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之前這些醫生對秦洛的親熱態度緣於他愛康醫院院長兒子的身份,那麼,等到他再次出來時,他們對秦洛的態度就是發自內心的欽佩和尊敬。
“秦洛,怎麼樣了?”甘芸迎上來說道。從口袋裡掏出手帕,細心的幫兒子擦拭額頭細密的汗珠。
無論一個女人處於何種地位,但是她的第一身份永遠都是兒子的母親丈夫的妻子。看到兒子出來,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心痛的幫他擦汗。這個時候,她早已經忘記旁邊有一羣她的下屬,也早已經忘記自己愛康醫院院長的身份。
林浣溪的動作忙了一拍,看到未來的婆婆在幫秦洛擦汗,她又把抽出來的溼巾握在了手心。
甘芸若有所覺的回過了頭,對着她笑道:“以後,這種事情就要由你來做了。我不能常在他身邊,就把兒子交給你來照顧。”
林浣溪笑笑,沒有說話。
“秦醫生,姍姍怎麼樣了?有沒有事兒?”李明強夫妻也跑了過來,一臉擔憂的問道。
秦洛笑着說道:“沒事兒了。把中午吃的東西全吐了出來。可能現在身體有些虛弱。你們先不要去打擾她,我讓護士給她輸些營養液。”
“好的好的。我們都聽你的。再也不敢隨便給她吃東西了。”李明強連連點頭。
“那我們先走了。”秦洛對甘芸說道。
甘芸知道秦洛動了太乙神針,這是非常耗費精力的一件事情。寵愛的說道:“你和浣溪早些回去休息吧。我讓司機送你們。”
“不用了。我們自己打車回去。”秦洛拒絕着說道。
等到秦洛離開,這些醫生紛紛出言稱讚。
“都說虎父無犬子,咱們甘院長的兒子也不得了啊。年紀輕輕的就有如此醫術。假以時日,必然是國之聖手。”
“對啊。咱們這麼多人圍着姍姍研究了大半天,怎麼他進去一趟,就看出來是誤食食物的問題?我們怎麼就沒有看出來呢?”
“用針高手啊。你們看到他剛纔用針的氣度了沒?快、準、穩。一派大家風範。”
甘芸微笑着道謝。雖然嘴上在謙虛着,但是心裡卻是美滋滋的。
做父母的,哪有不喜歡自己的兒子被人誇獎的?
秦洛和林浣溪走到樓梯口,按了電梯準備下樓的時候,看到有兩個年輕人站在病房門口,鬼鬼祟祟的往病房裡瞄着。
一個人想要推門進去,被後面的一個人給拉住。兩個人小聲的在談些什麼,距離太遠,秦洛也聽不清楚。
當他看到那個站在前面的人拿着相機朝裡面拍攝的時候,秦洛才心裡猛地一驚。
他快步的走過去,問道:“你們在幹什麼?”
兩人明顯一驚,沒想到自己的動作被人看在眼裡。
他們對視一眼,故作鎮定的說道:“我們來看望朋友。怎麼了?”
“誰是你們朋友?”秦洛問道。難道因爲對治療失去信心,有人把自己的情況透露給親戚,好讓他們來收集證據準備起訴?
“你是誰?”戴着黑框眼鏡的年輕人一臉狐疑的盯着秦洛,反問着說道。秦洛看得出來,這兩個人很警惕,也很專業,不像是普通民衆。
“我是這家醫院的醫生。”秦洛說道。
“醫生?看你也不像。再說,醫生又怎麼了?難道醫院有規定,不許人來看望朋友?”黑框眼睛冷笑着說道。
身後另外一個穿着黑色NIKE的年輕人擔心自己的同伴和人發生衝突,引起有人心的注意。趕緊拉了拉他的手臂,示意他少說幾句話。
“我們走吧。和他多說些什麼?”NIKE男說道。
黑框眼鏡掃了秦洛一眼,兩人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秦洛喊道。
“你想幹什麼?”兩人後退一步,一臉警惕的盯着秦洛。
“把你們拍的照給刪除掉。”秦洛說道。
“照片?什麼照片?”兩人假裝不知情的說道。他們已經把相機藏在了內衣口袋裡。只是這些小動作都被秦洛看在了眼裡。
“把你們往病房裡拍的照片刪了。”秦洛說道。他沒時間和這些人在哪兒轉圈圈。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趙剛,我們走。”NIKE男說着,拉了還要反擊的黑框眼鏡就要離開。
秦洛向前一步,擋在了他們的前面,伸手說道:“把相機交出來。”
黑框男終於忍不住了,怒聲說道:“你憑什麼讓我們交出相機?你知道我們是誰嗎?我們是《新聞N+1》的記者。我們得到消息,說這邊收留了一羣重病病人。我們有權對事情的真相進行深度挖掘。你也沒有權利讓我們刪掉照片。”
怎麼會有記者?難道這件事情已經暴露了?
是誰透露給記者的?不然,怎麼會有記者過來調查?
“事情並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兩位如果有時間的話,希望你們能夠給我一點點時間,我能夠完完全全的把事情的真相講述給你們。”秦洛笑呵呵的說道。如果這件事情被媒體錯誤的誤解,後果將不堪設想。
他想的是,理性的和這些記者溝通。請他們明確事情的真相,按照事實報道。
“真相?你說的就是真相了?我憑什麼相信你?”黑框眼鏡不悅的說道。“什麼是真相,我們自然會調查。用不着你操心。怎麼,你難道還想把我們給扣下來?”
“我沒有這個意思。只是想請你們到辦公室坐坐。你們有什麼疑惑儘可以發問,我們一定能夠給你提供最翔實可靠的答案。”秦洛耐心的說道。
“對不起。我們沒時間。”黑框眼鏡說道。“如果不敢扣人的話,就趕緊閃一邊去。別站在中間擋道。”
秦洛嘆了口氣,說道:“我想請你們在將事情的真相瞭解清楚後再進行報道,筆能殺人,輿論的影響力你們很清楚。”
聽到秦洛這麼稱讚他們的行業,兩個記者的臉上滿是驕傲,兩人對視一眼,看着秦洛問道:“你是誰?”
“我是秦洛。也算是這次事件的負責人之一。你們有什麼問題,儘可以向我提問。”秦洛說道。
“我們知道了。你留個電話給我們吧。我們有時間會找你的。”NIKE男說道。
秦洛哪敢讓他們離開。有些無良的新聞媒體爲了銷量,一味的追求眼球經濟,什麼樣的標題嚇人,就用什麼樣的標題去報道。
而且,爲了能夠搞一個連載或者專題,讓自己所報道的事件引起社會巨大的反響,他們有時候甚至會故意歪曲報道,斷章取義。一次好端端的名人採訪,他們只截前半句話,後面半句話被他們‘無心’忽略掉。然後,那個名人被公衆罵的跟狗一般,還有苦說不出。無論怎麼解釋,很多認死理的公衆只相信媒體的第一次報道。
真相?誰還在乎真相?
大家都沉溺在打口水仗的痛快當中,具體當事人是什麼想法,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秦洛知道,他們今天離開,秦家和愛康醫院明天就有可能上報紙頭條。
“你們開個條件吧,怎麼樣才能把照片刪掉?”秦洛笑着問道。
雖然他從來都不贊成收買媒體喉舌的方法,但是,他更不希望秦家被媒體潑污心。
秦家不是秦洛的秦家,也不是秦錚的秦家,而是所有秦家人的秦家。無數的秦家人四處奔波,懸壺濟世,救病患於病痛之間。無數人辛苦努力,才積累起秦家這點兒薄名,又豈能毀了一些宵小之手?
黑框眼鏡一愣,看着秦洛問道:“你能開什麼價?”
想了想,又說道:“算了,和你這種人沒談不出個什麼事兒。我們想談的話,也不會找你談。讓開。讓我們走。不然的話,別怪我筆下無情,把你們愛康醫院的粗暴作風給寫出來。那個時候,你後悔可就晚了。白癡還到你們醫院看病?”
粗暴作風?秦洛明顯的被這句話給刺傷了。
他一直本着息事寧人的態度,好言相勸,想着多一事兒不如少一事,大家理智的把這件事情給解決掉。不要和記者朋友發生什麼矛盾衝突。
沒想到他上來就扣了一頂‘粗暴作風’的帽子,難道他們當真以爲,以筆殺人是不用承擔責任的嗎?
“話不能這麼說,我的態度一直都很溫和。”秦洛看着黑框眼鏡說道:“如果你們不相信的話,我現在就能夠讓你們體會什麼叫做真正的粗暴作風。”
秦洛閃電般的竄出,一把扣住黑框眼鏡的脖子。然後伸手從他的懷裡摸出一個微縮型的相機,猛地對着牆壁砸了過去。
啪!
一聲脆響,相機摔的粉碎。
秦洛轉過身,對着匆忙趕過來的醫院保安人員,說道:“帶他們倆個去院長辦公室。我來告訴他們,什麼叫做真相。”
“你是誰啊?”保安一臉迷惑的問道。甘芸向醫生們解釋秦洛身份的時候,他們可沒有在場。
現在,出來一個人就來命令他們,讓他們的面子往哪兒摘?這兩個保安也表現出來自己應有的氣節。
“他是我兒子。”甘芸急忙走了過來,厲聲說道。
看到老闆親臨,這兩個保安不敢再有任何質疑,一人抓住一個,就把那兩個記者給扣了起來。
安全通道的陰影裡,站着一個沉默的男人。由始至終,他都沒有探出頭來。
直到外面走廊裡的聲音漸遠,腳步聲完全消失,他才通過安全門縫往外看了一眼。然後便匆匆而去,來無影,去無蹤,不留任何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