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唐離之後,龍非夜和韓芸汐便出發了。
按理,這個時候他們該在去天山的半途中了,再過半個月便可以上天山。可是意外的唐門之行耽誤了他們不少時間。上天山的時間拖延了有半個來月。
從唐門到天山的路程,一般來說得走一個月。
一個月後就是三月初了,且不說他們在天山還會遇到什麼事情,就是從天山到三途黑市,也是需要不少時間的。
時間確實很緊很緊。
韓芸汐他們捨棄了馬車,一行人都騎馬而行,一離開唐門便絕塵而去。
韓芸汐和龍非夜都沒有過問過顧七少的下落,因爲,他非常肯定顧七少一直都在,只是沒出來而已。
終於,在當天晚上,他們在河邊留下休息的時候,顧七少突然冒了出來,修長好看的手伸到了龍非夜面前。
他很不客氣,“拿來!”
昨晚上他瞧瞧地跟着老瘋子回來,在他老瘋子的屋頂坐了一晚上,今晨暗中一路送到山下他才折回去。
他自是看到老瘋子拖徐東臨拿了東西給龍非夜的。
龍非夜什麼都沒說,將東西交給他。韓芸汐有些好奇,顧七少卻也沒躲,當場就打開盒子。
只見盒子裡安安靜靜躺着一顆銅錢,用紅繩子綁着。
顧七少愣住了,只是很快就緩過神來,笑吟吟地說,“挺好看的嘛。”
韓芸汐似乎看到銅錢上面有圖案,她探頭看去,想看清楚一些。見狀,顧七少竟將銅錢遞給她,笑吟吟道,“喜歡就送你,這是好東西,全世界就這麼一枚。”
韓芸汐立馬退回來,“不要!”
丹爐老人送的東西,他就這樣隨便轉贈,這傢伙能不能有點心呀?
顧七少還是笑着,“不要那我且留着,那日你要喜歡,再拿去玩。”
韓芸汐翻了個白眼,懶得理睬。
顧七少這才收起那個銅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將銅錢重新戴在脖子上,誰都沒有看到。
稍作休息,即便很困頓,大家也都沒有休息的念頭。
一想到寧靜和沐靈兒他們,再疲再累,他們也必須撐住。
出發之前,龍非夜對徐東臨道,“給師父寫封信,就說我們十來天左右會到。”
以他們這種拼命的速度,十來日還真是可以抵達。
龍非夜這封信送出去,到底會落在什麼人手上呢?
此時此刻,他們再拼了命地往天山趕路,而白彥青和君亦邪卻都等着他們去虎牢救人。
君亦邪已經在虎牢部署重重防守,裡三層,外三層,總共六層防守,誓要將龍非夜和韓芸汐的性命留在虎牢。
萬商宮和白玉喬的信函往來一直都是順利的,所以,龍非夜和韓芸汐對此一無所知,而白玉喬他們更不清楚君亦邪做的一切。
隨着預產期的到來,寧靜的行動越來越不方便,肚子更是藏不住。她已經整整五天不敢出門了,就怕遇到什麼意外。
要知道,這個時候遇到個什麼意外,那便會有一屍兩命的危險。
此事,沐靈兒正在幫寧靜按摩腳,孕中期,寧靜就開始出現手腳水中的現象,關節還會痠痛。
沐靈兒給她開了幾貼藥材,治了水腫,卻治不了關節疼痛。這會兒,她正在幫寧靜揉手腕。
“靜姐姐,你別緊張。這都過一個月了,我姐他們一定很快就來了!”
“靜姐姐,就最後這幾天了,你一定要放鬆。只要把孩子生下來,就沒事了。”
“靜姐姐,有白玉喬在呢,錯不了大亂子。白玉喬那丫頭雖然很討厭,但是做事靠譜。”
“靜姐姐,你要是緊張,你就想一想孩子。靜姐姐,你說你會生男孩,還是女孩呀?對了,你說……”
寧靜終於不耐煩地打斷沐靈兒,“好了,你要緊張的話,就閉嘴,認真做事!”
自從收到寧諾的信,說救人和北征的時間要延後幾個月,沐靈兒就開始緊張。
這丫頭緊張就緊張,非得說是她緊張。寧靜若非大着肚子懶得動,早就發火了。
真的很煩!
沐靈兒悻悻地閉了嘴,可是,沉默了好一會兒,她還是忍不住開口,“靜姐姐,君亦邪這段時間不會又派人來巡查吧?”
這一兩個月來,君亦邪時不時就派人來巡查,時間還不固定,好幾回突襲。若非白玉喬有防備,寧靜早就露陷了。
沐靈兒緊張呀!她一直擔心着,萬一寧靜生孩子的時候,君亦邪又派人來巡查了,那可怎麼辦?
“不會!”
寧靜淡淡道,她其實很清楚自己的處境有多危險。但是,君亦邪頻繁派人來巡查一事,她並沒有告訴萬商宮那邊人。
寧諾寫給她的那封信函裡,將北征延後的事情說得特別詳細,說龍非夜和韓芸汐說話不算,臨時違背了之前的承諾,說唐離不是男人,就爲了不讓士兵冒險,就要犧牲她和寧諾。
寧靜是何等剔透之人呀,她知道,一定還有其他原因,否則韓芸汐不會這麼做。
就算沒有其他原因,因爲氣候的原因,北征延遲也是理由充分的呀!
她和寧承被困在君亦邪手裡,已經是犧牲,又豈會在意犧牲多還是少?他們的犧牲正是爲了東西秦的合作,正是爲了北征的順利。
若是爲了他們的安全,冒着嚴寒北征,那他們的犧牲又有何大意義?
寧靜的心是剔透的,更是大義凜然的。
商場上多大大風大浪她都挺過來,這一回對於她來說,亦是一筆買賣,一筆關於人生,關於將來的大買賣。
做這樣淡淡買賣,不僅僅要對敵人狠,更要對自己狠。
不同的是,這一回,她不僅僅要對自己狠,還得對腹中的孩子狠。剔透,凜然之餘,寧靜其實也是慌的,怕的。
可是,她從來不說,也不會承認。
“靜姐姐,可萬一……”
沐靈兒這個沒經歷過風浪的小丫頭,不擔心自己,就是擔心寧靜,更擔心寧靜腹中的孩子。
要知道,她照顧寧靜和孩子都半年多了,她都跟寧靜說好了,她要當孩子的乾孃的。
當母親的,能不爲孩子心憂,心慌嗎?
“沒有萬一!閉上你的烏鴉嘴。”寧靜冷冷說道。
這時候,門外傳來了十分有節奏的敲門聲,寧靜和沐靈兒立馬知道是白玉喬過來了。
沐靈兒連忙去開門,來者果然是白玉喬,她帶來了一些藥材。
前幾日沐靈兒開了一些催生藥,就等着寧靜的肚子發動時給她服用,能免去她不少痛苦,也能縮短產程。
白玉喬不敢讓虎牢的婢女去準備,派了自己的親信到隔壁縣城買了回來。
“白姑娘,戰場那邊可有什麼新的消息?”寧靜問的其實是寧承的消息。
“前幾日最後一場戰役結束了,北歷皇帝敗了,兩軍全面停戰,僵持着。寧承的消息,打聽不到。最近君亦邪常駐軍中,我的人不敢輕舉妄動。”白玉喬如實回答。
距離上一回給寧承送消息,說北征延後已經一個月了。
“寧靜,你的事要緊,你就別管你哥了!”白玉喬認真道,“我師哥派了兩個產婆過來……”
白玉喬後面的話沒說下去,但是,寧靜一下子就懂了。
之前的產婆是白玉喬安排的,跟她們住同的院子,隨時待命。君亦邪忽然派了兩個產婆過來,想必是要抱走這個孩子了。
寧靜怔着,一動不動,許久都沒有反應。
且不說君亦邪會抱走孩子,就是讓那兩個產婆接生,她懷孕的事情就瞞不住了。
“不能推掉嗎?”沐靈兒急急問。
白玉喬搖頭,她已經推過了,以新來的產婆不熟悉沐靈兒的情況,被沐靈兒拒絕爲由,推過。
可是,君亦邪卻下了命令,非得那兩個產婆爲沐靈兒接生。
白玉喬不敢再推,以她對師哥的瞭解,她要是再推辭的話,師哥一定會懷疑的。
白玉喬今日不僅僅是來送藥的,也是來和寧靜,沐靈兒商量此事的。
三人都沉默着,雖然白玉喬是來商量的,可是,這件事她自己都覺得無解。
最後,寧靜淡淡地說,“且讓她們來吧,遲早的事。”
她在得知北征推後之後,就料到了自己留不住孩子。孩子生在虎牢裡,無論是她的還是沐靈兒的,終究是會被抱走的。
“不行!”
沐靈兒特別生氣,“靜姐姐,那是你的孩子,你一點都不心疼嗎?”
沐靈兒說着,眼淚就流了下來,這些日子的照料,她都捨不得,何況是寧靜這個親孃?
一抹酸楚涌上心頭,淚就在眼眶裡打轉,可是,寧靜依舊堅強,果斷,“白姑娘,咱們商議商議,如此才能避免君亦邪懷疑到你頭上。”
她懷孕一事要是被撞破,白玉喬也非常危險。而白玉喬一危險,北征大事就危險了!
寧靜這麼一說,白玉喬才緩過神來,意識到這一點。
白玉喬慌了。
誰知,沐靈兒卻認真道,“我有一個辦法!靜姐姐,只要你願意,我可以讓孩子提前出生!”
這話一出,寧靜和白玉喬齊齊朝她看過來。
“你說什麼?”寧靜驚了。
“沐靈兒,你真有辦法?”
沐靈兒很認真地說,“我有一味藥方,只要服用之後半個時辰內一定會生產。只是……”
“孩子是否平安?”寧靜認真問。
“母子都不會有危險的,只是……”沐靈兒十分遲疑。
若不是萬不得已,她不會說出這個辦法來,那味藥是沐家的禁藥。
“只是什麼,你快說!”寧靜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