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光雖然如車上看去的時候一般粼粼,但水面上卻是有着許多詭異莫名的懸浮物;而且在河畔上更是有不少人在用手攪拌着一筐筐熱氣騰騰的牛糞往恆河裡傾倒。到了此時,林白等人也終於明白,他們在市區便一直在鼻翼間縈繞的那股惡臭是怎麼回事兒。
“二爸,那些水鳥在河面上啄來啄去的是什麼東西,是木頭麼?”李青囡雙眼朝着河面逡巡片刻後,指着河水中的漂浮物,捏着鼻子奶聲奶氣向林白輕聲問道。
林白聞言朝着李青囡小手指着的方向看了過去,只見在河面上一隻黑色的水鳥臥在那懸浮物上,正在那有一口沒一口的啄着,但不知爲何,林白看着那懸浮物和水鳥總覺得眼熟。揉了揉眼再仔細一看,卻是差點了連隔夜飯都給吐出來。
那哪裡是什麼水鳥,根本就是一隻肥碩的有點兒恐怖的大烏鴉;而那懸浮物哪裡是什麼木頭,分明是一個被河水浸泡的發脹的女屍!這他媽還是聖河麼,這是個屍河好不好?!
“大師兄,你一路上不是一直吵吵着要沐浴這神聖純潔的恆河水淨化你的靈魂,讓你純潔無暇的身軀恢復青春麼,這都到了恆河邊了,怎麼還不下去?”林白強忍着心頭的噁心,朝緊跟在自己身邊臉色青白變化不定的張三瘋沉聲問道。
張三瘋正想開口反駁林白,但一轉頭卻是看到在自己身邊不遠的地方,正有一男一女在那洗漱。而且他們的洗漱還和普通人洗漱不同,直接用手指頭沾了恆河水塞進嘴裡,刷來刷去,然後仰頭咕嚕咕嚕一陣後,直接就把這泡滿了屍體的恆河水給吞進了肚子。
“來呀,洗澡呀,喝一口呀,再乾一杯這古老神秘的恆河水,保證你師兄你瞬間恢復青春,永遠不老!”林白朝着張三瘋擠眉弄眼,不停的攛掇他跳到恆河裡面,飽飲一餐美味的恆河屍水。
說着話的功夫,張三瘋身側卻是迅疾無比的衝出一名留着鬍鬚的壯漢,那人雙臂張開,仰天長嘯,而後面上帶笑噗通一聲便跳進了這漂滿了屍體的恆河之中。水花四濺,水鳥驚起,更有許多不知名的紅的黑的東西落在張三瘋身畔,此情此景,叫人動容。
張三瘋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轉頭背對着恆河,喉頭聳動,呱呱的開始嘔吐起來。這一吐簡直是天昏地暗,直欲讓他將嗓子眼以下的東西全部都給吐出來。
但這一切還沒有結束,就是這麼短短的一瞬,恆河畔又出現了一大羣人。這些人眼中帶着淚水,但嘴角卻是帶着滿足的笑容,等到這羣人走到恆河邊後,便將肩上扛着的麻袋放下,而後從其中背出一具腐屍,而後恭敬無比的在屍體旁墜上石頭後,將其沉入??沉入恆河。
“就算是對信仰的尊重,但也不能對自己居住的地方如此的肆意造作吧?”魯燕趙聽着身側那些往恆河中沉屍的亡者家屬口中喃喃唸誦的經文,帶着心中的不解,向林白問道。
林白聞言沒有吭聲,雙眸只是緊緊的盯着身前漂浮滿了屍骸的恆河。所有人都不知道,此時此刻,林白心中滿是驚懼,因爲之前在看到那些浮屍後,他便將天眼打開,但是如在賓館那女孩兒身亡的房間內一般無二,這整條恆河水域居然沒有絲毫陰煞氣息的存在。
要知道,單憑林白剛纔的所見,便已經看出,印度有這種將死者沉入恆河的傳統,其中定然不乏身上帶有怨氣死亡之人。而且在這種宗教傳統下,事情進行的怕也是有許多年月,按照常理而言,這條恆河早該成爲陰煞瀰漫的屍水,但怎會像現在這般,沒有絲毫陰煞存在。
“沉屍入河,屍煞應該無比濃郁,但爲何我在這恆河畔卻是感覺不到任何陰煞氣息,反而覺得這河水之中真如這些傳說中的一般,蘊藏着巨大的生機?”良久之後,陳白庵也發現了其中的異樣,轉頭看着林白沉聲發問。
林白也不知道究竟該怎麼去解釋這個問題,所有發生的一切都已經完全顛覆了他傳統的認知,這種感覺就像是在小黑貓面前放了一條噴香的鮮魚,但卻被人蒙上了雙眼,只能嗅到味道,找不到那鮮魚的根本所在,無從下嘴,這種感覺讓林白很不爽。
華夏五名女孩的死亡;賓館之內沒有陰煞但卻森寒;恆河水浮屍遍佈,卻只有生機沒有陰煞;池中物的突然到來……這一切的一切之間究竟是有着怎樣的關聯,抑或是這一切的發生都是冥冥之中註定的巧合,根本沒有半點兒聯繫。
林白眉頭緊皺,心中思緒變化不定,彷彿冥冥之中有一個線索就懸掛在他面前,但饒是他用盡了自己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氣,怎樣去追尋,卻都是無從找到這一線端倪所在的位置。
“也許事情就是巧合吧,畢竟印度的風水和華夏相比起來有些特殊,出現一些意外的變數也在正常的範疇內。”陳白庵見林白良久無聲,輕嘆了口氣後,道。
林白聞言,緩緩擡頭,對陳白庵問道:“陳老,這印度的風水構造是怎樣的?”
“印度半島三垂大海,北背雪山,北靠難以逾越的喜馬拉雅山脈,南向是一望無際的印度洋,東西瀕臨孟加拉灣和阿拉伯海,也是地球上最大的風水格局。印度的形勢是八卦中的坎卦,是智謀軍師之象。歐洲學者遊歷印度,曾讚歎印度是一個永不會匱乏的富足國家。”
“從地域形狀而言,印度的地域則呈倒三角形,屬火象,預示多變。形勢爲坎,坎爲水,水勢兇猛,變化萬千;地勢屬火,火苗搖曳,變化萬千。水火放在一起,更是變數之中的變數,是以就算是在印度出現了一些我們所不能理解的事情,也不爲怪。”陳白庵緩緩道。
三言兩語,便將印度的地脈走向和風水格局剖析的淋漓盡致,而且更是一針見血的點出印度變局的中心,陳白庵在於地脈堪輿一道之上的修爲可見一斑。
“所以我們在印度思忖東西的時候,恐怕不能以在華夏所學的事物來思慮,甚至有時候更是要顛倒過來來思考,也許纔會有特殊的發現。”陳白庵轉頭看着那滔滔不盡的恆河,輕嘆了口氣,道:“如此變局下,想找到八門鎖龍局談何容易……”
話音落下之後,滿是淒涼感慨之意。八門鎖龍局牽扯之事委實太多,如果不能儘快解決,讓八門鎖龍局中的氣運落入趙宋後裔相師之手,誰也不知道在那羣喪心病狂的瘋癲之人佈局下,會讓華夏發生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生靈又該塗炭到何種地步。
“二爸,馬上就端午節了,我想吃糉子了。”李青囡眼珠子骨碌碌亂轉,看諸人臉上均是帶上了一抹蕭索之意,當即便使出自己嬌憨的性子,搖着林白肩膀嬌滴滴道。
“好,等回去咱們就買,這麼快,居然都快要端午節了……”林白聞言苦笑着搖了搖頭,但這話語只是說出一半,面色卻是大變,轉頭盯着李青囡沉聲道:“囡囡,你剛纔說的什麼,再說一遍!”
“我說快要端午節了,要二爸你給我買糉子吃!”李青囡不明白林白怎麼會這麼大的反應,只以爲是自己提出的要求太過無理,當即小腦袋一垂,壓低了聲音道:“二爸你要是不喜歡的話,囡囡以後就不過端午節,不吃糉子好了。”
“小鬼頭,我沒那個意思。二爸我還要謝謝你纔對,如果不是你的提醒恐怕我還真想不出這個謎題的答案!”林白見狀苦笑着摸了摸這小丫頭的腦袋,但眼中神色卻是變化不定,就在李青囡這句話說出之後,他覺得自己似乎有可能要抓住那一直無法觸摸的線索了。
端午又爲端陽,五五爲陽,五爲中正平和之數,雙陽相逢,五月五日時,陽重人中天!印度屬於多變之局,天地之間陰陽變化不定,五月五日陽氣集中,會發生怎樣的事情?
“二爸,端午節怎麼又叫端陽節了?這不是紀念屈原老爺爺的節日麼?”李青囡聽着林白口中喃喃唸叨不停的話語,不覺有些詫異,奶聲奶氣問道。
李青囡這話輕巧無比,但聽在林白耳中,卻像是一道直接貫穿天地的天雷,將他腦海中的所有思慮外的那抹疑雲徹底轟開,讓他感覺自己只要再有一線便可以握住那些隱藏在疑雲之下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