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天墨給康成皇帝的甜頭關乎西周的王牌軍隊,楚家軍!
當年楚家背叛西周皇族,投靠天寧,楚家二老發兵內戰,龐大的楚家軍系脫離了西周皇族的掌控。這也正是西周在這短短几年的時間裡,從西部大國淪爲今日這個境地的最主要原因。
然而,楚家脫離西周之後,被寧承狠狠罷了一道,非但沒能霸佔天寧,而且也沒能獨立站穩腳跟,成爲一方霸主,可謂損失慘重。
後楚天隱聽從了顧北月的計策,詐降西周,替西周爭取了和天安合作的機會,並且兩面夾擊,反擊寧承。那一場戰爭,逼得寧承不得不調用用來防守北歷的紅衣大炮。
雖然寧承在西周和天安兩面夾擊的情況下,依舊佔了上風,贏了兩場戰役。可是,寧家軍也因此傷了元氣,否則,不久前寧家軍和百里軍府的較量,就不會出現寧家軍節節潰敗的局面。
北歷因爲馬瘟,沒參與戰爭,而龍非夜掌控的中南都督府則是真正的漁翁。
西周和天安中間隔着一個天寧,兩方合作可是楚天隱當初冒着被寧承追殺的風險,促成的。可如今,龍天墨竟以楚家軍作餌,同康成皇帝合作。
楚天隱如果知曉了,會做何感想呢?
龍天墨給康成皇帝的甜頭是,龍天墨掌控了楚家軍中一個權大勢大的副將軍,名叫魏明時。
七貴族的族人有限,所有不論是楚家軍,寧家軍又或者是百里軍府,基本都是族人擔任要旨,而後招賢納士,招兵買馬。
魏明時就楚雲翳重金邀來的武將,一手栽培起來,並且親自授予箭術者。
楚天隱上一回的詐降,康城皇帝爲保東疆,迫不得已授予不少兵力,而今,楚家可謂又一次掌控了西周的兵權。戰後,康成皇帝爲收回兵權,可是頭疼了好幾日。
龍天墨舉薦了這個人,一是向康成皇帝示好,二自然也是威脅康成皇帝。
龍天墨掌控了魏明時,那就意味着龍天墨隨時都能讓楚家軍一大部分的兵力叛變,可能叛變西周,也可能叛變楚天隱!
龍天墨一回到屋中,在茶座等待已久的穆清武便立馬起身,“皇上,情況如何?”
龍天墨和穆家,雖然是主僕,但實際上更像是同盟。沒有穆家,龍天墨的政權早就崩了。
雖自幼貴爲太子,可是一病數年,並沒有什麼磨練的機會,年紀輕輕的他,如何應對雲空大陸這幾年來莫測的風雲變幻?
其實,性情耿直,光明磊落的穆清武更應對不了,天寧政權真正的操盤手自是穆大將軍。
今日龍天墨和康成皇帝秘密會晤,龍天墨正式將魏明時交給了康成皇帝。從今夜開始魏明時不再效忠龍天墨,而是聽命於康成皇帝。康成皇帝答應將來無論發生什麼,都永遠保守這個秘密。
“康成答應了,一切都順利。”龍天墨低聲道。
穆清武點了點頭,“那我馬上飛鷹傳書回去,我父親必定等急了。”
龍天墨眼底掠過一抹複雜,拉住了穆清武的手,穆清武微微一怔,亦是滿眼複雜。
龍天墨想問什麼,他猜得到的。
“皇上,此事末將確實不知曉,末將也是前幾日才知道魏明時是我父親的人。”穆清武如實回答。
“那你可知道別的?”龍天墨冷冷問道。
穆大將軍的手抓居然能伸到楚家軍中,那其他軍方嗎?
在北歷皇帝的鐵騎大軍中,在君亦邪的騎兵營裡,寧家軍甚至是百里軍府中,穆大將軍是否還有其他眼線,其他細作?
龍天墨一直對穆大將軍敬重有加,可是,這一回他不得不戒備。穆將軍府的底子到底有多厚?穆大將軍隱瞞實力是爲何?穆大將軍這隻真正深藏不露的老狐狸是否真心匡扶他天寧皇族?還是,別有用心?
龍天墨的語氣,讓穆清武很清楚得感覺到他的怒氣和戒備心。
“我不知道有沒有。”穆清武回答的是實話。
龍天墨忽然一把揪起穆清武的衣領,怒聲,“你們父子倆都當朕是三歲小孩嗎?”
穆清武沒有掙扎,“皇上,末將至今都不曾矇騙過皇上。”
這話一出,龍天墨便冷靜了下來。穆清武的性情,穆清武的爲人他一直都清楚。
當初穆清武假意接近他,正是爲了調查賑災糧食貪污案,而弄清楚那案子只是國舅所爲,並非東宮所爲,穆清武同他漸漸地變成了無話不談的君與臣。
兩人雖非朋友,關係卻早超乎朋友。
穆清武這句話之所以讓龍天墨冷靜,因爲穆清武說了大實話。
穆清武這話的言外之意,至今不曾矇騙,但是,不能保證日後也不矇騙,因爲,他只能聽他父親的。
龍天墨一把甩下手,“你父親爲何要摻和東西秦和風族的恩怨?這你總知道吧?”
穆清武還是無奈地搖頭,不得不承認,父親這一舉動也嚇了他一條。龍天墨憤怒,他何嘗不憤怒?只是他把一切都藏在心底罷了。
他是穆家的獨子,是穆家軍唯一的繼承人,可是父親還不一樣拿他當外人看,什麼都瞞着他。他算什麼?
龍天墨平息不了心裡的憋屈之氣,拂袖要走,穆清武攔下了,“皇上,這兒雖離百毒門甚遠,可是終究不安全。”
他把龍天墨攔下,自己走出門去,“皇上,早些休息吧。”
龍天墨“啪”一聲,狠狠關上房門,他往茶座上去,卻見茶桌上壓着一份摺子,打開一看,竟是穆將軍的勸諫摺子,要他儘快爲龍氏皇族開枝散葉!
龍天墨冷笑起來,他登基至今都不曾納妃,而穆琉月他從未碰過。穆大將軍這是爲女兒出頭嗎?
就如今這情形看來,一旦穆琉月懷了龍種,他指不定就成了“先皇”了。他絕不會重蹈他父皇的覆轍。
龍天墨立馬叫來門外的侍從,“傳令回去,準備納妃事宜!”
既要爲皇族開枝散葉,那自是得雨露均沾!穆琉月想生孩子是吧,就各憑本事吧!
龍天墨狠狠將摺子甩在地上,憤然在茶座上坐下。
怒着怒着,他腦海裡便不自覺浮現出一張專注,嚴肅的臉,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見過韓芸汐了。他對她最深刻的印象,便是她替他把脈時的表情。
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一個女人可以認真成那樣子,那麼美。
她也已經來了嗎?
今日龍非夜在大央鎮上爲她報仇,她會高興嗎?她和龍非夜如今,到底是什麼關係?
他自幼就崇拜,敬仰秦皇叔,而今知曉秦皇叔並非天寧皇族之人,他非但沒有憤恨,聲討,反倒更加折服。
不爲別的,只因爲東西秦皇族是雲空大陸最尊貴的皇族,他們的血統,是至高無上的!
韓芸汐是秦皇叔的女人,是他的皇嬸,他不敢多想。
而今,韓芸汐跟他不在有任何長幼關係,也成爲了龍非夜的敵人,可是,他依舊不敢多想。因爲,她出身西秦皇族。
配得上她的,依舊只有龍非夜。
天安的皇帝,這不眠夜,到底是爲家國大事,還是兒女情長呢?
穆清武親自守護在門外,他雙手抱劍環胸,站如勁鬆。可是,那雙向來炯炯有神,光明磊落的眼睛卻不知何時失了神。
他這不眠夜,到底是爲軍府大事,還是心中紅顏?
夜夜漸深,北風呼嘯,雲空的寒冬已在不知不覺中降臨。
北歷的天氣是最冷的,此時寧承正在自己的營帳裡暖酒喝,即便是自斟自飲,他也能喝得暢快!
他的心情不錯,不爲別的,就因爲白玉喬賣酒之事進展得很順利,不到一日的時間,白玉喬就買到了三壇。就白玉喬的能耐看,想必接下來幾日裡,一定能買足十壇,把那些銀票花掉一半的。他在每一張銀票上都動了手腳,只需要北歷商會的人見到這銀票必能認出來,就必定會交到萬商宮長老會那邊去。
消息送出去了,他便可以無後顧之憂跟君亦邪較量下去!
思及此,寧承那隻獨眼在昏暗中慢慢綻放出陰鷙的笑意,爲他那張冷傲的臉憑添了幾分決絕的邪氣。
如今,他就等着明日百毒門那邊的消息了。
君亦邪亦在營帳裡,自斟自飲,他已經有一日沒有走出大營了,而白玉喬也在門外守了一日。
師兄妹兩人都在等,不是等百毒門的消息,而在等着師父的消息。
師父是去百毒門,還是來北歷天河?
君亦邪高舉起酒杯,敬向窗外的明月。他心向明月,奈何明月向溝渠。
他告訴自己,明日,師父如果沒來,那麼,師徒緣分就盡了!
三途黑市裡一幫人也都在等明日的消息,就只有兩個人對百毒門之事沒怎麼關注。
這兩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唐離和顧七少。
顧七少已經在花柳巷打聽了到了金執事的行蹤。有人看到金執事在一家妓院後頭,跟程叔打了一場,但是勝負不清。又有人看到金執事去買了馬車,從三途黑市的北門出去。
“鐵定就是程叔和金執事勾結在一起,裡應外合劫了寧靜她們!”唐離怒聲道。
“往北……”顧七少琢磨着。
唐離頓時大驚,“難道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