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
寥寥十字,以潑墨狂草書就,筆勢相連,狂放多變,一筆成書,似乎每個字都要從畫幅中飛出,一撇一捺,都如劍之鋒芒,肅然巍然,給人以泰山壓頂之感。
在這詭異至極的變數下,幾女哪裡還有心思做那哭哭啼啼的小女子姿態,一個個均是目光緊緊的聚集在這畫幅上突然生出的寥寥十字上,目光中滿是沉思之意。
神蹟!這是神明的訓誡!望着畫幅上陡然出現的這幾個字,那些性情如鴕鳥一般的雪怪們,根本沒有任何猶豫,雙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跪倒在地,頂禮膜拜不止,而且他們望向賀嘉爾幾女的目光,除卻了同情之外,又多了幾分敬畏。
對於從來沒有見識過此種詭異畫面的他們而言,這幅神明的畫卷在它們族羣中傳承了已有數百年,但還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異變。但是在這幾個貌似在尋找和神明長相如出一轍的女人出現後,這畫像上卻是突然出現了這樣詭異的變化,這不是神蹟,又是什麼!
相較於這些雪怪而言,賀嘉爾幾女自然不會如此愚昧無知,會把畫卷上出現的這些字當成是神蹟來看待。就她們所知,古人的保密方法,全然不比現代人遜色多少,這種以特殊墨汁在畫幅上書就文字,等到沾染水液後才顯現形體的法子,早已在各色古裝劇中屢見不鮮。
之所以畫幅在雪簾洞天裡面保存了這麼多年,這些雪怪們卻沒有發現其中的隱秘,則是因爲這些雪怪視畫像如珍寶,如何會讓畫幅上沾染半點兒水液,自然不會發現這異變。
而唯一讓她們感到疑惑的是,究竟是因爲什麼原因,在這寥寥十字出現的時候,竟然會有那道詭異的流光出現,而且這詭異出現在畫幅上的十個字,又是藏着什麼隱秘。
“會不會這幅畫,以及畫幅藏着的秘密,都在這句詩裡面?”自畫像中無法尋找到蹊蹺後,幾女的注意力便放在了這畫幅中僅有的這寥寥十字之上。
不管是賀嘉爾,還是夏小青,抑或是其他幾女,她們幾人除卻容顏秀美遠超常人外,所擁有的文化素養,尤其是對華夏文明獨有魅力的掌握,也遠超同齡的女子。
那些滿腦門心思都放在‘gi’,‘lv’,愛馬仕這些國外奢侈品上,根本不知曉腹有詩書氣自華爲何物的女人,她們如何會知道這句詩,乃是出自那首膾炙人口的‘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的《行路難》的姊妹篇。
而且相較於前一首《行路難》,後者更是將當時李白報效無門的惆悵心思,描摹到了淋漓盡致的地步!尤其是這‘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一句,更是在詩詞的開頭之時,就以陡起壁立之勢,直接破題,靈動無比的描摹出了詩人的迷惘。
人世間的大道至理,猶若頭頂浩瀚無際的青天一般,清晰可見,可是不管我窮盡什麼手段,不管我如何去搜尋,卻也無法找到找尋到大道的門路。
尤其是在這幅畫卷上,用這狂草的字體描摹出來後,更是給人一種撲面而來的抑鬱氣息,將當時書寫此句之人的迷惘心思,描繪到了淋漓盡致的地步。鐵畫銀鉤,那股子抑鬱不平難忍之氣,在方寸之間,就像是鋪天蓋地的波濤般,要把人徹底包圍。
而先前字跡出現之時,逸散出的那道森寒如冰,且叫人感到無比壓抑的氣息,恐怕就是當初書就這十字之人,在書寫時,心中情緒的不自然投映。
這股鬱意在畫幅之中蘊藏了百,如今重見天日,自然聲威非凡。
而且對於遍尋林白而不得見的幾女而言,每當她們望向這十字的時候,更是有種情不自禁,潸然淚下的衝動。對於她們而言,遍尋不着的林白,便如那詩中的大道一般,雖然對於她們而言,林白的音容笑貌如在昨日,清晰無比,但不管怎樣努力,卻是找不到斯人蹤跡。
“我們看了這麼幾百遍,就算是這畫和這詩裡面真的藏了什麼玄機,又如何能逃過我們的眼睛。”望着那行字掃視了許久後,賀嘉爾有些惘然的緩緩搖頭,道。
“是不是這畫裡面還藏了其他的字?”寧歡顏皺着眉頭思忖了半晌,向着那些畏怯不敢靠近的雪怪掃了眼後,壓低聲音道:“我以前看過一些古裝劇裡面,不單單是有水浸泡會出現字跡,有時候拿火一燒,也同樣會出現字跡,要不咱們把這畫幅燒了試試?”
“這都是哪跟哪啊……”聽到寧歡顏的話,夏小青頓時便是一陣無語,雖然古代的確有這種隨溫度上漲後會出現字跡的保密手段,但是那種保密手段和這種遇水顯現字跡的手段是相剋的,根本不可能在一幅畫卷上,擁有兩種保密手段的可能。
而且最重要的是,看這些雪怪們對這幅畫的寶貝程度,雖說她們幾個人如今在這些雪怪眼裡邊,已經差不多到了和神明同等的高度,但兩者之間,還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若是她們真的敢放火燒這畫卷的話,恐怕這些雪怪登時就會爆發怒火,說不準就要把她們從雪簾洞天裡面趕出去。而且這些雪怪雖然性格溫和,還有些怯弱膽小,但看他們那架勢,若是自己這些人真的做出那種,對他們而言褻瀆神明的事情,怕是絕不會善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咱們該怎麼辦,這畫上的字可還正在變淡……”聽到夏小青的話,寧歡顏神情也是不禁有些悵然,疑惑無比道。
聽到寧歡顏的話,賀嘉爾和夏小青的眉頭也是不禁擰成了個疙瘩。誠如寧歡顏所說,這畫幅上的十個大字,此時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黯淡,而且這畫幅已經留存了數百年,恐怕這保密的藥水也只能用一次,等會兒字跡完全消散,就算潑一盆水,怕也不會出現字了。
可是如果這寥寥十字和這畫幅,以及和她們尋找林白之事沒有任何關聯的話,那又爲什麼會機緣巧合的選擇在現在出現。一飲一啄之中自有天數,誰又能說清其中的玄機。
“幾位姐姐,你們看這裡,這些字和畫幅裡面這人的手勢都有些奇怪……”就在諸人覺得疑惑不解時,這一路行來,在幾女面前一直表現得有些怯怯的李秋水,卻是突然開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