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內那些怨念匯聚而成的黑風已經完全進入了林白體內,在他體內遊走不定。鑽心的冰冷痛楚順着林白的各個感官不斷侵襲着他的心神,但不管如何痛楚,林白都竭力咬牙支撐,根本不做任何抵抗,如同迎接小利貞和小景行般,任由那些怨念靠近。
以身飼怨念,這便是林白先前心中所想到的對策!從剛纔的接觸中,林白得出結論,單單憑藉術法,根本無法擊退這些怨念。甚至會適得其反,使得這些怨念將他視作當初禍害他們的罪魁禍首,爆發出更爲凌厲的攻勢,竭力侵襲他的心神,使他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以剛克柔這法子既然沒辦法用,那就要反其道而行,來個以柔克剛。既然這些怨念之所以如此強大,是因爲他們爲‘性’命被拋棄而不甘;爲不能存於人世而不捨;爲槐木芯束縛不得解脫而羈絆,那就要從本源下手,化解掉形成這些怨念的不甘、不捨和羈絆!
而且就林白想來,這些怨念如此恐怖,恐怕還有爲當初養育他們的母親拋棄而感到絕望。所以想要化解這怨念中的負面情緒,就必須要將這些怨念應迎入體內,用自己心中的善,和爲父的愛,來感化這些怨念,化解他們的不捨、不甘和羈絆。
如果換做是在沒有小景行和小利貞這兩個小不點之前,林白絕對不會行這種冒險的法子。但自從有了這兩個小傢伙,他覺得自己的心境相較於之前多了許多變化,就連心中的戾氣似乎都隨着擁有這兩個小傢伙後而消減了不少,所以他決定一試。
說是試,倒不如說是賭來得恰當。但除卻這個法子之外,再沒有其他方法,也算不上賭!
不過林白此刻的情況並不好受,雖然他竭力將這些怨念視作小景行和小利貞這兩個小傢伙,勉力想要讓自己的心境保持在久久沒有見到過這倆小傢伙後,然後再相遇時將他們攬入懷中的情景。但怨念入體帶來的巨大痛楚,卻是如跗骨之蛆般,不斷腐蝕着他的心神和意志!
疼痛鑽心,‘陰’寒刺骨,耳畔響徹如嬰童夜啼的尖叫聲,就連心神都如同被冰凍了一般,也虧得究竟生死之戰的林白心‘性’堅定,若換了旁人,後果不堪設想……。
不過雖然疼痛難忍,林白卻也明白,自己這法子還是奏效了!因爲如此之多的怨念涌入體內,換做尋常人的話,恐怕神識早就被吞噬一空,‘精’血也被蠶食乾淨。自己現在雖然有痛楚的感覺,但卻沒有發生那些惡劣的情況,就說明這些怨念不想對自己動手。
忍耐,竭力的忍耐!林白緊咬着牙,如繃緊了的弓弦般,強撐着那鑽心刺骨的痛楚。更是保持着心境的平和,不斷得回憶着自己和小景行、小利貞這倆小不點在一塊的時光,並且將當時的心情最大化,傳遞給這些怨念知曉,看能否化解他們的執念。
時間點滴而過,也不知道是因爲身體漸漸得已經習慣了這種痛楚;還是因爲因爲疼痛過於劇烈,而讓心中出現了幻覺。莫名之間,林白覺得似乎自己心神似乎沒有先前那般疼痛難忍,而且那種疼痛感更是在一絲一縷的緩緩消散。
難道真的奏效了,這些怨念已經被自己心神中的那種感情所感化了?等到確定疼痛的減退並不是自己身體適應,和幻覺之後,林白心中陡然生出一絲喜‘色’。
………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這麼多的怨念侵襲入體,這小子怎麼還跟個沒事兒人一樣?!
南宮正心中思緒紛飛變幻不斷,但不管他怎麼思忖,都找不到緣由所在。甚至眼前這詭異的一幕都叫他懷疑,林白這傢伙是不是修習了什麼歹毒邪‘門’的術法,可以把這些怨念來當做他自身的助力。如果事情真是這樣的話,那自己今天怕是要慘了!
媽的,反正也都到這一步了,伸頭縮頭都有死的可能,還不如竭力一拼!南宮正一咬牙,心裡頓時做出了決斷,緊捏着拳頭向着‘胸’口那道傷疤那猛然捶了一拳,然後捏着槐木雕像向着不斷溢出鮮血的傷口便湊了過去,口中怒斥道:“以我‘精’血,飼餵怨靈,斬滅!”
話剛一出口,他手中捏着的槐木雕像頓時傳出咔嚓之聲,雕像上面的裂開的縫隙越來越大,而順着雕像瞬間涌出一股血‘色’氣息,向着林白所在的方位便疾馳而去。
這股血‘色’氣息,並不是怨念,也不是神念,準確得說應該是一道命令。南宮正每日以‘精’血飼餵槐木雕像中蘊積的怨念,也就等於他是怨念的宿主。食君之祿,爲君效勞。這些怨念每日吞食他的‘精’血,自然以他命是從,而這股血‘色’氣息,便是他以鮮血對怨念發出的敕令。
“閻王叫你三更死,自然逃不過五更!你小子就算有天大的本事,我還真不信,就這麼會兒功夫,你能把這些怨念收爲你用!”感觸着血‘色’氣息瞬息便至急救室,南宮正冷笑道。
血‘色’氣息剛一出現在急救室內,林白頓時便感覺有些不對勁,心中一凜,剛準備施展術法將這股血‘色’氣息驅散。但還沒等他動手,身體卻是如凍僵了一般,驟然一寒,而那股鑽心刺骨的疼痛感又驟然襲上心頭。與此同時,那些好容易被他感化的怨念,更是滔天沸騰。
媽的,這王八蛋還真是難纏,要是再多給小爺幾分鐘,就能把這些怨念全部給度化了!身形僵直之下,林白根本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股血‘色’氣息繞着自己的身體纏繞不停,而體內的那些好容易平復些許的怨念又重新躁動不安。
“小王八犢子,老子辛辛苦苦培育這麼多年的怨念,又豈是你能這麼快就得手的!”感受到林白的情況,南宮正臉上的笑意愈發深重,拳頭捏的嘎巴響。心中更是在那自得不已,自己這些年也算是沒白用鮮血飼餵這些怨念,總算沒養出一羣白眼狼。
室內‘陰’風肆虐,恍如一道道冰刀在林白身上撕扯不停。就在南宮正志得意滿,而林白心中在苦思冥想對策,想要找出將自己從這種危局中解救出來的時刻,場內異變驟升!
一股股怨念順着林白身體的每個‘毛’孔逸散而出,赫然重新組成黑風,在室內盤旋不止。而且這些怨念氣勢洶洶的模樣,更是比先前暴戾了許多,帶着股擇人而噬的戾氣。
“不對勁,這是怎麼回事兒?這些玩意兒怎麼不留在那小王八蛋體內,跑出來做什麼?”感受到急救室內的異變,南宮正心中猛然一緊,眼中滿是不可思議之‘色’,顫聲自語道:“難道就這會兒功夫,這些怨念就被這小王八蛋給控制了?”
不光是他,就連林白這會兒都有些發愣。他原以爲身體剛纔的疼痛,是這些怨念在紅‘色’霧氣的‘誘’導下重又開始侵襲自己的身軀,卻是沒想到竟然是因爲他們要從自己體內脫離,才帶來的痛苦。可究竟是因爲什麼,這些怨念的變化會如此之大?
就在林白有些詫異時,那股重新凝聚成黑風的怨念,宛如一條巨龍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着那股紅‘色’霧氣便衝了過去,而後如鯨吞牛飲般,便將紅‘色’霧氣風捲殘雲食盡!
這是?!望着這怨念的反常舉動,林白心中頓時明悟,眼中更是‘露’出興奮難耐的‘激’動之‘色’,自己剛纔的想法果然奏效了!自己心念觸及對小景行和小利貞的感情,心念變化,神識自然也隨之而變,而這些怨念在接觸到自己的神念氣息後,自然而然的被這種父子之情感化。
這些怨念在槐木芯中不知道被羈絆了多少年,心中的不捨和不甘早已到達了頂點。如今他們好容易在林白這裡感觸到了久違的溫暖和心念,自然是恨不能沉浸其中,盡情享受。
可這股紅‘色’霧氣卻是好死不死的出現在此處,想要讓它們對林白動手,把這種享受的來源斬斷。這些怨念如何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自然要吞噬掉這股紅‘色’霧氣!
以其人之道,還治彼人之身!你這老東西想用這種法子來對付小爺,現在這些怨念反過頭來對付你,我看你這老東西心裡是個什麼滋味!看着怨念鯨吞牛飲那些紅‘色’霧氣,林白心中快意無比,心中‘陰’霾盡消,恨不能把南宮正拉到這邊,讓他親眼看看這一幕!
紅‘色’霧氣一消,這些怨念組成的黑風頓時便如一個頑童般,繞着林白盤旋不止。
望着眼前的一切,林白心中一陣悸動。相由心生,神隨心動,世間一切果然都是一飲一啄,皆有緣法存在。只是這些怨念也委實太可憐了一些,它們尚未有機會睜開眼看看這個世界,便被人奪去了‘性’命,禁錮於暗無天日的槐木芯中,整日備受不捨、不甘和羈絆的糾纏。
這些怨念,這些執念,並不是他們自己選擇的結果,而是被那巫人強加在他們身上的命運!這種玩‘弄’他人命運於股掌之間,將世間一切視爲無物之人,如何能再讓他存活在世間!
自己這番不除掉他,受此重創之後,此人勢必還要再對其他人下手,再剝奪一些尚未出世幼童的‘性’命,取走他們後天至純鮮血,煉化那槐木雕像!
不義之人,當誅!不仁之人,當誅!草菅人命之人,當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