠暗投。
按照法器的等級來推算,傳國玉璽毫無疑問就是站在第一階梯上的法器。按照奇門江湖的那個傳言,這傳國玉璽之中應該也會有稍許靈智存在。傳國玉璽受命於天,主掌華夏龍脈氣運,如此重寶,怎麼可能允許自己被趙九章這樣賊膽包天,將辣手放到至親身上之人掌控。
所以陳白庵決定賭一把,試驗一下這個傳言是否真實。雖然此法危險無比,但至少還能爲他博取一線生機,否則的話,若是繼續抵抗下去,恐怕他真要被傳國玉璽的威壓碾成齏粉。
“承受不住傳國玉璽的威壓了吧!”看着陳白庵不斷變幻的神色,趙九章臉上頓時露出一抹喜色,一邊竭力催動傳國玉璽,一邊向着陳白庵冷笑促狹鄙視不斷。
就是這說話的功夫,傳國玉璽牽動的地氣,已然徹底將陳白庵周遭凝聚出的那些守護符籙攻破,而他腳下踩踏出的無極圖更是完全被侵襲得不剩分毫。那股強大的威壓叫陳白庵幾乎精神氣血徹底崩潰,也虧得他生性堅毅,纔算是強行掙脫了那股束縛。
但饒是如此,他的狀態也比先前差了許多。整個人看上去老態畢現,脖頸和太陽穴處的血管高高鼓起,面頰更是猶如腫脹了一般,看上去極爲可怖。
不能再等了,是生是死只能如此拼一把了!轉頭向着正在跟趙靜廷進行着生死抗爭的林白,陳白庵一咬牙關,緊盯着趙九章,怒聲道:“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還敢嘴硬,我看你是討死!”趙九章聞言怒極生笑,猛然呵斥,不過雖然嘴上話語兇狠無比,但他心中卻是已經完全沒了交手之前對陳白庵的輕蔑和傲慢之心,再不敢有任何大意,只想竭力催動傳國玉璽,一鼓作氣將陳白庵擊潰。
事實上,趙九章如今的情況也並不比陳白庵好多少。陳白庵之前以復春雷殛桃木對他發起的攻襲,那些至陽雷元波及身軀,直叫他覺得周身痠麻,心神似乎都要被擊潰。
而且不知爲何,他操縱傳國玉璽時,總覺得自己似乎受到了某種桎梏一樣,根本無法將傳國玉璽的威力發揮到最大,??大,許多次都眼看要把陳白庵置之死地,卻功虧一簣。
這種詭異的情況讓趙九章心中覺得不妙,讓他總覺得似乎有什麼不妙的事情要發生。修爲越高的相師,對未知危險的感覺便越敏銳,趙九章不想再耽擱任何時間,不能節外生枝。
心中略一思忖,趙九章當即臉上露出猙獰之色,猛然一咬舌尖,調動周身法力,催動本命精血而出,直接噴灑在他手上緊緊持着的傳國玉璽之上。
被這鮮血這麼一潑灑,傳國玉璽的光芒陡然暴漲,而且原本色作淡淡瑩白色的光華,更是完全化作了赤紅之色,璀璨奪目,猶如血池中的鮮血。這詭異無比的紅光,映襯的趙九章竭力催動傳國玉璽之時,那張猙獰可怖的面頰,更是如惡魔般駭人。
“不好!”感觸着在紅光閃起之後,蒸騰而起的龍脈地氣對自己的威壓中開始裹挾上絲絲縷縷的血煞氣機,陳白庵只覺得眼前金星閃爍,心神震盪不止,他明白,若是自己再不做出決斷,恐怕在這一波攻擊下,就再也撐不住了。
雙拳緊緊一捏,陳白庵猛然握住那段復春雷殛桃木,竭盡全身法力催動,將周遭天地元氣悉數被那股至陽雷元氣息所覆蓋,以此來抵擋龍脈地氣的攻勢。
“趙鐵柱!”手段剛剛使出之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陳白庵突然朝着地上的趙鐵柱沉聲開腔,急聲道:“用你的箭矢沾染自身鮮血,連帶血池中的那些鮮血,向趙九章射出一箭!”
趙鐵柱聞言啞然,不知道陳白庵這話是什麼意思。而且在他心中,相師之間的相爭乃是高不可攀的存在,根本不是自己所能碰撞的,即便是自己能射出箭矢,又能如何?!
就在此時,傳國玉璽調集的那些龍脈地氣愈發蓬勃,攻襲暴漲。雖然復春雷殛木神異非常,但根本無法與這股澎湃的氣息想抵抗。只是短短瞬息的功夫,他所佈置的那些防禦手段便被悉數破開,那股澎湃兇險的龍脈地氣更是眼瞅着就要把它吞沒。
在那股蓬勃氣息侵襲下,陳白庵只覺得自己周身氣血滿是阻滯之感,神識更是一陣接着一陣撕裂般的痛楚,趁着還殘存着一線清醒神識,他猛然咬破舌尖,轉頭望向呆愣愣一旁的趙鐵柱,口中暴喝出聲,道:“還愣着做什麼,想報仇的話,就趕快按我說的做!”
話剛一說完,陳白庵一口鮮血便噴灑在地。傳國玉璽是何等恐怖之物,更不用說如今受到趙九章本命精血的加持,催動的龍脈地氣磅礴無比不說,單是那股被無限放大的恐怖氣機都叫他無法與之對抗。陳白庵明白,如若此法無法奏效,自己必死無疑。
雖然趙鐵柱不明白陳白庵的話是什麼意思,但他心中沒來由對陳白庵生出一種信賴感。
一種在趙九章和趙靜廷這些雖然血脈相連,卻沒有任何親情之人身上,從來沒有體味到過的感覺。正是這種感覺,使他伸手便把自己從地上撐起,一把抓起弩箭,朝着自己的胸口處就刺了下去,而後勉力提起力氣,抵擋那些元氣的侵襲,朝着血池奔去。
“你敢!”聽到陳白庵的話,趙九章心中的不妙感覺越來越強烈,而且他明白了陳白庵做此事的用意所在,傳國玉璽乃是至寶,至寶通靈,若是趙鐵柱這名同族之人,以沾染了同族之人血脈的箭矢來攻襲他,傳國玉璽靈智感應下,定然會捨棄自己而去。
要知道傳國玉璽乃是他們此次謀劃的重中之重,若是這重寶失去效力,那這一戰不管到底是輸還是贏,他們先前的謀劃都要完全落空。他等待自己跨入化神境界這一天已經等待了太久,更是付出了無數慘痛的代價,如何允許在緊要關頭出現此種偏差。
雖然他也知道,這只不過是個奇門江湖中的傳言而已。但如今的情勢下,哪怕是有萬分之一的不確定,他都不能允許,必須將這不確定提前抹殺。
“趙鐵柱,退下!”趙九章猛然轉頭,撇開陳白庵,雙手印訣猛然掐動,緊盯着趙鐵柱的背影,怒聲道:“你不要忘了,是誰把你撫養這麼大!也不要忘了你姓什麼!”
“大祖!我已看透一切,趙家早已腐朽不堪,而這一切的根源都在你身上。若不是你,趙家何至於出現手足相殘,禍起蕭牆的這一天!”趙九章話音剛剛落下,趙鐵柱手中握着的箭矢已經插入血池,沾染上了混入小寧的血液,然後彎弓搭箭,瞄準了趙九章。
話一出口,趙鐵柱口中暴喝一聲,箭矢脫弦而出,如一道電弧,朝着趙九章奔襲而去。
“該死!”這箭矢剛剛發出,趙九章便覺得手中持着的傳國玉璽頓時爆發出強烈的悸動,那股脫手而出的感覺越來越強,這感覺讓他心中慌亂莫名,不禁咬緊牙關,手上印訣猛然揮動,竭力催動澎湃地氣,便想將那枚箭矢攔下,以狂暴地氣將趙鐵柱斬殺。
只是短短短短一瞬,那蓬勃的地氣陡然迸發,猶如決堤的洪水般,瞬息便將趙鐵柱吞沒。
“重器有靈,龍脈國運重物,有德有仁者居之!”看着眼前的情勢,陳白庵猛一咬牙,擡手舉起復春雷殛木,將周身所有屏蔽悉數洞開,再不畏懼勞什子天道反噬,催動周身法力混着本命精血,朝着傳國玉璽便爆射而去。
陳白庵陡然竭力,頓時引發天道感應,一時之間,天幕之上雷聲滾滾而動,烏雲驟然雲集,漆黑如墨的天幕上一道道電弧閃爍不止,恍若執掌天地刑罰的蛟龍。
而受到這股氣息的波動,被陳白庵持在手中的那根復春雷殛桃木之上的至陽雷元氣息更是變得濃郁了幾分,甚至揮動之間,四周空氣之中盡是肉眼可見的細密電弧。
“地氣動,散!”感受着天地間龐大的至陽雷元氣息,趙九章哪裡能不知道,如果自己此時再這麼暴露氣息,恐怕也將被天道發現,而以他和陳白庵存世太久,已成逆天之勢的情況,若是反噬降下,定是生機渺茫,這讓他驟然失神,便想催動傳國玉璽,將地氣散卻。
但不管他如何催動,傳國玉璽卻是恍若沒有感應到般,那些妖豔如血的光芒更是悉數消散不見,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而且緊跟着,傳國玉璽更是脫手而出,向着半空飛去。
“不好!”看到此景,正於林白搏殺的趙靜廷眼角猛跳,臉上戾色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