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翁同龢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會兒,笑道,“如此也好,就讓神教的人去自相殘殺,太平天國和西清一塊兒當漁翁,當然,最大的漁翁還是咱們。皇上籠絡那拉氏這招,還真是高明,微臣佩服。”
這翁同龢在朱皇帝跟前是越來越得寵了,他和羅澤南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馬屁功夫高明,什麼時候都不忘記拍上幾句,怪不得在另一個時空能成兩朝帝師。
朱濟世笑着一擺手:“這都是小事情,有十五萬人的草原軍團鎮守在那裡,怎麼都壞不了事情,這那拉氏肯聽話再好不過,不聽……朕要取她的人頭也易如反掌,不用擔心的。關鍵還是要加快開發西域,要儘快將鐵路修到哈薩克汗國!”
通往哈薩克汗國的鐵路,早在大明佔領西伯利亞和七河、河中府之地前就開始計劃了。先是北京通往貝加爾湖的鐵路,這一段再有一年完工了,可真是費了不少力氣!接着是貝加爾通往葉尼塞河畔的葉尼塞城(克拉斯諾亞爾斯克)的鐵路。這段的難度就更大了,首先是貝加爾環湖鐵路的施工難度不可想象,大明鐵路公司的中外工程師都一籌莫展;其次是貝加爾湖向西都是高寒地帶,還有不少沼澤地區,必須仔細勘察以後才能施工,工期恐怕會長到讓人難以想象的地步!
所以,大明鐵路公司現在又提出一個折中方案,走晉商開拓的商道“大西路”,修一條歸化——巴里坤的鐵路,然後再沿天山北麓修建一條通往七河之地的鐵路……總之也是個讓人頭疼的項目!連朱濟世都沒有把握讓這條鐵路在下一次中俄大戰之前開通,所以現在只能做讓哈薩克汗國、西清汗國、太平天國共同支撐大明中亞集團軍的計劃——按照總參謀部的設想,未來大明同俄羅斯的戰爭。將由中亞和西伯利亞兩個方面構成,需要兩個集中了步兵、騎兵、炮兵等多兵種的大型戰略集羣,投入的總兵力很可能多達百萬!如果沒有鐵路。真的很難支撐那麼多軍隊在萬里之外進行作戰。除非中亞的開發達到一個很高的程度,可以負擔除軍火以外的所有軍事後勤。
“皇上。西去的鐵路難度太大……30年都未必可以完全竣工。”翁同龢似乎也想到了同樣的問題。“我們還需做兩手準備。”
“到葉尼塞城的鐵路總能修通的,大不了貝加爾湖這段用蒸汽渡輪。”朱濟世思索了一下,皺眉道,“至於中亞……就只能拜託李鴻章、曾國藩、袁甲三他們好生經營了。”
這三位已經是大明朝廷中最得力的十幾個高官中的三個,要是再不能把中亞經營好,那朱皇帝也真是沒轍了。
朱濟世笑着一擺手:“鐵路的事情先不想了,朕又不是工程師……叔平啊,朝鮮議政府的報告可看完了?”
“回皇上的話。已經看完了。”翁同龢站起身走到朱皇帝跟前,雙手將一份朝鮮議政府的摺子擺在御案之上。
現在朱濟世已經不是朝鮮國王了,這張寶座已經給了朱國宏,不過那小子還年幼,根本不可能處理國家大事,所以朝鮮就由議政府和監國李翰章共治。在鎮壓了東學之亂後,朝鮮就按照朱皇帝的旨意進行土地改革——也就是平分一切土地啦!嗯,很進步的一個政策,只是大明朝廷沒有辦法在自己的地盤上推行。這種事情一般都是拿別人開刀容易,對自己下手難!
歷史上國民黨就是在臺灣搞了土改。美國人則在日本和韓國搞了土改,總之都是慷他人之慨。而這次也不例外,我們的朱大皇帝懾於朝鮮人民起義的威力。決定在朝鮮半島推行土改這個讓步政策,以換取朝鮮貧下中農對朱氏朝鮮的支持和擁護,同時也籍此打壓朝鮮的兩班豪門勢力,經過一年多的改革,現在已經基本取得了成功。朝鮮半島上的三千多萬畝土地幾乎全部被重新登記和分配了一遍,近800萬無地少地的朝鮮農業人口得到了土地,還有數十萬原兩班豪門的成員在朝鮮議政府的命令下進行了遷移。
當然,朝鮮的土地改革也並非完全平均主義。有大約2萬名參加了平定朝鮮之役的朝鮮人被封爲貴祖,得到了朝鮮兩京(平壤、漢城)周圍將近400萬畝土地。另外。朱氏朝鮮的王室也圈佔了近200萬畝耕地作爲王室田產。
不過總的來說,朝鮮的這輪土地改革。還是在最大程度上解決了800萬朝鮮農民的土地問題。
“覺得朝鮮的土改如何?”朱濟世語氣淡淡地問,彷彿這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此乃德政。自是萬民擁戴。”翁同龢冠冕堂皇地道。反正分得不是他家裡的土地,當然是大大的德政了——順便一提,目前萬惡的佃租制農業在大明漢地並沒有完全崩潰,一部分過了年齡限制還沒有考上一官半職的士紳當然是轉行去幹黑心腸的農業資本家了,但是如翁同龢這樣高官得做的主兒,自是繼續收租,而具體負責土改事宜的朝鮮監國李翰章,其實也是這樣的大地主!
朱濟世聽了翁同龢的話,只是笑:“萬民是否擁戴可不是咱們自己說的,人家朝鮮人到底怎麼想的,只有他們自己知道。至於土改是否德政……呵呵,叔平,要不在常熟試行一下如何?”
“皇上在尋臣的開心了。”翁同龢笑了一下,正色道,“平分土地的確是德政,使朝鮮一國,無人不溫飽,無處不平均,庶民安樂,舉國太平。然土改之政,只能有我中華行之於朝鮮,無法由朝鮮自行之,而我中華,亦無自行之力,若強爲之,必遭大亂。”
朱濟世頷首點頭,他雖然曾經是一名gc主義青年團員,但卻是混進革命隊伍的那一類人,是絲毫沒有gc主義信仰的,當然不會爲了解決底層農民的土地問題去得罪全國的官僚地主階級了。再說了,如果全國的貧下中農都無人不溫飽了,誰還去東北、去西域、去南洋、去西伯利亞?
朱濟世拿起桌子上的奏報又看了看,最後搖搖頭:“在朝鮮平分土地之政,自然不能用之於大明,然而此政在朝鮮推行的如何,朕還是很好奇啊。”
翁同龢不由道:“皇上,您難道想去巡視朝鮮?”
朱濟世淡淡道:“天子出巡,驚天動地,還能看到什麼?朕還是想微服出訪……叔平,你覺得怎麼樣?”
翁同龢思索再三,道:“皇上聖明。”
朱濟世不由莞爾:“叔平,這聖明二字,朕自是當得起,但也不用總掛在嘴邊,聽多了也膩味。話又說回來,朕出去一趟也不容易,宮裡宮外可一大堆事情呢。在鍾(潘祖蔭),你去把左宗棠、羅澤南請來,朕要和他們商量一下。”
“臣領旨。”潘祖蔭領了旨意就出了謹身殿。
朱濟世端起茶來喝了一口,似乎又想起什麼:“對了,恩格斯先生也和朕說過要去朝鮮考察,這次不如就帶上他吧。”
恩大神對於任何有社會主義傾向的改革,自然是非常感興趣的。這些年,他一邊在當大明皇室財團的總經理,一邊還在研究他的社會學理論。說起來,他在皇室財團的工作,對於探索人類真理的研究,還是頗有幫助的。畢竟他現在進行的是一項無比浩大的經濟學、社會學研究,有時候還是需要理論結合一下實踐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