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劍安靜地坐在警車裡,看着面色憔悴的丁傑,眼睛慢慢的溼潤了。看着丁劍抱着丁超親個不夠,看着楊紅蓮淚水漣漣,丁劍便感覺心裡陣陣的刺痛。這一切都是因爲自己啊!
如果不是自己,平時連句髒話都不會說的哥哥怎麼能夠遭受這樣的牢獄之苦?如果不是因爲自己,哥哥一家也怎麼會骨肉分離、即便是夫妻相聚時,也要隔着鐵窗,還要得到別人的允許才行!
“哥哥!對不起……”丁劍深深的把頭垂到了胸前,不敢再去看那令人心酸的場景。
和丁劍懊悔憤恨的心情相反,高錦卻是感到此行不虛,由衷的高興。原因就是那個小丁超,一開始喊不願喊爺爺,可是後來那小嘴甜的,一口一個爺爺叫的高錦簡直是笑得合不攏嘴啊!也不嫌丁超臉上髒,抱起來就不願撒手了。這讓旁邊的高亞楠心裡直冒酸水。
雖說已經知道高錦是自家兄弟丁劍的幹佬,對方也收了自己的兒子做幹孫子,可是丁傑面對高錦的時候,還是有點拘謹。高錦自然理解,由於高亞楠已經告訴了她丁傑家裡的狀況,加上丁劍的父母已經被妻子安排去了省中心醫院,高錦邊讓高亞楠幫助丁傑回去處理一下,然後舉家搬到東嶽市去,他可捨不得讓自己的幹孫子繼續受苦。另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他沒有說,那就是他和丁劍的擔心一樣,生怕丁超在這種環境下成長下去,遲早有一天會惹出大禍。
丁傑不願離開故土,但是楊紅蓮早就受夠了家裡那種整天被人逼門索債的日子。丁劍不願違拗妻子,同時他也想給兒子換個舒適的環境,另外伍瓊說了,丁劍自己有錢,根本不會接受高錦的任何饋贈,他這才答應。
岔河鎮長劉洪昌已經官復原職,而且還得到了省委書記的勉勵,這讓他暗自慶幸,自己終於抓住了一個機會,把往日裡驕傲兇殘的薛永年搬到不說,自己還有可能晉升一步。這一點,看縣委肖書記的臉色他就基本可以斷定了。只是讓他可惜的是,那個幫了他大忙的丁劍卻被特警給帶走了。
一同被帶走的還有那位自稱是岔河鎮皇帝的薛永年,那位黃副鎮長倒是沒有被帶走,但是憑着平時在薛永年屁股後面坐的那些事,他這次也算是栽到家了。另外一個眉飛色舞的是派出所的所長老高,看到薛永年被帶走,他這顆心算是放到了肚子裡。官職升不升的他無所謂,至少家人的安全隨着薛永年的倒臺,可以安然無憂了。
省裡成立的對於東平縣各項綜合平準調查組進駐東平,這讓縣委肖書記一干東平領導忙的焦頭爛額、疲於應付。
對於薛永年的審查工作,調查組直接委派有公安廳新上任的副廳長田軍成立專案小組,一點要秉承嚴辦特辦、從快從重的指導方針儘快處理。這下子,整個東平縣都震動了,特別是岔河鎮,那些個往日裡受過薛永年迫害報案無門的人們,頓時齊齊的涌向專案組所在地岔河鎮刑警四中隊。尤其是那個服毒自殺的小女孩兒的家人,幾乎是整村的人都來了,把個四中隊大院擠得水泄不通,就連街道上都是人潮滾滾,車笛人喊一片的混亂。
更有甚者,竟然在鎮政府大門上掛了一條巨大的條幅,上面是血紅的大字:還我公道、槍斃薛永年。
四中隊隊長王海波現在成打下手的了,看着院子裡那些羣情激憤的人們,臉色如四川變臉特技一般的變換不停。聽着那高喊槍斃薛永年的吶喊聲,再瞧瞧門外那巨大的條幅,他今天算是知道什麼叫做民憤了!這就叫民憤啊!幸虧薛永年沒被關押在這兒,否則,還不被這不能給老百姓給打死啊!
薛永年的案情根本就沒有半點複雜之處,這才一個上午,田軍就不願審下去了。因爲單是現有掌握的證據,那個薛永年槍斃三回也滿足條件了。
薛永年的案卷很快出現在調查組的辦公桌上,擔任調查組的副省長楊長江看完之後勃然大怒,拍着桌子說爲了平息民憤,決定公開審判。
這可是開了先例,在華夏國內,還沒有出現過這種公開審判一個國家政府職門領導的情況。自然有些人想通過在各種方式勸阻,但是楊長江軟硬不吃,還是決定維持原先的決定。
農曆臘月二十八,岔河鎮政府所在地的岔河鎮正逢趕大集的日子,對於薛永年的公審開始了。
“打死他……打死這個畜生……”薛永年剛被壓下警車,早就等在四周的受害羣衆就圍了過來。
“退後……退後……”維持會場治安的今天還是那些特警們。這也是田軍要求的,因爲他早會預料到今天的局面肯定會失控,那些警察保安自然起不了威懾的作用。
“讓我們過去吧!我要親手打死那個畜生。我們家苗苗才十三啊,就讓這個畜生給禍害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婦人可這對特警們哀求。
“對不起,犯人自然會由法官宣判,你們這麼做是犯法的……”特警們還想跟這位老奶奶律。可是話沒說完,四周的人就憤怒起來:“法律?要是你們眼裡有法律,那個畜生早就被抓起來了,我看你們是在保護他、想包庇他……”
“你們不要胡說,我們是特警,維持會場秩序是我們的責任……”
“特警?特警有什麼了不起的?大傢伙聽說了沒有?”一箇中年人忽然大喊:“這次姓薛的倒臺,是丁家村的丁劍給弄得,你們知道丁傑吧……”
“知道!我就是丁家村的,丁傑那可是個老實孩子,可愣是被這個薛永年給在派出所關了將近一年……”
“對呀!我也知道這事兒,這姓薛的簡直就是王八蛋。我們村的二狗家裡有一年沒交上提留,就是這個王八蛋讓人把二狗家給抄了……”
“你這叫什麼?去年我們村有家人頭胎孩子是個傻子,想生第二個吧,可這鎮上竟然要讓他們交兩萬塊錢,這家人沒有,偷偷懷上了孩子,這老傢伙一聽來了精神。立刻讓人去了,讓人把孩子打掉不說,還逼着人家交五萬塊錢,那家人沒有,他們就把人家的房子給推到了……”又有很多人齊聲附和。如果這在以前,打死這些人也不敢這麼做,但是牆倒衆人推,薛永年已經倒臺,平時敢怒不敢言的人們今天算是放開了。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反正都是真事兒,也不怕追究,那就可勁兒的說吧,看熱鬧的還嫌熱鬧小啊?
“大家都不要說了,知道這些人爲什麼不讓我們進去打死那個畜生嗎?”剛纔那個中年人指着特警們說道。衆人哪裡知道,都把目光看向特警。那個中年人接着喊道:“大家都聽我說,你們應該都知道丁劍吧!”
“知道……”下邊一陣高喊聲。
“那天丁劍來這裡看他哥哥的時候,我也在這裡,就是這幫人把丁劍給抓走的,而且當時丁劍身邊有個女人,一個十七八歲挺漂亮的女孩子,因爲要攔住他們,你們猜他們是怎麼做的?”
“怎麼做的?”人羣中有人很配合的問了一句。中年人一指特警們:“這些人當時就動手了,把那女孩子打得……那叫個慘啊。你們說這些人是不是跟着薛王八一夥的,對待這種走狗該怎麼辦?”
人羣稍微安靜了片刻,忽然爆發出一個憤怒的吼聲:“打!打死這幫走狗……”
“如果他不讓開,我們就打……”那個中年人也大聲喊了一句。
“讓開……打……”一個留着寸頭的青年嘴裡喊叫着,一腳揣在一個特警肚子上。有一個動手的,後面的人立刻蜂擁而上,拳頭巴掌一股腦的輪了過去。
特警們槍裡都沒有子彈,即便是有,面對這些普通老百姓那也是不敢開槍,只有盡力保護着薛永年,向主席臺的方向撤去。人們一看到了這時候你們還護着薛永年,那不是狗腿子是什麼,打得更來勁了。
“噗……”被特警門保護在中間的薛永年突然感到頭上一疼,接着眼睛就被些粘糊糊的**給糊住了。
“噗……”又是一個,這次站在他旁邊的那個特警也跟着沾了光,佔了一身的雞蛋清。四周的人們終於又找到了一個發泄的方法,也不知道爲什麼那麼巧,人們突然發現不遠處就有一個賣雞蛋的車,這下好了,人們一擁而上,車上的雞蛋頓時變成了漫天飛舞的手雷。
“靜一靜……大家靜一靜,都要冷靜啊……”今天主持公審大會的是東平縣法院的一位副院長,看着亂成一片的臺下,不停的擴音器中高喊。可是他的聲音在人潮中根本先不起半點波浪,看着身上頭上身上糊滿雞蛋的薛永年,他忽然感到後背涼嗖嗖的。
場中一片混亂的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一箇中年人悄悄的跑到了人羣后面,很快,一個留着寸頭的青年也到了他的身邊。兩個人點點頭,笑呵呵的走到一輛寶馬跟前,低頭說了幾句,然後鑽進一臉旁邊的豐田,一加油門走了。
“瓊姐!這些老百姓不會受牽連吧!”漸漸地遠離會場,秦小柔還在擔心的看着那些依然在鼓譟的人們。
“法不責衆嘛!”坐在後排的的高亞楠笑嘻嘻的說了一句,接着對伍瓊說道:“瓊姐你這招忒高了,怎麼不讓那些人多打兩下那些特警啊!也好讓我多出口氣。”
“你以爲我這麼做是爲你出氣啊!我這是幫着可兒出氣呢。”伍瓊撇着小嘴說道。高亞楠垮着臉說:“瓊姐,你就給兄弟留點面子好不好,好歹丁劍也是我哥啊!”
“切!你還敢說瓊姐的壞話不成?”旁邊的苗可兒不懷好意的問了一句。
“你以爲我不敢……”
“你說什麼?”高亞楠一句話未說完,車裡的三個女人同時杏眼圓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