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色看着他笑道,“盟主只怕是打錯算盤了,我在東陵盟五年,難道盟主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我這種自私自利,爲了自己的利益能利用別人的人,會爲了別人的幸福而出賣自己?盟主,你太高看我了。”
薄言笑了那麼一笑,他低聲說,“不是我高看你,而是你低看自己。”
“盟主想要的可是之前爲我塑造出來的名聲?”容色轉念一想,心中瞭然,隨即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薄言神色一黯,隨即有些哀怨道,“總而言之,你是不肯相信我對你是有愛的,是麼?”
“我不信,堂堂東陵盟的盟主會中意我。我在東陵盟五年,盟主可從未對我表露出半點愛慕之情,現在突然說愛慕已有夫君的我,在我看來絕無可能。”
“你待我的防備之心從未減少過,你若是執意如此認爲,那我也無話可說。”
“今日盟主即便是能說出花來,但我心裡清楚,我對你來說只是還有可利用的價值。若是真的輕信與你,那我便太蠢了。”容色頓了頓又道,“既然盟主心意已決,我也不強人所難。或許莎莎與十皇子只是情深緣淺,他日二人定然是能各自找到屬於他們的幸福,今日算是我多事吧。叨擾盟主,就此告辭。”
容色轉身就走,絲毫沒有給薄言挽留的機會。
離開晉親王府,竟然看到了門外的寧王。寧王朝着她笑道,“你若是再不出來,我可要硬闖二皇兄府了。”
容色笑盈盈的走過去牽住他的手道,“我只是來談點事情,怎麼你就要私闖晉親王府了?”
“着實不放心。”
容色搖了搖頭道,“我瞭解薄盟主,所以可以全身而退。”
“今日之事……”
“他拒絕了,也在情理之中,我不過是去探探口風罷了。莎莎的事情還需從長計議,你還要勸勸雲舜莫要心急。”
“辛苦你了。”寧王由衷的道,“爲了老十的事情費盡心思。”
“況不說我已經是你的妻子,雲舜雖是你的弟弟,但是莎莎也與我交情甚好。我幫的不僅是雲舜,還有莎莎。薄盟主那樣的人給不了莎莎幸福,但是雲舜可以。”容色擡眼看着寧王,目光堅定。
寧王點了點頭,“老十的性子我是知道的,是能給龍姑娘幸福之人。”
“我想陪雲舜去一趟龍虎幫。”
“會有危險嗎?可要我一起去?”
容色搖了搖頭,“我曾經到底是東陵盟的人,看在這個份上,龍幫主也不會對我怎樣。”
“那就好。”
陪同雲舜去龍虎幫的事情就這麼定下了,待到要啓程的日子,京都卻發生了大事。
皇帝突然病倒,在早朝上昏了過去。
朝野上下與後宮之中都忙亂了手腳,寧王更是忙的腳不沾地。
容色不忍見寧王奔波勞累,故毛遂自薦去給皇帝看病,這一看不得了,竟發現了皇帝身體的秘密。
當場容色就開了藥方,皇帝服下後已有了些好轉。從皇帝寢宮退出來,晉親王與敦王就湊上來問,“父皇身體如何?”
容色看了一眼在遠處依舊淡定的寧王,只敷衍道,“聖上一切都好,兩
位殿下費心了。”
嘴上雖然這樣說着,心裡卻掛念着寧王。
皇帝身體好轉,容色得以歸府。寧王很晚纔回來,容色立即將他拉到房裡道,“聖上只怕要不好了。”
寧王微微蹙眉,“今日在宮裡,你說父皇一切安好。”
“那是騙晉親王和敦王的,皇帝似乎一直都服藥的習慣,身體外強中乾。”
寧王蹙着眉道,“縱慾過度?”
容色點了點頭,“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也快精盡人亡了。”
“出宮的時候,父皇已經好了很多。”
“多虧了那帖藥,若是皇帝就此清心寡慾,飲食上注意一些,好好調養還是有機會癒合的。但若是一直這樣,只怕……”
寧王的眼神黯了下去,看着容色問,“能否讓父皇速死?”
容色一愣,吶吶的道,“那……那是你的父親……”
“與天下的子民來說他是天子,與我來說他是君我是臣,並無父子的情分。要坐上高高的皇位,就要什麼都能捨棄,如今我與皇位只有一步之遙。只要捨棄了天子,皇位就是我的。”
“可是晉親王與敦王……”
“遺詔可以動手腳,而守在皇帝牀榻前最後一人也能做手腳,你要做的只是讓父皇的病儘快的發作。”寧王雙手緊緊的抓着容色的肩膀,雙眼緊緊的盯着她道,“容兒,爲了我與祁兒,你定然能做到的吧?”
容色呆呆的點了點頭,結結巴巴的道,“我……我可以做到。”
一直沒有失眠的容色今夜怎麼着都睡不着,儘管身邊的寧王呼吸平穩,可是一想到今日寧王的話,容色就覺得遍體生寒。
容色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說服自己的,雖然良心不安,可是容色依舊是做了。
三帖藥下去,皇帝精神煥發,當晚還召嬪妃侍寢了。皇帝躺在嬪妃的身邊甚至還暗暗欣喜自己寶刀未老,誰知道第二天就再也沒有醒過來。
太醫是來了一撥又一撥,容色也被叫了過去,然而所有的方法都用上了,皇帝依舊是沒有醒。
皇帝沒醒,前朝就開始鬧起來。無非就是皇子們趁此機會爭權奪勢,容色明白是不能等了,所以當夜便下了一劑猛藥。半夜的時候,皇帝就不行了,天還沒有亮,皇帝就斷了氣。
當內侍那一聲高而尖細的聲音想起來,‘聖上駕崩了’幾個字一直在耳邊迴盪,容色纔回過神來,皇帝是真的不在了。
哭聲立即就傳了出來,很多人都是在哭自己的命,而容色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哭出來。
遺詔被找出來,皇帝身邊最得寵的內侍親口說的,皇位傳給寧王雲隱。
所有的人都不相信,然而遺詔上確確實實是皇帝的字。
寧王登基之後,立即着手操辦前任皇帝的喪事。
皇帝生前睡的最後一個嬪妃自然是陪葬的,哭聲震天,然而並沒有改變她的命運。宮裡很多嬪妃都給送去殉葬了,當然並不是每個人都是心甘情願去陪葬的,有想逃的直接就被內侍勒死了,仍舊要被扔到皇陵中陪葬。
容色哆嗦着問過爲什麼有這麼多人陪葬,寧王只是輕描淡寫的說每朝每代都是這個傳統。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容色覺得登上帝位的寧王看起來有些可怕。當然當初的寧王已經不能稱爲寧王,而是明帝。
容色也從寧王府搬到了後宮之中,就在這個時候朝廷中有人指出容色很有可能是殺害先帝的兇手。
指出容色是兇手的人有理有據,先帝不過是生了一場小病,都已經好轉了,爲何好端端的就突然走了?其次,先帝生病後,所有的湯藥都是經過容色的手,爲了身爲神醫的容色沒有看出來皇帝身體已經不行了?再者,爲了沒有告誡皇帝不能同房。
皇帝死了,便是有那麼多嬪妃陪葬依然有些不夠。皇帝爲什麼會突然死亡,總要找出‘兇手’來這件事才能結束。
慌亂間,容色也曾爲自己辯解過,皇帝縱慾過度,不過是精盡人亡罷了。即便是這樣辯解,也沒有人相信她的話。太醫院那麼多的太醫都沒有站出來說皇帝縱慾過度,單單隻有這個被指認爲兇手的女人堅稱是縱慾過度,誰會信?
若是太醫院承認了,那麼就直接的說明太醫院失職。定會有人立即站出來彈劾整個太醫院,爲何明知先帝身體狀況,卻不加以勸諫?到時候太醫院要如何應對,倒不如直接犧牲一個女人來保全整個太醫院。
明帝被逼的沒法子,只能讓大理寺來查。
大理寺秉公執法,當真以容色是疑似謀害先帝的兇手將其押入了大理寺的地牢之中。
容色沒有反抗,明帝也沒有幫着說話,倒是小包子哭哭啼啼,拽着母親的衣角不撒手。容色看的一陣心酸,摸着小包子的腦袋道,“娘去去就回,你別怕。”
“娘,你答應我了,一定要快點回來。”小包子抽噎着道,“我很乖的,就在這裡和爹一起等你回來。”
容色點了點頭,明帝低聲道,“你只進去住一段時間,朕很快就去接你出來。”
容色朝着明帝笑了笑,那笑容有些苦澀。
被關進大理寺的地牢,容色仍舊有些恍惚,爲什麼會將自己弄到如此的境地。在大理寺住了好幾天,容色也沒有想明白。
地牢中連一個小窗戶都沒有,容色甚至不知道自己在這裡住了多久,過去了多少時日。
當薄言來此的時候,容色一時間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
“我從未想過,你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境地。”薄言神色複雜的道。
容色垂首苦笑,“我何曾想過?”
“你想離開這裡嗎?”
容色茫然的看向了薄言,小聲的道,“並不想,我在這裡是在贖罪。”
“老皇帝真的是你……”
容色幾不可查的點了點頭,“雖然說他已油盡燈枯,但只要我盡力,他還是能拖上一段時日的。”
“爲了雲隱,你已什麼都不顧了?”薄言有些痛心的道,“你將你自己置於何地?”
“他說很快就會接我出去,到時候我就能和包子與他相守在一起了。”容色故作輕鬆的說,但是臉上的表情卻不輕鬆。
薄言一陣冷笑,“你以爲他是真心待你?若是真心待你,如何遲遲不救你出去?若是真心待你,爲何即將迎娶鎮遠將軍的千金?容色啊,你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