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
“你走了,我們可怎麼辦啊!”
“寶兒才18歲啊……老爺,你想想辦法吧!”
看到劉宗英回家,女人們可就哭的更起勁兒了,好像這哭聲真的能傳到萬里之外的南京紫禁城,感動那位鐵石心腸的皇帝老子似的。
劉宗英也有點傻眼。他自己就是東林黨籍的哈薩克汗國議員,當然知道《大明兵役法》、《大明國民動員法》和《哈薩克汗國民兵動員法》的相關規定了。現在的大明最講究什麼權利和義務相等,既然哈薩克汗國這裡的老百姓都白得了土地,小日子過得比漢地民人滋潤,那麼就該首先拿起武器當兵保衛祖國……或是去幫着皇帝侵略外國!
這什麼權利義務的這都是皇帝老子從西洋取來的真經,和華夏這幾百年來的規矩是不一樣,沒有讀書人免役免差這一說,也不能交點銀子就免兵役,不過出點銀子疏通一下還是能找個安全一點的崗位。
而且身爲議員,就是參加了軍隊也不會當大頭兵的。可是劉宗英還有三個年滿十六歲的兒子,也都到了服役的年齡,就是兩丁抽一,也得出一個兒子去當兵,這議員的兒子不說萬衆矚目,也是大小報紙關注的對象,不大好明目張膽通路子。可是萬一真的白髮人送黑髮人……
“二哥,你別擔心,你是河中府選區的議員,又是貿易公司的大老闆,他們會給你安排個負責後勤的差事,不會真讓你上前線的。”
正滿腦子盤算的時候,劉宗賢的嗓音響起,讓他從自己的思緒當中迴歸現實。
“老六,我老了,可是寶兒還年輕……”
寶兒是劉宗英的長子,就是那位已經換上軍服的青年。名叫劉公寶,現在是河中公學的學生,正準備報考新開張的天山大學的建築工程學院。現在大明帝國的大建設時代纔剛剛開始,建築工程人才奇缺。前途自不待言,所以正經的建築工程學院都很難考取。
而一次良好的兵役記錄,則會讓劉公寶有進入天山大學的優先權!當然,一次逃避兵役的記錄,會讓他和天山大學永遠的說再見,而且今生今世也不能再去考功名,就連名下的國家授予的地產也會被剝奪,更不用說,還會面臨一場牢獄之災!所以逃避兵役的事情,是哈薩克汗國這裡的大明公民想都不敢想的。
何況。劉公寶劉大少爺是在河中公學裡面喊着“爲了帝國,爲了皇帝,前進!”這樣的口號長大的一代軍國主義接班人。從小到大,聽到的都是草原軍團掃蕩西域,大破俄兵的英雄故事。如果不是老爹板了面孔。他都想去考皇家陸軍軍官學校了。
現在看到老頭子一副貪生怕死的模樣,劉大少爺當下就嚷聲道:“爹爹,兒子也是好男兒,上陣殺敵方顯男兒本色,沒有什麼好害怕的!”
劉宗英眉毛一挑,“當個大頭兵還男兒本色?沒聽過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嗎?”
“爹爹。您這都是什麼時候的道理啊?如今我大明得以輝煌如此,還不都是大明雄兵前赴後繼打出來的?若沒有人當兵,咱家能有今天的富貴?再說了,現在大明朝文武不分家,考上秀才就是預備役軍人,可沒有什麼文貴武輕一說了。”
劉宗英氣得跳腳。可又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兒。他兄弟不就是預備役軍官嗎?現在大明帝國的忠臣不是用嘴巴當,而是要用行動來當的!
“二哥,就讓玉銘(劉公寶字號)跟着我去北府堡吧,我好歹保他一個周全。”劉宗賢知道自己的侄子逃不掉兵役的,真要逃了。這輩子也就毀了。哈薩克汗國這裡可不是大明漢地,人多地少,要募點窮人當兵並不困難。
在哈薩克汗國這裡,誰家沒有個兩三百畝土地?誰家沒有成羣的牛羊馬匹?這點身家擱在漢地全都夠得上大地主,在這裡就是普通一民!所以想要出銀子僱窮人頂替當兵也是不可能的。輪到當兵,就只能老老實實的去服役……而且,所有在哈薩克汗國的大明公民都知道,一旦大明被俄國打敗,他們的牛羊、田地、房屋,就統統要失去,甚至連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得丟在這塞外之地。就算是和平時期,他們不也人人持槍,刻刻備戰嗎?這裡的環境就是這樣,柔弱之民,根本就生活不下去!要麼被逼着強悍起來,要麼……就放棄一切,回中原去過苦日子,而且沒有人報銷路費!這真是逼着老實人學壞啊!
所以在哈薩克汗國,是沒有“好男不當兵”一說的,這裡的老百姓,最看不起的,就是貪生怕死的逃兵!如劉公寶這樣在河中府的學校裡面接受教育的青年,更是一腦子的尚武精神,要是誰當了逃兵,連往日最好的同學好友,都會和他割袍斷義的。
劉宗賢把心思轉回到了正題上:“二哥,動員也不等於真打,估計不是在檢驗國民動員體系的效率,就是在向俄國施加壓力。這幾年俄國在埋頭搞廢除農奴制的改革,不過他們的改革好像對農奴不利,鬧出不少暴動。還出了個亂黨叫‘土地和自由’社的,成天鼓動俄國農民造反,要分田地,均貧富!就俄國現在這樣的內憂外患,是不大可能和咱們大打的。”
劉宗英苦笑道:“不大打也夠折騰人的,一個全民動員,一半的男丁都去服兵役了,咱家的買賣怎麼辦?夥計們都去服兵役了,船隻和駱駝大概也要被徵用,這個生意還怎麼做?損失的銀子又找誰去要?”
劉宗賢搖頭道:“這不是第一回搞全民動員嗎?上面能有多少經驗?這事兒只能慢慢摸索,等下回就會完善的。至於銀子……那算得了什麼?咱劉家都有上千萬的身家了,還缺那幾個?”
劉宗英不置可否點點頭。他現在已經想明白自家逃不過這“兵禍”了。於是擺擺手,讓屋子裡的女人們都退下,就留下自己的大兒子劉公寶和身爲客人的周晉龍。他衝周晉龍拱手道:“周先生,對不住了,你的機器一時半會兒不能運去北哈府了,兄弟我要去當兵了。”
周晉龍笑了笑道:“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實不相瞞,在下也是預備役軍官。”
“哦,周先生的戶籍可不在哈薩克汗國吧?怎麼也要服兵役?”劉宗英怔了一下,追問道,“莫非漢地也像哈薩克汗國這裡一樣了?”
漢地十八省當然不可能那麼快就建立起義務兵役制了。漢地百姓沒有得到那麼多的土地,日子也苦哈哈的,而且也感覺不到國家命運和個人前途休慼相關,自然沒有多少當兵的積極性。
不過現在濟世大學的畢業生多半都是預備役軍官,不過不會讓他們去指揮作戰部隊的。周晉龍是冶金學畢業,如果真的被徵召,就會被派去負責管理修械所。如果他是學醫的則去當軍醫,如果是土木工程系畢業的,自然是當工程兵(不是戰鬥工兵)部隊的軍官了。
周晉龍笑了笑道:“漢地的情況和邊疆還是不同的,不過這義務兵役制和國民動員體系也是早晚要全面實行的。我們濟世大學的同學,也只是先行一步,盡數都是預備役軍官。現在大明所有的大學和專科學院裡面,都是有預備役軍官課程的。咱們這些人能有現在這樣的好日子,還不是因爲大明覆興?保大明、保皇上,根本就是應盡之義務啊!”
劉宗英品了片刻,點點頭道:“確實如此啊!沒有大明,何來我等今日之富貴?我等若不肯爲國而戰,誰還肯去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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