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於這些人的表現,一些外國的媒體記者卻有些不明所以,不明白他們爲什麼會對一位普通選手的出場露出這麼激動的表情。
而和我擦肩而過的周濤,也關掉話筒小聲地說了句加油
謝謝,雖然不明白爲什麼周濤會單單鼓勵自己,不過我還是感激地說道。
觀衆席上,冷秋霜的眼中滿是緊張,雖然知道我的水平十分高,但見識了剛剛前面幾位選手的表現後,原來對我信心很大的她,現在心裡也沒底兒了。
肖楠,你覺得李利能進決賽嗎冷秋霜用有些擔心的語氣向身邊的肖楠問道。經過選拔賽和這幾天的接觸,兩個人也有些熟悉了。
呵呵,放心吧,以李利的水平,進決賽一點兒問題也沒有,不過要說奪冠的話肖楠說到這兒,語氣有些遲疑。
怎麼樣冷秋霜連忙問道。
不好說啊,這次比賽的強手真是太多了,真的說不準。肖楠搖搖頭說道,看了剛剛那些人的專業表現,肖楠第一次對自己的水平沒有了信心。
而聽了肖楠的話,原本就很擔心的冷秋霜,此刻臉上的憂色更重了。
其實我的心裡,此刻也並不平靜,我參加過的大小比賽,好歹也有幾次了。不過還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已經要開始演奏了,心裡仍然平靜不下來。其實,這也怪不得我,畢竟是第一次參加這種級別的比賽。而且剛剛見識到了前面幾位選手的強悍實力,說心裡沒有一絲壓力,那純粹是騙人的。
坐在鋼琴前面,我輕輕擡起雙手,撫上了光滑的鍵面,那微微有些發涼的觸覺,讓我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輕輕吁了口氣。我努力不去想評委和觀衆們地目光,讓自己的身心沉浸下來,過了片刻,伏在琴鍵上的手快速動了起來。
李斯特超級技巧練習曲第五首鬼火
十指飛快地在琴鍵上擡起又落下,靈巧的觸鍵帶起一串串敏捷快速的短句,如同靈敏跳動着的火焰般。
我的目光看着琴鍵上地雙手,臉上的神情認真而專注。這首快速高難的練習曲。即使是以我的水平,演奏起來也須得格外小心。畢竟對於李斯特的練習曲來說,即使是著名的鋼琴家,也不敢保證從頭至尾都彈得一個音符不差,它實在是太快了
評委們看着我的演奏,臉上並沒有過多驚訝的表情,對於這個級別的比賽來說,出現這樣難度的曲子,還是很正常的。我前面的幾名選手,每個人所選擇的曲子難度,都不低於這首練習曲。
而看到我居然選擇了這首曲子,同樣是在電視機前正在看着比賽的魏曉凡,卻愣了一下。
這小子,搞什麼鬼,怎麼想到演奏這首曲子了。魏曉凡有些懊惱地想着,在他看來。我最擅長演奏的音樂作品。當然是貝多芬的鋼琴奏鳴曲,他不明白爲什麼我會在這樣地比賽中棄長取短。
難道。這個小子也落入了追求難度的怪圈了魏曉凡想了一陣,倒是隱約感覺到了什麼。
而此刻,我的另一位老師評委席上的劉震,心裡卻是微微一嘆。
哎,看來這小子有些緊張啊。
我的演奏仍然在繼續,十指飛速地在鍵盤上起伏着,靈巧迅速,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麼完美,如果不是對我極爲熟悉的人,斷然看不出來,我此刻的心情,並不平整。
他之前的演奏,從來不會從頭至尾,眼睛都不離開琴鍵的。畢竟是第一次參加這樣規格的比賽啊,他才十九歲。劉震心裡暗想。
當然,在其他評委和觀衆們眼裡,我的演奏仍然是相當出色的,雖然並不顯得很自如,但無論是對曲子的把握,還是技巧方面的展示,我做得都十分到位。
當最後一個迅捷的音符從指尖滑落,我那始終有着一絲緊張的心,終於稍稍地緩和了一下。然而,當我起身向觀衆和評委們致意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卻有着一絲牽強,很顯然,我對剛剛自己的演奏並不滿意。
比起那些看到我出場就興奮,現在仍然滿心熱情的娛樂記者來說,那些專業的嚴肅音樂雜誌社的記者們,臉上的神情卻顯得很平淡。他們這些人的耳朵都很刁,很顯然,雖然剛剛我的演奏很不錯,但也僅僅是不錯而已,不過是一個正常選手的表現罷了,剛剛看到一些華夏國記者們激動神色的外國記者們,甚至還露出了一絲不解的神色:這名選手的演奏很一般啊,爲什麼他們會如此興奮
而受剛剛心態的影響,我在接下來兩個環節中的表現,也並沒有什麼出色之處,只是即興創作的部分中,我的雙手復調,算得上一個比較有新意的亮點。
這就是華夏國派出的最好的選手水平很一般嘛。觀衆席上,一名日本籍的男選手操着日語對旁邊的隨行人員說道。
是啊,就憑這樣的水平,都可以在選拔賽中取得冠軍,看來這次華夏國選手的整體實力,並不怎麼樣嘛。旁邊一位留着仁丹胡的中年男人笑着說道。
看資料,這名選手居然還是一名在校的學生,真不明白是怎麼通過預選賽的,哈哈那位和李雲迪一樣,留着長髮的日本選手,說着笑了起來。
兩個人說的都是日語,因此旁邊的選手們也並不清楚他們說的是什麼,不過兩個人臉上那明顯帶着輕視神情的笑容,卻明白無誤地表達了他們那話裡的意思。當即旁邊的幾位華夏國選手的臉上便露出了不悅的神色,朝那邊的兩人看去。
彷彿是感覺到了幾人不怎麼友善的目光,這兩位日本人將笑聲略微放低了一些,不過臉上那輕視的神情卻並沒有什麼變化。
這段小插曲,並沒有引起場上人們的注意,衆人的注意力,大多數還是放在了舞臺上,而此刻,我已經結束了比賽,走下了舞臺,周濤已經宣佈下一名選手上臺了。
呈階梯狀的評委席的最高一層,格拉夫曼注意到一旁的朱光祥臉上的神色有些奇怪,不禁側着臉看了她幾眼。剛剛他可是注意到,那個叫李利的華夏國選手出場時,朱光祥的臉上可是露出了十分期待的神色,不知道爲什麼此刻又變成了這樣。
哎,這孩子的表現,怎麼比起在北京的時候差了這麼多難道是怯場了朱光祥心裡疑惑地想道。剛剛我的演奏雖然說沒有出什麼毛病,可是正是因爲這樣,反而卻成了最大的毛病。這樣的演奏,可能放在一般人的眼裡,已經算得上是十分精彩的的,但對於像朱光祥格拉夫曼這樣的人來說,卻很難得到他們內心的認同,畢竟這樣水平的演奏,他們見得太多了。
回到座位上的我,臉上的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然而一旁的冷秋霜還是察覺出了我的神情有些不對勁,輕輕地碰了碰我,問道:哎,怎麼啦
沒什麼啊。我笑笑說道,不過這笑容落到冷秋霜眼裡,卻怎麼看都有點兒勉強。
跟我還裝啊,是不是剛剛沒彈好啊。冷秋霜對鋼琴也不太懂,只是猜測着說道。
還行吧。我此刻也不知怎麼的,心裡莫名地感到一陣煩燥,似乎是胸口有什麼東西堵着一般,令我十分憋氣。
我去趟衛生間。我坐了一會兒,忽然來了一句,隨即起身走了出去。
走進衛生間,我擰開了自來水龍頭,掬了一把涼水用力的在臉上撲了幾下,這才感覺剛纔心裡那股莫名的慌亂平靜了些。
怎麼回事爲什麼會這樣我的心裡有些莫名奇妙,雖然比賽參加的不多,但出現這樣的情況卻還是頭一次。第一次,我感覺自己的自然之心之境也不是完美無缺的。
搖搖頭,胡亂地從旁邊拉了些紙巾,在臉上擦了擦,呼了口氣,我走了出去,卻看到冷秋霜正一臉關切地站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