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中氣十足,話語聲中更是充滿了憤怒之意,而在歸陽死後,藥王谷中,能夠對辛夷發出如此質問的,除卻種檀之外,又能有何人。
只是就林白所見,種檀氣息安然,神情恬淡,而且從他的身上更是看不出任何受傷的跡象,甚至連與人爭鬥過的氣機都沒有,這種跡象,哪裡像是遭遇過暗殺之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總不該這事兒實際上是辛夷、杜若和江浩然他們瞞着種檀佈置出來的,所謂的刺殺之事根本就沒有發生過。可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這些藥王谷弟子均是一臉憤慨的模樣,又是怎麼來的,總不能說這些人都被這幾個玩意兒給收買了吧。
而且林白還發現,在種檀出現後,不管是江浩然,還是杜若和辛夷,眼眸中均是有一抹慌亂之色閃過,顯然他們也是沒有預料到種檀會突然出現。
幾乎是在第一時間,林白就已是斷定,這其中定然是還有其他隱情存在。
“師叔祖!”看到來人,杜若頓時小腿有些發顫,幾乎都要跌倒在地,偷眼朝江浩然和辛夷瞄了下後,這才壯起了膽子,做出欣喜若狂的姿態,道:“師叔祖洪福齊天,被林白這宵小偷襲,還能安保無虞,足見師叔祖修爲之高深,可說是我藥王谷天大的幸事!”
如林白所想,杜若如今實在是有些不明白情況。按照江浩然傳遞迴的消息,他明明是已經假借林白的手段,將種檀誅殺。也正是因此,所以辛夷和他纔敢這麼肆意妄爲,要挑起林白和藥王谷的矛盾,但如今被他認爲已死的種檀,卻突然出現,這實在是太出人意料。
不僅僅是他,江浩然也是眉頭深鎖,雖然面上風輕雲淡,但心中卻是波瀾起伏。他明明已經確定,將種檀殺的死得不能再死,但如今他竟然又出現在了這裡,這說明了什麼,這說明自己殺的那個,恐怕就是個冒牌貨。
怨不得當時自己還在懷疑自己怎麼着能夠那麼輕易的就得手,原來這老狐狸還藏了這麼一手,跟所有人都玩了李代桃僵這一招,此種舉動,果然說明薑還是老的辣。
“幸事?我看不見得吧……”種檀聞言冷然一笑,冷漠無比的目光,緩緩掃過了辛夷和杜若,以及一應藥王谷弟子的面頰,?淡淡道:“我看你們這裡面,有不少人,都是巴不得我現在馬上就死掉,好讓你們可以放開手腳,做一場大事吧!”
此言乍一發出,藥王谷一應弟子臉上頓時露出誠惶誠恐之色,根本不敢多言分毫,而杜若和辛夷兩個,更是恨不能把腦袋埋到褲襠裡,心裡更是恨死了江浩然。
這個王八蛋做事兒也未免太不靠譜了一些,居然就這麼被一個冒牌貨給糊弄過去了,自己兩人因此上躥下跳,如今看起來,和小丑有什麼區別。
“師叔德高望重,我藥王谷中人只盼您老人家能松柏長青,哪敢有其他大不敬的想法。”杜若聞言,當即痛心疾首的自責不已,一番誠意天地可鑑模樣,而後話鋒一轉,直指林白,恨聲道:“姓林的,看來是老天註定要你奸計難成,現在種檀師叔還能出現在你面前,是不是叫你大失所望。你若是曉事的話,還是儘早伏法,省得我們再多費脣舌!”
“不錯,我藥王谷一門上下,同仇敵愾,師叔祖安然無虞,乃是天大的幸事,由他老人家坐鎮,姓林的你還有什麼話好說,老老實實把事情交代清楚!”辛夷話音剛一落下,杜若便急忙接過話頭,色厲內荏的對着林白怒吼連連。
杜若和辛夷這兩人都很清楚,種檀的出現,絕對要讓事情發生極大的偏離。而當今唯一的辦法,就是坐實是林白刺殺種檀之事,只要如此,就能叫林白百口莫辯。他們如今唯一渴盼的,就是種檀被刺殺之事衝昏頭腦,能相信他們所說的話。
不出他們所料,這兩段話剛一說出,藥王谷的一應門人,頓時怒吼連連,虎視眈眈的緊緊盯着林白,一幅只要種檀開腔,就要對林白痛下辣手模樣。
“林道友,你可有什麼解釋的沒有?”彷彿是真中了杜若和辛夷的奸計般,種檀也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緩緩轉頭,目光平靜的盯着林白,緩緩道。
“晚輩沒有什麼解釋的。”林白傲然一笑,淡淡道:“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那就不是我做的。不過如果真是我做這種事兒的話,我可以保證,種檀長老你現在絕對沒法子安然無恙的站在這裡,和晚輩談話。”
話聲從容,但話語聲卻是充滿了自信之感,帶着一種叫人不容置疑的語氣。
“你確定?”種檀聞言,目光微凜,嘴角有玩味笑容露出,淡淡道。
林白毫無畏色,緩緩頷首,輕描淡寫道:“晚輩從不做危言聳聽之事!”
“狂妄,姓林的,你未免也太狂妄了一些!你以爲你是什麼人,師叔他老人家會對付不了你嗎?一個俗世人物,也敢在我藥王谷如此猖獗!”此言乍一發出,辛夷眼眸頓時亮了,他此前之所以那樣挑撥離間,要的不就是這個效果嗎,如今功成,怎能不慶幸。
不僅僅是辛夷,藥王谷的一應人,而今也是面露憤慨神情。他們實在是沒有想到,林白竟然狂妄到了此種地步,竟然當着種檀的面,還敢說什麼,如果真是他出手的話,種檀就絕對沒有能夠好端端站在此處,與他交談的資格,這未免也太狂妄了一些!
如果不是礙於種檀如今還未開腔,有那年輕氣盛的藥王谷弟子,已是忍不住就要向林白動手,叫他看看,藥王谷的存在,絕對容不得他小覷。
小子,這不是我逼你的,是你自己心甘情願往我挖好的坑裡跳的,可怨不了別人。
“姓林的,你行刺師叔祖在先,現在又敢如此肆無忌憚的狂妄,你眼中可還有我藥王谷的存在!我告訴你,今日不管師叔祖打算如何處置你,我杜若就第一個饒不了你!”與此同時,杜若也是振臂高呼不斷,鼓盪着周圍的人羣,沉聲道;“師兄弟們,不要怕這姓林的手段,有師叔祖他老人家坐鎮,這小子不敢怎麼樣,咱們痛毆他一頓!”
此言一出,之前被林白話語刺激得怒火中燒的一應藥王谷弟子,頓時跟打了雞血一樣,齊齊朝前邁步,將林白的包圍圈又縮小了一些,人羣如潮水,似要把林白吞沒。
但即便如此,林白眼眸中卻是依舊沒有任何懼色,只是平靜無比的望着種檀。
“停手!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認爲林道友是刺殺我的元兇了?”而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種檀突然淡淡開腔,眸光掃過羣人,緩聲道:“我相信林道友的話,如果真是他出手的話,我現在絕對沒有能夠出現在這裡的資格,就算不去地下陪歸陽,也要重創。”
這是怎麼回事兒?此言一出,辛夷和杜若頓時傻眼了,此前的形勢下,他們還以爲種檀是被他們繞進圈套裡面了,但現在看來,事實似乎並不是如此,種檀心中明顯自有思量。
林白見狀,嘴角也是笑容淡漠,向着種檀拱了拱手,表達了對種檀信任他的感激。實際上早在種檀出現之時,他就已經看出,種檀對自己並沒有敵意,若不然的話,假如種檀真一門心思認爲自己是元兇,早就出手了,又怎會費那麼多脣舌。
之所以如此,就說明他心中另有思忖,至少是暫時還不想對自己動手。
“師叔,絕對不可輕饒了此人,我藥王谷中,能施展出劍氣劍意之人,除他林白外,又能有何人?這小子如今做出一幅篤定模樣,但內心肯定是忐忑無比,故意想要用鎮定神情來欺瞞師叔,還望師叔明鑑啊,千萬不能輕饒了他,否則我藥王谷必遭災劫!”
一計不成,辛夷眉頭一皺,頓時又心生一計,推金山倒玉柱的跪倒在了種檀的身前,假惺惺的擡起袖子猛擦眼眶不止,彷彿他的所思所想,均是爲了藥王谷的大局考慮,都是爲了種檀的人身安全在考慮,那模樣,就算俗世的影帝到了他跟前,都得甘拜下風。
“師叔祖,萬萬不可啊,若是饒了這小子,就是放虎歸山,我藥王谷就要永無寧日了!”辛夷一帶頭,杜若急忙緊隨其後,也是雙膝跪倒在地,連連哀嚎不止。
這師徒兩人的這出苦肉計,玩的可謂是再精彩不過,許多藥王谷之人,都已是被他們的模樣給騙了過去,只覺得這兩人對藥王谷,實在是一片赤誠,日月可表,天地可鑑。
“我意已決,你們不需要再勸阻什麼!”但對於這兩人的模樣,種檀卻是根本沒有任何神情變化,淡淡道:“我相信林道友,如果他真是今夜刺殺我之人的話,那就算以後我死在了他手裡,也是我種檀無識人之明,,咎由自取,與他人無關!”
完蛋了!孃的,怎麼橫生出這麼個枝節!杜若和辛夷聞言,頓時面面相覷,苦澀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