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給兒子接上斷指,徐德江帶着徐衛國到了縣城醫院,幸虧來得及時,徐衛國的手指算是保住了。只是他看着兒子那包得跟糉子似地手,再瞧瞧淚眼摩薩的妻子,後悔的自殺的心都有了。不過,後悔歸後悔,問出丁劍去了哪裡纔是最爲要緊的。他坐在徐衛國身邊小聲問:“衛國,你告訴爸爸,小劍到底去哪兒了?”
徐衛國猛地擡起頭來,眼中的冷意竟讓徐德江不由自主地縮了下脖子。他趕忙解釋:“我沒有別的意思……嗨!你個小兔崽子,我幹嘛要跟你解釋……”
“徐德江……”趙佳一聲大吼,嚇的臨牀上的病人一哆嗦。徐德江急忙低聲喝道:“小點聲音會死啊?”趙佳狠狠的說道:“你要是再敢嚇唬兒子,老孃就不跟你過了。”
“媽!不能說這樣的話。小劍說過,一家人只有互敬互愛,纔算是真正的一家人……”
“小劍真這麼說過……”趙佳傻呵呵的看着兒子問道。徐衛國點點頭,說:“他還說,一個家庭,無論是窮也好,富也好,只要是能懂的互相尊重,這個家纔是最幸福的。”
趙佳不由得看看丈夫,吃吃的說:“這……這像是小孩子說的話嗎?兒子,小劍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他說是在書上看的,還勸我多看書呢,不過,我已看到書就犯困,所以才說不出那些話來。”說到這裡,徐衛國難爲情的低下頭去。趙佳又跟丈夫交換了一個眼神,徐德江點頭說道:“小劍不簡單啊!難怪咱這兒的人都說他是天才,小小的年紀就能懂得這麼多,真是了不起。衛國,以後你可得跟小劍好好學學。”
“那是當然了。小劍說了,等他回來報了仇,就跟我拜把子。”
“報仇?”趙佳又驚呼道,嚷嚷出這句話後,這才曉得自己的聲音又大了,不由訕訕的低下頭去。徐德江仰頭嘆了口氣沒接着問道:“衛國,爸爸問你小劍去了哪兒,是想讓小劍的母親寬心。”
“爸!我已經答應過小劍了,他去了哪裡,我誰都不能說。”徐衛國說完立刻緊緊抿住雙脣,生怕多說一句就會泄露丁劍的行蹤一樣。
“唉!”徐德江又嘆了口氣,目光透過窗戶向外望去。
窗外,幾隻白鴿正展翅飛過,悠揚動聽的鴿哨聲昂昂匝匝。讓聽到的人,無不心情一震,升起一種蓬勃的朝氣。
“也許,小劍這一步走對了。”過了許久,徐德江才悵然說出這麼一句。
“轟隆轟隆……”火車發出不緊不慢的節奏,繼續向西行駛着。已經坐了一天火車的丁劍,早已經沒有了剛上火車是的興奮好奇,隨着車窗外夜色的加深,睏意漸漸襲來,頭一歪,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丁劍被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驚醒。睜開眼,恰好看到兩個三十多歲的人正在乘客頭頂的貨架上翻找東西。
“找到了。”一個壓得很低的聲音傳來,接着,那個正在翻找東西的人輕手輕腳地從貨架上拿下一個嶄新的密碼箱。丁劍有些好奇的睜大了眼睛,他還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箱子,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生子……”長在走到李的那人說着對着丁劍的方向努努嘴。手拿密碼箱的人回頭一看,看到丁劍臉上的驚奇,眼睛忽然一瞪,壓低聲音喝道:“小子,趕緊睡你的覺。”
丁劍有些迷糊了:這些人那他們自己的東西,幹嘛還不願意讓別人看呀!但是他不認識這些人,內心裡也沒有同陌生人搭訕的習慣,便又閉上了眼睛。
“生子,這小子挺上路啊!”一個笑嘻嘻的聲音傳來,聲音雖小,但是在丁劍的耳朵裡卻是異常清晰。他烏黑的眉毛輕顫了幾下,最終卻是壓住心頭的怒氣,仍是閉眼假睡。
“貨到手了,閃人吧!”聲音過後,輕輕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在車廂盡頭。丁劍睜開眼,四下看了看,發現整節車廂的人東倒西歪的靠在椅背上熟睡。他看看車廂盡頭,忍不住擡手撓撓腦袋:這兩個人的行爲好奇怪呀?那個箱子可真漂亮,等我有了錢,一定也買一個帶回家去。唉!不知道爹孃怎麼樣了?娘一定哭了吧……丁劍默默地想着,眼裡不由得溼潤了。
黑夜終於悄悄的過去,車廂裡熟睡的人們也一個個的從夢中醒來,一個個打着哈欠,伸着懶腰。丁劍揉揉發紅的眼睛,也張嘴打了個哈欠。他一整夜都有沒有睡好,腦子裡想的都是亂七八糟的閒事,此刻,他竟已記不起昨夜自己想過什麼了。
“哎!我的箱子……我的密碼箱哪去了?”一個聲音的驀然響起,使整節車廂立即陷入寂靜之中。短暫的寂靜之後,一陣雜亂的嗡嗡聲,接着原本睡意朦朧的人們突然間都站了起來,紛紛去貨架上翻找自己的行李。那個喊着自己密碼箱丟了的人是個穿着一身深藍色西裝的人,大背頭梳理的烏黑噌亮。他面色發白,雙脣劇烈的顫抖着,雙手不時地推搡擠在他身邊的人,眼睛四下亂看,好像在期冀着奇蹟的發生。
丁劍沒有動,他也沒有行李,只是隨手拎着的一個裝着兩件衣服的布兜。他想起昨夜那兩個人,心裡立即明白了?原來昨夜那兩個人是小偷啊!自己該不該告訴這位穿西裝的人呢?
“小弟弟,你看到我的密碼箱了嗎?”那人看到丁劍看着自己發呆,趕忙走過來問道。
“我……”
“我那個密碼像是黑色的,是個四四方方的箱子,一頭還有個拉手……”西裝男邊說邊比劃着。神情焦急,連眼睛都紅紅了,好想要哭的樣子。丁劍最是心軟,看到這麼個大人都要給急哭了,便點點頭說道:“我看見過,昨天夜裡有兩個人拿走了……”
“拿走了?”西裝男聞言一呆,接着就哭了出來:“天哪,這可怎麼辦?那裡面有公司的款子,還有幾分重要的客戶資料啊,這……我……”
“叔叔,火車一夜都沒有停過。”丁劍雖然很是瞧不起一個大人哭哭啼啼的,但是見到西裝男焦急的神情,還是忍不住動了惻隱之心,開口提醒道。西裝男頓時止住哭聲,雙眼發亮的盯着丁劍問道:“小兄弟,你還記得那兩個人嗎?”
“記的!”丁劍點點頭。
“太好了,小兄弟,你跟我來。”西裝男大喜過望,拉起丁劍就走。丁劍知道這人是要讓自己去認那兩個小偷,也不推諉,跟着西裝男就來到了乘警辦公室。乘警聽到有乘客丟了東西,寬慰了西裝男幾句,從牆上摘下一副手銬,說:“走,我們挨個車廂去找。不過,還有十分鐘火車就要進站了,我怕這麼短的時間……”
“叔叔!那兩個人從我做的那節車廂上那邊去了,一直都沒有回來過。”丁劍說着用手指了指車尾的方向。
“這就好辦了!後面有兩節軟臥,再就是餐廳,總共才三節車廂,我們肯定會找到他們的。小弟弟,你太聰明瞭。”乘警得到丁劍提醒,不禁高興的連連誇獎了丁劍好幾句。隨後帶着兩人快步向軟臥的車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