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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免禮平身,”朱濟世冷冷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說,“我現在還不是大明皇帝,你也不是我的藩臣,我們現在應該是敵人吧?”
朱濟世知道汶萊首都斯里巴加灣是浮在油海上的,所以這汶萊達魯薩蘭國是肯定要消滅的,斯里巴加灣必須成爲蘭芳大公國的領土。不過那是將來的事情,眼下自己還沒有消滅汶萊,吞併斯里巴加灣的實力。
費傑裡其實也是明白這一點的,他是汶萊蘇丹的親弟弟,也是汶萊的頭一號戰將,雖然屢戰屢敗,但這點眼光還是有的。知道朱濟世的兵比汶萊的頭號大敵詹姆斯.布魯克的軍隊要強大,汶萊摻和到這場戰爭中來是個極大的失策。而且他和薛狄王子所指揮的5000汶萊土兵是汶萊蘇丹軍隊的主力……在昨天的交戰中已經損失了近800,要是再這麼打幾天,把汶萊蘇丹的本錢打光了,那個詹姆斯.布魯克可就要吞併汶萊全境了!
朱濟世的不悅,費傑裡親王當然聽出來了,不過他可不打算就此放棄,陪着笑臉繼續道:“小王和我家王子已經商量過了,想同上國皇帝修好,我兄長有一個女兒,今年只有13歲,尚未婚嫁,如果皇帝陛下不嫌棄,可納爲妃子,以後大明和汶萊兩國就是秦晉之好了。”
又要搞上牀政治?朱濟世皺了下眉,看看眼前這黑黝黝,而且還是塌鼻子小眼睛的親王,心說,汶萊蘇丹的女兒大概也就這樣了吧?這樣的妃子還是算了吧,到時候自己又不喜歡,豈不是耽誤人家的青春?
看到朱濟世臉色冷冷的,費傑裡親王也知道婚事不成了——說實在的,他那個侄女的長相還是過得去的,不過看朱濟世的樣子,也知道他是喜歡洋貨的。親王咬了咬牙,又道:“皇帝陛下,薛狄王子知道您來日是要恢復大明江山的,所需軍費甚多,王子願獻白銀萬兩以充軍資。”
白銀萬兩?朱濟世冷冷道:“我說這位親王,你覺得我朱濟世像是沒有錢使的樣子嗎?”
費傑裡親王怔了下,想起來朱濟世是濟世洋行的大老闆,窮得只剩下錢了!
“這樣吧,費傑裡親王,你們汶萊蘇丹雖然得罪了我,但是你這個親王的態度還是很恭順的,我也不是什麼量小之人,所以還是再給你們一個改過的機會。”
費傑裡忙朝朱濟世拜了拜,“謝皇上饒命,小王回去就請蘇丹陛下籌措金銀,怎麼也要湊夠兩萬兩銀子……”
“不要銀子,都跟你說不要銀子了。”朱濟世不耐煩的擺擺手,打斷道:“不過我的濟世洋行想要在斯里巴加灣圈塊地,搞個港口,不知道能不能成?”
圈地?費傑裡親王的顏色立刻就變了,想當初詹姆斯.布魯克就用這招奪了古晉自立爲沙撈越國王的。
朱濟世看在眼裡,臉色也放沉下來,道:“若不成,你就回去,咱們兩家接着開打就是!”
“皇帝陛下,您難道想讓詹姆斯.布魯克得了漁翁之利嗎?”
“那又如何?”朱濟世一瞪眼,“我志不在婆羅洲,就讓詹姆斯.布魯克得了汶萊全境好了,區區一個港口,我還不能從他那裡索來?”
費傑裡親王一時語塞,想了想又說:“給個港口沒問題,可是大明不能在港口駐軍。”
“你剛纔不還自稱藩臣嗎?宗主國在藩國駐軍也不成?”朱濟世揮揮手,道:“回去,回去點兵出戰吧!等我把你們都殺了再去和詹姆斯.布魯克談,別說是一個港口,就是整個斯里巴加灣我都能拿到!”
說着話,一旁穿着灰色軍服的任怡江、黃植生就要上來攆人。這個費傑裡親王知道事情不妙,感覺吼道:“等等,等等,陛下,我答應了,明軍可以在斯里巴加灣駐軍,駐多少都行!”
“這還差不多,”朱濟世回過了顏色,看着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的親王,又冷冷道:“汶萊我可以饒了,不過萬那蘇丹不能饒!這次的戰爭因他而起,你們汶萊如果想和我講和,就把萬那蘇丹綁到新當城來吧!”
費傑裡顫着聲道,“皇上,我家蘇丹和萬那蘇丹是郎舅之好。”
朱濟世揮揮手,“那就回去準備開戰吧!”
“不不不,不能開戰!”費傑裡咬牙道,“可是萬那蘇丹不在軍中……”
“這樣啊,”朱濟世冷冷道,“讓薛狄王子到新當爲質,明天晚飯之前汶萊軍必須離開戰場!”
……
安特生和霍特曼終於父子團聚了,劉阿生大營當中還有些叨洋,原來是預備拿來發號賞的,現在正好用來贖人,自然是先贖洋人了。
不過這些叨洋花得還是有一定價值的,至少又探明瞭一點濟世軍的虛實,霍特曼這個小夥子比他的色狼老爹討人喜歡,能說一口流利的法語,嘴巴也甜,和朱濟世的五個法國老軍官處的不錯,還把他們的身份都套出來了。一水的拿破崙老兵,屬於這個時代全世界牌子最響的王牌僱傭軍,拿破崙戰爭一直到現在,都沒怎麼下過戰場!
“父親,打不過啊!”霍特曼吃過大虧,已經嚇破膽了,也不看看自己還在劉阿興的中軍大帳,身邊都是“大清國”的武官,就一口氣把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了。
雖然用的是荷蘭話,可是這大帳裡面還是有幾個人能聽懂,現場翻譯了一下,結果自然是滿大帳的吸氣聲音——這裡的“大清武官”都是已經睜開眼看世界的,拿破崙是什麼人他們都知道,那是歐洲最能打的皇上,手下的弟兄都是歐洲最能打的金牌打手,現在竟然有五個在幫朱濟世,怪不得他的兵那麼厲害呢!
“劉總兵,退兵吧!”
安特生父子前腳剛走,陳碩陳大副將嘆了口氣,說出了衆人的心聲,“這仗打到這份上,已經對得起朝廷,對得起道光爺了……說起來,這募兵的銀子都是我們自己墊的,劉總兵,什麼時候能給報銷啊?”
“報銷軍費的摺子已經在路上了,”劉阿興冷冷地說。仗肯定是打敗了,老劉家在蘭芳的基業也算完了,現在能保住一點是一點,所以這銀子是說什麼都不能再往外拿了!所以現在退兵也好,至少暫時不用拿錢去贖被濟世軍綁去的弟兄了。
“退兵!”思慮再三,劉阿興還是下了退兵的命令,“逆明軍中能打的,只有濟世軍。現在濟世軍都集中在新當,山口洋和大港的兵都是烏合之衆!陳二爺,你帶左協去打大港。我親自領右協去打山口洋。只要打下這兩處,拿住羅香菊和鄭洪,逆明在西婆羅洲上就孤立了。傳令下去,今晚兩更造飯,四更拔營!”
蘭芳這些幫會分子的行動,在某些情況下,還是非常神速的。當夜便按照劉阿興的軍令,將一切收拾停當,不到四更,兩路大軍就已經拔營出發,而此時的朱濟世和安特生,對此都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