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爺神色一變,愕然地看着淨藍,道:“你爲什麼會這樣問?”
這是個禁忌話題,從來沒有人敢在他面前當面問過,藍兒今天卻問了,無論她是不是他的女兒,只要是蓉兒生的,他都會視爲自己的骨肉。當年清兒也是這樣說的,不是嗎?想到清兒,他的第二夫人阮清荷,不由得黯然了。她還是不能原諒自己當年的錯,都這麼多年了,還是這麼固執。
“其實我一直都想知道他們爲什麼會這樣說?只是以前一直不敢問這個問題,那時是因爲膽小,怕知道結果。但現在我不了,因爲知道爹是真心對我好的,無論結果是怎樣,我還是爹的女兒。所以,爹,您能告訴我爲什麼會有這個傳聞嗎?”她擡起頭,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暗暗祈禱答案是否定的,千萬別說是。
“你是我女兒。”靖王爺將她的身子扳了過來,深深地看着她,聲音沙啞而堅定的,“而那些傳聞是也是當年我親口說的。”
淨藍心格聲墜落,呼吸開始越來越急促、心痛如絞。她不動聲色地垂首,雙手開始止不住的。老天爺爲什麼要與她開這樣的玩笑?她爲什麼不繼續做縮頭烏龜?爲什麼要去求證?現在怎麼辦呢?她多希望靖王爺是在開玩笑,爲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的?當初她爲什麼沒有在表白之前先弄清楚龍靖藍的身份?她與寒是堂兄妹關係,寒知道後還會這樣寵她嗎?他還會與她在一起嗎?如果寒要放棄她,她真的敢想像自己到時會怎樣?
陷入自己回憶中的靖王爺並沒有發現她的不對勁,放開她,黯然道:“事情要追溯回二十多年前,那時我年輕氣盛,浪蕩不羈,一次出遊,遇到活潑嬌俏的蓉兒,在我不段的追求下,蓉兒終於接受了我的感情。正當我們準備成親之際,父王一道聖旨落來,令我娶東越國郡主,擇日完婚。
我愛蓉兒,但皇命難爲,父王知道我與蓉兒的事情,他以蓉兒全家的性命威脅我,我不得已隱瞞蓉兒娶了郡主,紙終包不住火,後來蓉兒知道這事,偷偷地離開我。那幾年我瘋狂地尋找着蓉兒,卻一無所獲,這幾年間,爲了權勢,我又娶了兩名側妃一名夫人。對蓉兒的思念更瘋狂了,凡是與蓉兒相似的女人我都會佔爲已有。與蓉兒分開的七年後,我們意外地重逢了,蓉兒卻已嫁爲人婦,並是一個五歲孩童的母親。”
“我妒忌我憤怒,假意與她夫婿稱兄道弟,常常帶上熙兒到她家串門,藉着熙兒與她女兒韻兒的關係而接近她,也在那時,認識了清兒,也就是你現在的母親。她與蓉兒是同母異父,長相卻驚人的相似,她們雖然外貌相似,個性卻截然不同的,清兒那時已有個談婚論嫁的未婚夫。與清兒相處後,我也不由自主地受清兒那份清雅淡然的氣質吸引,對她有着強烈的欲,但我又同時着蓉兒,對她的愛也沒有因爲她嫁作人婦而終止。終於有一晚,我趁着蓉兒的夫婿不在,藉着酒意了蓉兒。”
靖王爺往沉默默不語的淨藍看了一眼,愧疚地道:“藍兒,你一會覺得爹很卑鄙吧?自那晚後,蓉兒一直迴避着我,從不與我單獨相處,故意在我面前扮作與其夫婿親熱恩愛的樣子,有時她看我的眼神裡充滿着怨懟與恨意。看着他們的恩愛,妒嫉與怒火讓我決心要報復他們,於是,我不顧清兒懷有其未婚夫的孩子,在他們結婚的前夕將她強娶過來,我對清兒感百般寵愛,是想讓蓉兒妒嫉的,而蓉兒卻在這時候跟隨夫婿回去東越國,爲了掌握他們的消息,我讓熙兒到東越國學藝,好接近他們一家三口。”
他沉吟片刻又道:“沒多久,由於邊關告急,我帶兵出征了,清兒卻挺着快要臨盆的身子去了東越國,三個月後她抱着個女嬰回來,說這是蓉兒爲我生的孩子,而她的孩子難產而死了。我很愧疚,就讓孩子取的名字與妃子生的孩子有着同等的榮耀,賜予‘靖’字,而這個孩子也就是你。後來我從熙兒口中得知真相,蓉兒在生下孩子的當晚就過世了。我非常震驚,對於蓉兒的死我更痛徹心扉,把所以有的罪都怪於孩子,蓉兒是因爲生下她才死。自那以後,我就沒有抱過那孩子,對蓉兒的死我一直都無法釋懷,於是不斷地追逐與蓉兒身影和容貌相似的女人,陸續又迎進幾門夫人。”
他伸出手輕撫着淨藍背後的秀髮,然後自嘲道:“你可能也看出來吧,她們都有蓉兒的影子。也因爲這樣,清兒開始對我冷淡疏遠,自願搬到北院住。人老了,很多事情都看通看透了,清兒也許這輩子也不會原諒我了。她如果沒有遇上我,一定會過着很幸福。”
原來事情的真相是這樣的,她上次也猜對了幾分。對於他們這段感情,淨藍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只能說的是,他們都是可憐人,讓命運如此捉弄。如果蓉兒沒有與靖王爺重逢,清夫人也不會成爲他們愛情報復對像,現在身帶病疾,不但失去了孩子,也得不到丈夫的痛愛,淒涼而孤單地躺在牀上對着四面牆。清夫人應該知道自己在他們中間扮演的是什麼角色?讓淨藍想不透的是,清夫人爲什麼會在臨盆的時候去東越國呢?她十月懷胎的孩子就這樣沒有了一定很傷心吧?她又以什麼心情抱着姐姐爲自己丈夫所生的孩子回來撫養的呢?
“爹,您喜歡娘嗎?呃,我是問現在的娘。”她早就想問的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機會而已,同爲女人,清夫人的遭遇很值得讓人同情的。
靖王爺目光深遠地看着牆上掛着那幅清荷圖,半晌,轉頭對他苦笑。“她一直恨我當年強娶她的事,恨我將對蓉兒的怒氣發泄在她的身上。縱然我對她有情,她也不見得會原諒我。”
“爹,不是的,我覺得她對您有情的。”想起第一次見到清夫人時她那落寞模樣,還有不小嗅到靖王爺時,明明看到清夫人臉上閃過的黯然。
“她…她真的對我有情嗎?”靖王爺看着她,遲疑地問道。
以前寵愛她的時候,也沒有從她口中聽過說喜歡他之類的說話,在他這麼多女人當中,就只有她是最特別,也因爲這樣,他更想挫挫她的銳氣,讓她知道誰纔是老大,偏偏她性格倔強,無論他怎麼對她也不乞求他的愛。憤怒的他也在其他女人身上得到滿足感,漸漸就將她遺忘了。如果不是上次藍兒與媮兒落水事件,他還以爲自己已將她淡忘了,然,事實上她的身影還留在他內心深處,他曾偷偷地去看過她,見到她潺弱單薄的身子,心底無來由地涌上股痛楚與憐惜。很想去求她的原諒,卻怕她冷漠的拒絕。
見到靖王爺一臉情緒低落的樣子,淨藍猜到他應該對清夫人還未忘情,畢竟一夜夫妻百夜恩,而清夫人也夠可憐了,就讓她做一次紅娘,幫助靖王爺與清夫人這對鬧彆扭的夫妻和好如初。“爹,如果你心底還是有她的,你可以放低姿態重新追求她,只要你主動些,強勢些,霸道並溫柔些,娘一定會再次爲你傾心,而且還有我這個女兒在一旁協助。”
“你這丫頭,鬼精靈一個,你又怎麼知道你娘會接受這樣的追求?”靖王爺朗笑,寵弱地點點她鼻尖。
“因爲我也是女人嘛,自然瞭解女人啦,女人都喜歡溫柔又專情的男人。”她撒嬌地挽着靖王爺的手臂,頭枕在他肩頭。爲了清夫人幸福,她一定要幫助他們和好。
“專情?”靖王爺腦裡閃過兩張相似臉孔,一張嬌俏可愛,一張清淡怡人,他幽泳道:“我並不專情,愛着蓉兒的同時也喜歡着清兒。”
“這正常啊,有些人一生中會愛上兩個人,又被兩個人所愛,然而我們只能與其中一個人廝守。親孃與您有緣無分,孃親卻與您有緣有分,而且她現在還是你老婆。您又何必爲舊情往事而耿耿於懷呢?珍惜眼前人最爲重要。”她拍拍靖王爺肩膀,勸慰道。
“想不到你小小的年紀能說出如此有哲理性的話?”靖王爺拍拍她的頭頂,微微笑道。
“其實很簡單,只要留心看、細心觀察身邊的事物,就會誤出許多道理。”淨藍偷偷吐吐舌頭,這並不是什麼哲理,她也不會安慰他人,心裡想什麼就說什麼。
“嗯,我會考慮下你剛纔滇意。時候不早了,進了午膳後,帶你進宮,到時皇上問你話時小心回答。”靖王爺站起來,走到案桌後。
“嗯!爹,如果沒事,藍兒先退下。”見靖王爺頷首後,她轉身走出書房。
她沒有回靜心菀,而是往湖邊走去。
秋日的陽光溫馨恬靜,秋風和煦輕柔,藍天上的白雲飄逸悠然。
她躺在草地上,閉上眼睛,原想靜靜地享受着這份寧靜,然而,與寒是兄妹的事帶給她的震驚還沒有恢復過來。她該怎麼做?她到底該怎麼做?
她蜷曲着身子,心痛地捂着胸口,哭得痛不欲生。她該與寒坦白嗎?如果他知道與自己親吻、做愛、擁抱的是堂妹,他會怎麼呢?他會在乎他們是否是兄妹嗎?
她好不容易纔找到自己的那半弧,命運爲什麼如此折磨她?她能放開寒嗎?沒有寒的日子她該怎麼過?老天爺爲什麼要對她這麼殘忍,讓她愛上寒又讓她發現他們沒有未來?她能這樣認命嗎?不,她愛寒,她不能放棄寒。現在只有暫時瞞着他,直到身份被揭穿的那天。如果到時他選擇放棄她,那麼她會離開京城,去別的地方流浪。那個時候,如果她的心還沒有死去的話。
親們,偶不想毀藍的容啦,哈哈~~你們的想像真的很豐富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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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