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噔咯噔,門外響起了士兵換崗的腳步聲音。軍靴的鐵掌,幾乎要將花崗岩地板敲出火星來。高大魁梧的近衛軍士兵互相敬禮,交槍,就位,然後守衛他們的沙皇。
亞歷山大二世從公文堆當中擡起頭來,揉揉眼睛。門外換崗的聲音提醒他,又是四個小時過去了。
今年,這位沙皇陛下已經四十六歲,正是一個作爲政治家的最佳年齡。閱歷,經驗,精力,人脈,智慧等各方面都是最好的時候。也只有這樣的政治家,才能領到俄羅斯這個深陷泥足的帝國——不過,這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過往的俄羅斯帝國雖然號稱雙頭鷹,一個頭看着歐洲,一個頭盯着亞洲。但實際上誰都知道,俄羅斯的精力都在歐洲,不過是用了一個小拇指的力量在亞洲擴張,居然還取得了另人難以置信的成功!直到十七年前大明帝國奇蹟般的崛起,才讓俄羅斯在亞洲有了一個真正難纏的對手。正是這個對手,利用上一次俄土戰爭引發的危局,趁火打劫,聯合英法俄土奧等國,共同對俄作戰,一口氣奪取了俄國在過去幾百年間向東擴張的一半成果。也讓俄羅斯帝國在一夜之間,陷入了兩面受敵的悲慘處境。
亞歷山大二世在接過沙皇權杖的時候,就知道俄國已經沒有了自彼得大帝時代就擁有的,對東歐、中歐諸國的戰略優勢。因爲俄國需要將它的一半力量用於防禦東部!這也意味着,東歐、中歐乃至西歐的強國,現在有可能將擴張勢力的目標,指向俄羅斯西部那些富饒的省份,比如俄屬波蘭!各種各樣的情報都顯示,目前波蘭的動亂是由法國和普魯士兩國在支持!這一點,甚至得到了普魯士方面的承認,按照他們的說法,普魯士是被迫在波蘭問題上追隨法國的。這並非他們本國的意願……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如果威廉一世和俾斯麥沒有撒謊,那也就是說,法蘭西和羅馬帝國已經擁有了支配普魯士的力量!一個支配了普魯士的法國,也就等於支配了整個西歐和中歐!而且。這個法蘭西和羅馬帝國還實際上支配着美洲的墨西哥帝國,很可能還能左右美利堅聯盟國的政治。恐怕很快,拿破崙三世就要完成他伯父都沒有完成的任務,成爲世界的霸主了!
而對俄羅斯而言,這將是一場不折不扣的災難。因爲俄羅斯帝國始終是歐洲人口最多,土地最廣,資源最豐富的大國。對於一個支配了整個西歐和中歐的法國來說,一日不瓦解俄羅斯帝國,就一日不得安枕。
所以,波蘭的動亂就是法蘭西和羅馬帝國肢解俄羅斯帝國的開始!一旦他們在波蘭得手。接下去就會對摩拉維亞、立陶宛、愛沙尼亞、拉脫維亞、烏克蘭、白俄羅斯等地下手……最後甚至是俄羅斯本土!
如果拿破崙一世不是急於求成,直接殺盡俄羅斯腹地,而是採取步步蠶食,將那些被俄羅斯帝國的歷代君王所征服的非俄羅斯本部的土地,都一一從俄羅斯帝國分裂出去的話。恐怕也不會有什麼滑鐵盧戰役了……而拿破崙三世顯然是很會吸取教訓的人,他不會重蹈拿破崙一世的覆轍,一定會用蠶食分裂的辦法來對付俄羅斯!
而俄羅斯,內外交困,腹背受敵,真是看不到一點出路啊!
門外腳步聲輕輕響起,將俄國沙皇從自己的思緒中拉了回來。這是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進來的是一個戎裝筆挺但是卻面帶病容的青年。可以不用敲門就直接進入沙皇辦公室的人,在整個冬宮只有一個,便是皇太子尼古拉.亞歷山大洛維奇了。
尼古拉.亞歷山大洛維奇輕輕咳嗽了兩聲,然後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看到兒子在咳嗽,沙皇的眉頭就微微擰起。因爲尼古拉皇太子正在忍受肺結核的痛楚……雖然全世界有史以來最偉大的醫生、化學家、生物學家、細菌學家朱濟世開發出了可以緩解肺結核病症和黃連素和h洛因,但是這兩種神奇的藥物卻不能完全治好尼古拉皇太子!
(歷史上的尼古拉.亞歷山大洛維奇因爲肺結核在1865年死去。亞歷山大二世的皇位由他的次子亞歷山大三世繼承。而現在,由於黃連素的出現,讓尼古拉皇太子可以半死不活的生存很長時間。如果不出意外,下一任沙皇將是尼古拉二世——當然不是歷史上那個尼古拉二世,不過結局恐怕好不了多少。)
病夫尼古拉二世……想到將來世界人民和俄國人民會給他的兒子起什麼綽號。亞歷山大二世就有一種絕望的感覺。一深陷泥潭的帝國,再加上一個疾病纏身的沙皇,真是最佳的亡國組合!
“尼古拉,你的身體好些了嗎?”亞歷山大二世努力擠出幾分笑容,心裡面則埋怨自己的祖父保羅一世。這個糊塗蛋爲什麼要簽署法令,確定沙皇皇位的長子繼承製?弄得自己都沒有辦法廢除兒子的繼承權,除非他自己肯放棄——當然,亞歷山大二世也不是一定不能這麼做,但是因爲沙皇皇儲變更問題,在1825年曾經鬧出過一場“十二月黨人起義”,差一點推翻羅曼諾夫王朝。所以,亞歷山大二世也不敢輕易更換皇太子,免得讓國內本來就很動盪的局勢再火上澆油。至於謀殺自己的親生兒子,亞歷山大二世還真下不了手……
“父親,我好一點了,死不了的。”未來的尼古拉二世無精打采地點點頭。有朱濟世的黃連素,他這個肺結核病人可以活很長時間,甚至有可能出現治癒的奇蹟,雖然例子不是很多。
“父親,這是外交委員會的報告,我過來的時候正好遇上戈爾恰科夫公爵。”皇太子將一份紅色的電報抄件遞給沙皇。“是英國女王發來的,她知道我得了肺結核,希望我能去英國治療,那裡有全世界最好的醫院和醫生,而且還有全世界最好的製藥公司,現在有幾種據說對肺結核治療很有用的新藥正在試驗當中。”
目前全世界最好的醫院在英國的牛津郡,名叫傑森.丘吉爾醫療中心,聽名字就知道有朱皇帝的股份了……哦,現在醫院的股份已經轉到了夏威夷國王兼香港島公爵朱國傑的名下。不過,俄國皇太子倒是可以放心大膽的去這家醫院治病,就憑他會成爲尼古拉二世,我們的朱皇帝也不會讓人把他害死!
“什麼?英國女王請你去英國治病?”亞歷山大二世細細品了一下,臉色頓時露出喜色。“這說明大英帝國想要改善和俄羅斯帝國的關係!大英帝國和法國、中國的同盟,已經到了盡頭了!”
“是的,我想是這樣的!”尼古拉皇太子又咳了一聲,“父親,我想立即動身去英國!可能的話……我想促成英俄結盟!”
“不,沒有那麼容易的。”亞歷山大二世笑着擺擺手,“英俄同盟就等於世界性的戰爭!但是……我們可以藉助英國的力量改變俄國目前的處境,這是毫無疑問的!呃,雖然戰爭最終恐怕無法避免,但是目前還不會到來。在未來一段時間,有可能出現的是英國和法國、中國之間的暗中較勁兒!”
“父親,這是不是意味着,我們可以全力出手鎮壓波蘭的叛亂了?”尼古拉皇太子露出了興奮的表情,他很想擔任平叛大軍的總司令,在戰場上證明自己是一個稱職的皇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