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蕭琪飛馳而至,飛身下馬,沈苓煙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人在經歷了痛苦磨難之後,最渴望的就是朋友的關懷了。
不過她還沒激動完,就發現自己雙腳離地,被蕭琪抱了起來。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顏和無比驚喜的熱切目光,沈苓煙忍不住臉上發燙,“你幹什麼?!”
“情不自禁。”蕭琪嘿嘿一笑,但是雙手仍沒放開的意思。
真是的,這人怎麼老是做這種不合時宜的動作,在場還有其他人呢!
沈苓煙白了他一眼,看向他身後。剛纔光顧着激動,這會兒纔看清他身後的另一人,原來是王海。
“沈老師。”王海見沈苓煙望向自己,傻乎乎地看了眼他上司,然後恭敬地對着老師行了個禮。
蕭琪惱怒地瞪了他一眼,這纔不情願地把搭在沈苓煙腰上的雙手放開,沒好氣地對他喝道:“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去把楊校尉扶起來。”
“哦。”王海這才發現上司臉色不太好,趕緊躲開。
“你受苦了。”蕭琪瞄了眼地上的黑衣人,關切地看着沈苓煙,“有沒有受傷?”
沈苓煙搖了搖頭,“我沒事,倒是楊大哥爲了救我,傷得很嚴重。剛纔碰上那些黑衣殺手,之前剛癒合的傷口又裂了。”
“對了,你幫我看看這個。”沈苓煙把剛纔紫衣男子給她的那瓶凝血丹拿到蕭琪面前。
蕭琪打開聞了聞,皺着眉頭問道:“你從哪裡弄來的這個?”
“剛纔有個紫衣男子幫我們把黑衣殺手消滅光,然後給了這個。”沈苓煙一看他的神情,心裡有點不安,“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藥沒問題,是上好的大內秘藥。”蕭琪沉着臉自言自語,“究竟什麼人?怎麼會無緣無故地給你這種藥?是什麼企圖?”
沈苓煙一聽藥沒問題,倒是放下心來,趕緊拿了一粒喂到楊子元嘴裡。
“這人之前在西山的時候碰到過一次。那時他也是被這些拿長刀的黑衣殺手圍攻,我幫了他一把,所以算是認識的。”
“你之前就見過他?”蕭琪很意外,“看來此事真是越來越複雜了。”
沈苓煙壓根兒沒想到自己還能惹上這種事,嘆了口氣,“前面有個小木屋,我們這兩天都住在那裡,還是先回去再說吧。”
“大人,地上這些屍體怎麼辦?”王海扶着楊子元慢慢走了過來。
“不用管他們。回頭通知京兆府來處理。這種小事讓張大人處理就好了。”
沈苓煙一聽,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你還真能給張大人安排事情。京兆府應該不歸你們大理寺管吧?”
蕭琪微微一笑,“張大人一向做事細心謹慎,這種事當然他做最合適了。”
可憐的張大人,還真是倒黴!沈苓煙在心裡替他默哀。算了,能者多勞吧。
回到木屋,沈苓煙把楊子元扶到牀上躺下,爲他重新上藥並把傷口包紮好。看着他蒼白的臉色,沈苓煙心下難過,可是現在就算說再多的抱歉也彌補不了,只能用行動表示了。
“楊大哥,你好好休息。”她輕輕地幫楊子元把被子蓋好,一回頭見蕭琪正倚在牆邊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你包紮傷口的本事漸長了。”
蕭琪調侃的語氣讓沈苓煙想起上次霧山的事,“那是,都是跟蕭世子學的。”
蕭琪聽她的稱呼方式變了,就知她心裡不痛快,微微一笑,“以後到大理寺跟着我多學學,不要在潘丞相那裡瞎折騰。”
“那是那是,蕭大人臉皮功不錯,我是應該好好學學。”沈苓煙嘻嘻一笑,扭頭跑了出去,到門口時回頭見他沒追出來,給了一個鬼臉,“蕭大人是想讓我當師爺嗎?”
“你不是自認武功不錯嗎,當貼身護衛也行啊。”蕭琪挑了挑眉,趁她不注意,突然移步到她面前,一把抓住她,把她舉起貼着牆,讓她平視自己。
“啊!……”沈苓煙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幹什麼你?!”
蕭琪微微勾了勾脣角,“看你還敢不敢嘲笑我。”
沈苓煙看着他盯着自己慢慢貼過來的臉,心下有點着慌。這人怎麼回事?!剛纔還好好的,這會兒突然發什麼神經?!
“喂,放我下來,別開玩笑了,還有很多正事呢。”
蕭琪眼神幽暗地看着她,過了片刻終於慢慢地把她放了下來。
沈苓煙趕緊轉移話題,“你是怎麼找到我們的?是蕭衛跟你說了我們的情況?嗯~~~這麼說,他應該已經碰到馬大哥和鄭大哥他們了,看來他們兩人沒什麼事。對了,你知不知道現在驍騎軍裡什麼情況?你有沒有聽說邪術的事?不知道顧飛這麼一說,丁大哥的事情能不能找到新的線索?那個人會邪術,你說會不會跟國師有關?如果和國師有關,也有可能和安王有關,這樣倒是說得過去。”
沈苓煙邊問邊自言自語。
“那麼多問題,讓我先回答哪個?”
“我們到外頭一個一個說,不要打擾楊大哥休息。”沈苓煙說着,徑直走到院子裡。
蕭琪跟着她來到院子裡,找了個她身邊的位子坐下,然後緩緩說起這一長串事情的始末。
原來,那日在驍騎軍營中,沈苓煙和楊子元離開以後,顧飛扯着崔士道去右中郎將陸先處爲丁俊評理,陸先被他們煩得不行,也沒精力再去追擊逃出去的兩人,現場又是亂作一團。與此同時,走另一條道的馬恆凱和鄭文生趁着混亂的現場,很快就融入人羣,神不知鬼不覺,根本沒人發現他們的不妥。他二人後來找到蕭衛和方寧劉健告知情況,商量對策。於是他們急忙分頭四下尋找沈苓煙和楊子元的蹤跡。蕭衛也把消息告訴蕭琪和張千,讓大理寺和京兆府一同幫忙尋找。
“這麼說來,還是你這個大理寺少卿最厲害,第一個找到我們。”
蕭琪嘴角上揚,眸光閃動,“應該說我對你最瞭解。”
瞭解?!沈苓煙忍不住翻白眼,瞭解她這個路癡最容易迷路。
“這麼說,你也知道崔士道的事了?”
蕭琪頷首,“嗯,我當時聽說後就讓人調查,你猜他是什麼情況?”
沈苓煙撇撇嘴,“還用猜,會邪術肯定和那個何國師有關。”
“不錯,小煙很聰明。”蕭琪微微一笑,“之前跟你說的那個右中郎將陸先,果然也是安王的人。”
果然如此。
一切都和之前的猜測一樣,安王和何國師果然有聯繫,而且還把手伸向了驍騎軍。只是倒黴的丁俊剛好被他們選爲利用工具。
“是不是可以把驍騎軍的情況告訴女皇?”
“雖然顧飛已經把崔士道和這件事聯繫在一起,但是在我們沒有確切證據之前,最好不要打草驚蛇。”
“那怎麼辦?丁大哥的案子恐怕等不了太久。”
見沈苓煙憂心忡忡的樣子,蕭琪安慰她道:“放心,我們肯定不能被動地等着。其實在我來之前,就已經讓人把事情告知潘丞相。他一定會插手這件事的。”
沈苓煙睜大眼睛看着他。對啊!還是蕭琪想得周到,安王的事現在由潘墨楓調查,自然他來處理最合適。
“你說潘丞相能不能找到其中的證據,尤其是邪術。”沈苓煙想到崔士道的水晶球,忍不住又打了個寒顫。以前曾在書上看過關於古代降神巫術的描寫,想不到自己居然有機會親眼見到。作爲一個對心理學和催眠術有所瞭解的現代人,明知道那種邪術其實就是心理暗示的一種,但親眼所見仍覺得不可思議且可怕至極。畢竟古代的巫師不同於現代的催眠師,根本不會關注被催眠者的心情和感受,更不用說把心理暗示術作爲害人工具的那些心理變態的巫師了。
“別擔心。潘丞相那麼精明,肯定可以找到證據。”
“嗯。”蕭琪誠摯的話語讓沈苓煙心下稍稍安定一些。“可是,那些黑衣人又是怎麼回事?我一直以爲來追殺我們的應該是驍騎軍的人,怎麼就變成黑衣人了。他們手拿長刀,是不是江湖上一個叫“快刀”的殺手組織?”
“應該是他們。”蕭琪皺着眉道,“我也在奇怪,爲什麼‘快刀’會找上你們?另外那個紫衣男子和他的手下又是何人?”
蕭琪沉思了片刻,自言自語道:“雖說殺手只聽命於僱主,每一次行動都是獨立的,可是這兩次卻讓人不得不懷疑他們的確有關聯。只是,這個關聯究竟在哪裡?”
沈苓煙聽他這麼一說,也說出心裡的疑問:“你說那些殺手爲什麼要殺我們?他們背後的僱主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難道只是因爲我們進入驍騎軍中,被當作奸細?可是這樣的話,爲什麼不是驍騎軍的人追來呢?”
“也許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蕭琪說着,突然一震,擡起頭看着沈苓煙。
沈苓煙似乎也想到了關鍵,亮閃閃的眼睛正望着他。
“崔士道。”兩人異口同聲地說出一個名字。
沈苓煙道:“他施邪術時被我當場破壞,心裡一定既緊張又害怕,所以不惜找來殺手,也要把我滅口。”
“對,何況他背後還有何國師做靠山。我想國師大人一定不希望看到另外一個會法術或者會破解法術的人出現。”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似乎變簡單了。
蕭琪接着分析道:“現在剩最後一個問題。那些‘快刀’殺手之前爲什麼追殺那個紫衣男子?和這次的事會有什麼關聯?”
“紫衣男子也和這次的事有關嗎?”沈苓煙沒想到這方面,忍不住發問道。
“我總覺得兩者隱隱有些關聯。應該說我們現在若能知道那個紫衣男子的身份,也許一切就會迎刃而解。可惜,沒讓我碰上他。”
沈苓煙聽他這麼說,想起之前西山上蕭衛的話。倒也是,對於皇親國戚,楊子元不認識是正常的,可是蕭琪卻一定會認識,而那人一定也認識蕭琪,所以纔會在聽到她喊出蕭琪的名字時立刻撤退。於是,她趕緊把之前西山上蕭衛說的情況告訴蕭琪。
蕭琪一聽,果然臉色越來越暗,“居然還涉及了天朝暗衛!”
沈苓煙見他不再往下說,便幫他繼續分析道:“我記得你說過,那個紫衣男子給我的藥是大內秘藥。只有皇家的人才能拿到那麼珍貴的大內秘藥,所以他應該是皇親國戚沒錯,說不定還很大呢!不是我說,他那通身的氣派,你們這些世家子弟仍然望塵莫及。”
在她見過的世家子弟中,屬潘墨楓和蕭琪氣質最好,也最有氣勢。當然那是肯定的,他們二人一個是丞相,一個是威武侯世子,是文潘武蕭兩大世家中年輕一輩的代表人物,更是龍越國數一數二的風雲人物。只是,他們二人與那紫衣男子一比,明顯的就被比下去了。所以,沈苓煙覺得,那紫衣男子絕對是皇家中的重要人物,說不定還是諸王中的一人。
突然,她猛地擡頭看向蕭琪,“那人不會就是安王吧?”
仔細想想,似乎又不對。安王如果真和何國師一路,不會在殺手追殺他們的同時伸出援手。沈苓煙撓了撓頭,唉……太複雜了!想不出來,越想腦袋越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