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內的空調雖然開得很足,但那些呆愣在原地的醫生只覺得寒意從肌膚直沁心底!
他們不明白林白的面‘色’爲什麼會陡然變得發白,也不明白剛纔那短短的幾瞬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但他們心裡都很清楚,剛纔定然是發生了什麼不爲他們所知,但又十分可怕的事情。
因爲見慣了生死的他們,對於危機感的認知,要遠超常人。而就在剛纔那一瞬間,他們覺得似乎死神的鐮刀已經在他們頭頂徘徊,隨時都有可能收割走他們的‘性’命。
奇‘門’中人鬥法,雖然不動刀兵,但卻遠要比刀兵來得恐怖,而且傷人更是在無形之中。
從剛纔的碰撞中,感觸到的那槐木雕像的恐怖而言,林白很清楚,有着這樣強大的依仗,對方絕對不會就在這次碰撞之後,便善罷甘休。
所以這一戰是生死存亡的一戰,而且從一開始,這就註定是一場不死不休的抗爭。而想要贏得勝利,就必須佔據先機,在對方沒有出招之前就做好應對的準備。
而且在林白心底深處,更是莫名生出一種興奮感。出道至今,他經歷過的大場面着實不少,見識過的術法手段也不計其數。但面對得到上古先民巫術傳承的巫人,卻還是頭一遭。
與其說現在的林白是在跟南宮正鬥法,倒不如說是他在與開創了這些詭異手段,創下了奇‘門’江湖先河的那些上古先民在進行跨越時空的搏鬥。他實在是想看看,究竟是擁有河圖洛書,掌握了相術的他手法更高明一些,還是那些參天拜地,天人感觸的上古先民更勝一籌!
是以此時此刻的林白神情肅穆,‘精’神高度緊張,雙手在身前掐動不停,河圖洛書緩緩盤旋在手掌上空,隨着手上印訣的舞動,變幻出一個又一個詭異的圖紋。
雙眸緊緊凝視着河圖洛書勾動出的符紋,左手則是根據符紋的變幻,在空中不斷掐動,時而如拈‘花’,時而劍訣,而右手則是吞吐法力,向前緩緩拍動,似乎要將某種事物裹挾着掌風推到身前。這些動作,周而復始,似乎永遠沒有停歇的時刻。
急救室內的天地元氣,更是隨着他印訣的變幻,也開始匯聚成一道道無形的虛空符籙,盤亙左右,庇護周遭那些醫生的平安。雖說這些醫生先前對林白的態度不咋滴,但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奇‘門’中人之間的戰爭,沒有必要將這些普通人牽扯進來,讓他們受這無妄之災。
順着林白的指尖,法力如繞指柔絲般向着四下蔓延開來,不斷增強着周遭那些虛空符籙的威力,而他的神念更是在法相的牽引下,分化爲千萬縷,恍如一‘波’.‘波’的‘浪’濤,向着四下鋪天蓋地的席捲開來,使得那些符籙愈發的靈動,勾畫出的符紋更是如同要活過來一樣……
與此同時,南宮正以槐木雕像牽動出的那股詭異巫術‘波’動也向着急救室內蔓延開來,那一股股‘精’純的巫術元力,在法相的觀望下,凝聚成一道道紅‘色’的光芒,宛如一條條游魚般,向着符籙組成的守護陣法衝擊不停,試圖衝擊進防禦圈內。
雖然巫術元力在於虛空符籙碰撞在一起之後,迅速就被抵消,但這些巫術元力‘波’動卻如沒有止境般,此消彼長,仍舊翻涌不停,將急救室周遭盡數圍起,攻勢更是洶涌澎湃無兩。
符籙於巫術元力兩者接觸之處,碰撞之時,空氣中更是出現一層層‘肉’眼可見的,如魚鱗般的‘波’紋,‘波’紋前後移動不止,收縮膨脹,彷彿永遠沒有停止的時刻。
在這股巫術元力侵襲而來時,即便是周遭有虛空符籙攔阻,但也不過是堪堪攔住了那些元力‘波’動的凌厲攻勢,而他的心神還是如同被壓上了千萬塊巨石般,沉甸甸的難受。
而且在這股巫術元力‘逼’近的時候,順着林白的耳畔更是響徹如嬰孩夜啼般的淒厲聲響。那聲音無孔不入,就連虛空符籙都無法攔阻,彷彿從四面八方將林白牢牢包圍,不斷的侵襲着他的感官和心神,周身上下都如放置了千萬根‘毛’刺般,不斷的蟄刺着林白的身體。
那種尖銳刺耳的聲音,叫林白的心境莫名變得煩躁不堪,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更是真實無比,甚至到了讓他想要伸手去狂‘亂’的揮動,將那些芒刺拍下來一樣。
上古先民的巫術手段果然非同尋常,在口中默唸清靜經平靜心神的同時,林白心中更是莫名生出一種慨嘆。他還從來沒遇到過這種詭異的手段,就是這短短‘交’鋒的片刻,就讓他心中生出想要跨越時間長河,尋找到源頭,去見識一番上古先民們的神異巫術手段!
林白的狀況不佳,而南宮正此時的情況也不見得就能好到哪兒去!急救室內,虛空符籙攔阻巫術元力的侵襲,而法相則是不斷的捏動九字真言印訣,催動天地元氣,匯聚出種種攻伐術法,以神念爲引導,向着他所在的位置侵襲不斷。
此時此刻,南宮正心中再沒有任何輕視之意,之前存着的那絲傲慢和輕蔑之心,已是‘蕩’然無存。他再不敢有分毫大意,只是傾盡全力的催動槐木雕像,努力釋放出其中儲存的詭異巫術元力,想要在僅有的兩次機會下,一鼓作氣,擊垮林白的防禦,吞噬李嘉程的神念。
原本他以爲,在耗費掉槐木雕像一次功效後,林白的情況定然危急無比。但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那小子好像根本對槐木雕像的反擊免疫一樣,完全不受任何牽絆。不但攻勢凌厲無匹,而且防守更是完美到了潑水不進的地步,根本不容許巫術元力‘逼’近半步!
如果一切不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南宮正都無法相信這一切是真實發生的。他不明白,一個人在受到重創之後,怎麼着還會有如此強大的潛力。難道那小子身邊還有一些連那個老東西都沒有告訴自己的東西存在,到底會是什麼異寶?!
奇‘門’中人鬥法爭得就是電光石火的瞬間,就是南宮正思忖的這會兒,他的心神出現了一絲悸動。就是這一剎那的分心,林白法相調動出來的攻襲術法,便如暴雨般向他襲來。
噗!饒是有槐木雕像守護,在這‘波’術法攻襲下,南宮正口中還是噴出一口鮮血,甚至他的心神都有了即將垮掉的跡象。惱羞成怒之下,南宮正憤然一咬舌尖,一口本命‘精’血向着槐木雕像便噴了下去,口中更是迅疾唸誦咒訣,竭力催動槐木雕像之中蘊藏的巫術元力。
他決定放手一搏,他還真不相信,林白能夠抵擋得住槐木雕像僅存的兩次攻襲同時發動。
本命鮮血剛一沾染到槐木雕像,順着雕像的那些裂縫,頓時涌出陣陣如血般的霧氣。而且那些霧氣盤旋之時,更是匯聚出一個個嬰童的面頰,只是那些嬰童臉上沒有尋常孩童面上的天真無邪,反而是有着一抹殘暴的笑意,閃動的雙眸更是邪異無比。
“槐靈郎,槐靈郎,生在荒郊古道旁,吾今請爾爲神將,免在郊野受風霜。四時八節祭祀你,每日血食任你嘗。赫赫‘陰’陽,日出東方,順風而行,怨念襲殺……”
與此同時,南宮正的臉上也如木雕周遭那些孩童的面頰般,‘露’出邪異殘暴的神采,口中迅疾無比的將咒訣唸誦出後,雙手狂‘亂’揮動,‘操’縱着這股血氣,向着林白奔襲而去!
只是短短瞬息,這股如血霧,又如十餘名孩童般的邪佞元力,便衝進了急救室內。
望着法眼內出現的這種種異象,林白心中驚愕莫名,若不是他久經大戰,恐怕在望到這些如孩童面頰般的血紅霧氣後,心神就要直接被這股邪念擊垮。即便如此,他的心神更是不自禁的出現一絲悸動,直到他咬破舌尖,心中默唸清靜經,纔算控制住了心神的悸動。
林白知道,這血霧內的一張張孩童面頰,恐怕就是那些當初被澆灌進槐木芯裡的那些孩童的面容。血霧顯現面容,便說明這股血霧裡面蘊含着它們的滔天怨念。
嬰童尚未成型,便被剝奪了‘性’命,溫養於槐木芯中。此時將這股怨念放出,它們自然而然的就會將正在和槐木芯對抗之人,當做當初扼殺它們‘性’命的罪魁禍首。是以這股怨念,除非消除乾淨,否則的話,便會緊緊纏繞在自己周遭,宛如詛咒般,永不停歇。
但怨念之所以爲怨念,便是因爲人心所執,即爲執念。這些嬰童死亡之時,雖無神智,但被剝奪‘性’命時,只留下一股最純粹的怨恨,一股尚未出生便被人剝奪去‘性’命的怨恨。而這些怨恨組成的怨念,又豈是能夠那麼簡簡單單就消解乾淨的。
即便是林白身經百戰,也從來沒有經歷過如此詭異邪‘門’的巫術,現如今的奇‘門’江湖中人,抑或是相師鬥法,都是憑藉自身的法力勾動天地元氣而戰。從來沒有說,有什麼人可以‘操’控怨念進行搏鬥。這種從上古之時傳承下來的術法,着實邪‘門’!
要知道,和實力相當的相師鬥法,即便是陷入苦戰,也不過是比拼雙方的忍耐力和對天地元氣的‘操’控。但和擁有這種巫術的巫人相鬥,卻是要在承受巫術的侵襲同時,還要抵擋這些怨念對心神的詛咒,更不用說這些嬰童的怨念又是如此的強烈。
這不是在比拼術法,而是在比拼心神,是要看看林白在怨念詛咒下能堅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