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里亞冷聲說道,“給了你續命草,我還有活路嗎?”腫成一條細縫的眼睛朝絕色天下衆人望去。
花燭淚明白沙里亞的意思,想用續命草換條活路。她的手輕輕地撫過沙里亞的肩頭,低聲說道,“沙壇主,捉你,我可沒動手,放不放你我也就沒發言權。”手指一曲,猛地往下一壓,便聽到“咔”地一聲骨骼斷裂聲響。“啊!”沙里亞痛不可遏地仰起頭一聲慘叫!花燭淚用那依然輕柔的聲音問沙里亞,“我的意思你明白麼?續命草可以讓你少受罪,分筋挫骨之痛不好受,小妹我這是替沙壇主着想,接受我的意見嗎?”話音一落,移至沙里亞肩頭上的手指沿着臂彎往下,朝腋下探去。
沙里亞臉上的血色褪得乾乾淨淨,冷汗淋漓,“等等……”她氣喘吁吁地叫,就怕花燭淚又去戳她的筋脈,廢掉右臂事小,那鑽心刺骨之痛可不是好受的。“容我考慮考慮。”
花燭淚笑呵呵地搖頭,“‘給’還是‘不給’也就一句話的事,用得着考慮麼?”話音一落,手指驀地斜戳入沙里亞的腋下!
“啊——”一聲淒厲之極的慘叫響徹整座荻花宮。“花燭淚——”沙里亞痛得聲嘶力竭,“有種,你就殺了我!”
“我沒捉你,自然也沒權殺你。”花燭淚笑語仍舊,手指沿着沙里亞的右臂緩緩下滑,在下移的過程中,手指還像彈琴似的彈壓着沙裡壓嫩滑且遍佈細碎傷痕的肌膚,不多時,五指便到了右臂的關節處,指尖猛地用力在手臂內側壓了下去頓時“咯”地一聲脆響伴隨着沙里亞“唔!”地一聲悶哼傳出。沙里亞痛到別說叫,連喘氣都困難,原本失去血色的臉頰此刻是青白交換,全身不受控制地顫抖抽搐,眼珠子上翻露出眼白,癱在地上的右臂完全不受制地胡亂抽搐,原本紅潤的指甲瞬間變成烏紫色。
“沙壇主,這還沒開始呢,你就受不住了?”花燭淚俯着身子在沙里亞的耳邊呢喃低語,“您忍着點啊!”
旁邊,絕色天下的衆人個個避得遠遠的,不忍心再看。
花燭淚咬着嘴脣低聲笑哼,說,“手臂有點麻和疼吧?沒事,您忍着啊。”她一邊說着,雙掌落在沙里亞的肩頭上,攏着她的肩頭朝下滑去,她側着頭問,“沙壇主,您說下面該從哪裡下手?左肩麼?還是腰椎?右臂?脊樑?您給點意見讓我參考參考嘛。”嬌滴滴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正趴在至愛的人懷裡撒嬌似的。
小妖別過臉去不再看花燭淚那一方,什麼是妖女?什麼叫邪惡,看看此刻的花燭淚就知道了。想起在密室裡的時候,如果花燭淚把這些用在自己的身上呢?她蹙緊眉頭,心沒來由地涌起一股厭煩和羞怒。小妖抱着槍,站起來,憤忿地踏着步子走到花燭淚的身邊,低頭盯着花燭淚。
花燭淚擡起頭掃一眼小妖,笑眯眯地歪着頭問,“不是讓你迴避麼?怎麼?想學這整人的手法?”
“給她一個痛快吧。”小妖冷聲說。長槍斜握於身後,握槍的手悄悄地加重了些力道。縱然是十惡不赦的人,也不該被如此對待。有時候殺人也是救人,她準備趁花燭淚不注意,一槍戳死沙里亞,讓沙里亞少受點活罪。
“她痛快了我就不痛快,我要是不痛快了,你說怎麼辦?”花燭淚挑眉瞅向小妖,語帶不善地說,“你的那點勞什子仁慈善意別給我用這裡來!”眼睛突然眯成一條線,威脅似的瞅着小妖,“難不成你想幫她受分筋挫骨之痛?”
小妖聞言本能地往後退一步,眼眸頓時也沉了下來,握於身後的長槍也戒備地推到了胸前護住自己。她冷冷地盯着花燭淚,說,“做事留一線,它日好見面。”
花燭淚“撲哧”一聲又笑了出來,“我可沒打算再和她見面。”她留得沙里亞,絕色天下的人也不會留,想要和沙里亞再見面,閻王殿去吧。她還想長命百歲呢!“哎,我跟你說,我最煩別人咒我早死,小妖,邊上去呆着。”不想跟小妖扯皮,可小妖手裡的那把長槍相當礙眼,保不準她回頭去收拾沙里亞,這匹養不家的白眼狼就在她身後朝她戳一槍。她站起來,伸出爪子去捧小妖的臉,嚇唬她,“再攔我,當心把分筋挫骨手用在你身上,用完了再對你師傅用一遍。”
小妖向後退去兩步,咬緊嘴皮子瞪着花燭淚,眼裡開始竄起火苗子。
花燭淚一看小妖那眼神就知道這白眼狼又要犯渾發橫,卻是笑盈盈地把手一攤,“那你勸沙里亞把續命草給我,續命草一到手,我立馬調頭走人,絕不再爲難她。”話音一轉,“她要是不給,那就是爲難我!”
“別人的東西,別人有權不給你。你這樣子,和強搶有什麼區別?”小妖質問花燭淚。
花燭淚聞言開始有點火大,她要不強搶,你這白眼狼還能站在這裡嘰嘰歪歪說些廢話擺那些臭道義裝好人?也沒看她費這麼些功夫弄續命草是爲了誰?她的眼眸一沉,問,“你存心跟我對着幹是不是?”這小妖就沒順過她一回意,稱過她一回心。再一次,花燭淚很想幹脆把小妖弄死算了。
“哎呀,鬧內訌了,楚秀,你們別追流影和小天了,這裡要打架了。”絕色天下那名叫“慕魚”的萬花谷弟子在邊上扯開嗓子叫了起來。
“策策”叫道,“內訌個毛啊,自己人吵架纔算是內訌,花燭淚算是自己人嗎?”手裡的大筆瀟灑地一轉,不緊不慢地說,“打就打唄,打死一個少一個,打死兩個少一雙。花燭淚要是把小妖弄死了,那跟我們沒關係,幫主要怪罪也是找花燭淚不找我們。弄不到續命草,你甭想從幫主和老大那個死摳門那裡拿那五千兩銀子。”
楚秀回答道,“小妖要是死了,我們還要續命草做什麼?五千兩銀子照樣打水漂。”飛奔到小妖的身後,舞袖一揮,站在小妖的身側,“五千兩銀子不怕啊,楚秀姐姐保護你。”
大和尚煊萱在一邊笑開了,“楚秀,小妖值五千兩銀子,可名字不叫五千兩銀子啊。”
楚秀笑嘻嘻地說,“在大爺的眼裡,她就是五千兩銀子。”腦袋湊到小妖的面前,一副恨不得抱在懷裡“啵”地親一口的模樣。
“財迷!”和尚“流影”趴在欄杆上一邊喘氣一邊說楚秀。他和小天累得像頭用犁耕了一整天地的老黃頭,就只差沒學狗伸長舌頭喘氣了。
“什麼財迷?大爺沒銀子沒安全感。”楚秀衝“流影”翻一個白眼,揮着舞袖,說,“死流影,老孃要飛鴿傳書回門派,發動七秀坊所有弟子追殺你們。”
“喂喂喂,都是一個幫派裡的,別這麼狠吧?”小天和流影同時站直身子,一臉怕怕地看着楚秀。
策策不屑地輕哧一聲,“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寧得罪小人,莫招惹女人,就算得罪全天下的女也不要惹絕色天下的女人,你們說說你們兩個……”她的手一攤,“你們兩個去死吧。”
旁邊純陽宮的小丫頭點頭,一本正經地附和,“嗯,你們兩個死了,還能少兩個人分贓,我們還可以多買幾個燒餅、多置辦幾件新衣服。”
小天和流影黑着臉盯着他們幾個,臉臭得像踩到大便。
楚秀的下巴一挑,“要我不飛鴿傳書回七秀也可以——”靈動十足的眼珠子一轉,話鋒一轉,中氣十足地吼出兩個字,“賠錢!”
“錢”字剛落地,小天和流影立馬轉身拔腿就跑,“噌噌”幾個起落就翻過廣場的欄柵,跑得沒影了。
楚秀鄙視地“哼”一聲,調過頭去,把胳膊搭在小妖的肩膀上,卻是對花燭淚說話,“花燭淚,你要續命草做什麼?”視線掃過花燭淚笑得有些莫測的俏麗容顏,又再扭頭看一眼小妖,然後,“哇哇”地叫出聲,像發現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似的。
“楚秀,你哇什麼啊?”純陽宮弟子“獨獨”在一邊跺腳問道,同時伸手去搗被楚秀叫聲震得發疼的耳膜。
“笨啊!你沒發現小妖是和花燭淚一起來的麼?小妖要續命草救命,花燭淚在這裡逼沙里亞交出續命草,你們就沒發現點什麼嗎?還有之前哦,花燭淚居然易容成村姑騙我們把小妖送到藥王那裡去醫治,難道你們就沒看出點什麼嗎?”
絕色天下的衆人一怔,隨即異口同聲地暴出句,“有□□!”
楚秀得意地掃衆人一眼,“明白了吧?哦呵呵呵呵……”特別奸詐地大笑出聲,同時還不忘裝淑女掩袖捂嘴。
“楚秀楚秀,別笑得那麼恐怖!”邊上的人忙提醒她,雞皮疙瘩都讓她笑出來了。
花燭淚的嘴角依然掛着柔情蜜意似的笑容,只是那雙眼眸卻是冷得嚇人。她和小妖之間的事是一回事,讓人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
小妖僵直着身子站在那裡,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她不知道在絕色天下這幫損人的嘴裡,“□□”和“感情”是一回事,只知道在傳統的定義上,“□□”屬於難聽、骯髒的詞。這兩個字落在她的耳裡只覺得特別刺耳,可——卻是事實!鐵一樣的事實!密室裡與花燭淚訂下的協議,紅葉湖裡發生過的事情,都是鐵證!她冷冷地看向花燭淚,再掃視一圈像發現稀世珍寶般興奮的衆人,冷聲說,“如果是救我,不必了!”說罷,未待衆人反應過來,小妖的手腕一抖,手臂一擡,長槍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跟着槍頭驀地一轉,直直朝下扎去!
“呃!”一聲悶哼,躺在地上的沙里亞猛地揚起頭,一柄長槍從她的後頸穿進去再從咽喉裡穿出來,跟着汩汩鮮血從她的嘴裡涌出,她卻是解脫似的開心一笑,用一種“我贏了”的眼神望向花燭淚,跟着眼皮一翻,頭便無力地垂落在地上。
“你——”驟變讓花燭淚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措施,一個“你”字已讓她沒了下文。
而絕色天下的衆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住了,個個像被點了穴似的僵在那裡,臉上還保持着之前的表情,五花八門的表情個個堪稱經典,簡直就像是某位著名的雕塑大師刻意塑造出的人物面譜圖。
這叫惱羞成怒不?
陸姐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