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起來先送上一更,月票你在哪裡?能來得再猛烈些嗎?
“怎麼被打斷桅杆了呢!”
在自己的座船上督戰的昌伊蘇一臉惋惜的表情。這艘一船當先的福船上載的都是他的臺灣水師鎮標中營的官兵,屬於昌伊蘇最嫡系的屬下,要不然怎麼會那麼不知死活地往前衝呢?
這個時代的戰船主要是靠風帆爲動力的,一旦主桅被擊斷,戰船也就失去了大部分的動力。因爲海戰當中,戰船是在不斷運動的,所以海戰的戰場其實也在不斷運動,失去動力的帆船隻能在原地打轉,很快便會脫落戰鬥,只能乾等着交戰結束。如果自己一方取勝還好,要是對方勝了,這一船的官兵就只能等死或投降了。因而在通常的海戰中,被打斷主桅的戰船,暫時都會被敵人丟在一旁不加以攻擊的——畢竟一艘戰船的價格動輒就是好幾萬英鎊,能俘獲誰不要啊?
當然了,朱濟世這個海戰菜鳥加闊佬不知道這個道理,他只知道“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完全用打陸戰的思維在指揮海戰,連聲下達了“擊沉”的命令!
結果四艘西洋帆船上的五六十門大炮咚咚地又轟來一陣炮火,這條倒黴的福船又捱了兩炮,還都是24磅的實心彈,全砸在高高翹起的船尾上面。這艘福船的屁股頓時就是一沉,把船上的清兵嚇了一跳,以爲這船將要傾覆了呢!
參將銜的官帶李相榮回頭看看被打爛的船尾,渾身就是一陣哆嗦,他剛纔可就站在那兒指揮呢!要不是來查看被打折的桅杆,這會兒只怕已經爲大清朝盡忠了。
“轉舵!轉舵朝東!”
這艘福船的主桅杆雖然被打斷,但並沒有完全失去動力,如果轉舵向東,藉着西南風還是可以跑回澎湖的。
“快!快!快裝彈!”
蘭芳號的炮甲板裡,西洋教官的呼喝聲都快趕上大炮轟鳴了,炮手們瘋狂地忙碌着,擦拭大炮內膛,頂入藥炮,塞入炮彈,再將沉重的大炮退上炮位,黑洞洞的炮口伸出炮窗。點火手從炮尾火門處伸入鐵鉤,刺破藥包,然後等待點火的命令。
“依次開炮!”
炮隊領隊大聲命令,一側炮位上的炮長們立即連聲下呼喝。
“右一開炮!”
轟……
“右二開炮!”
轟……
“右三開炮……”
又是一陣炮彈傾瀉而下,目標仍然是那艘正在轉向的福船,由於這艘福船失去了大部分動力,且又在轉向,幾乎等於停在原地捱打,所以命中它的炮彈就比上一輪齊射翻了個,四枚實心彈砸中船舯,其中兩枚24磅炮彈還砸穿了船底,海水呼呼地就涌進來了。
“右滿舵!向右轉!”
王德虎這時向舵手下達了轉向的命令,前面說了,海戰中的艦船是在不斷運動的。朱濟世的船隊現在是以蘭芳號爲首,依次爲瑪麗亞.克萊門蒂娜號、杜蘭夫人號、大明山號,排出個一列縱隊,都是右舷對敵,同時能打響五十幾門大炮。聽上去好像不少,可是現在的大炮可不是鐵甲艦時代填裝了苦味酸炸藥的炮彈,殺傷力是非常悲劇的。能重創一艘福船的戰果也算不錯了,可是今天參戰的清軍戰船有上百艘。這數量上的優勢,的確是大了些。
看到朱濟世的船隊調轉船頭,密佈海上的清軍戰船也紛紛轉向。他們原本是個什麼五點梅花陣,現在早就成了亂哄哄一團,只是跟着昌伊蘇座艦的令旗行動,始終往蘭芳號的方向衝鋒。
這樣一來,就出現了一個“船小好調頭”的狀況。清軍的一百多艘戰船裡面,大號的廣船、福船隻戰一小部分,快哨船、雙蓬船、遼東沙船、喇嘛唬船等奇形怪狀的小船佔了多數。而這些小船往往帆漿並用,在海面上行動頗爲靈活迅捷。而朱濟世的四條大船則都降了半帆,放慢航速,又儘可能接近敵船,好讓炮手可以儘可能準確地開火射擊。這樣一來,便給清軍的中小戰船的接近創造了可能。
不過在它們同朱濟世的西洋帆船展開接舷戰前,清軍水師還得繼續付出慘痛代價。
海面上炮聲隆隆,不時響起炮彈砸上船體的沉悶破響,人體和木屑橫飛,還有不少驚慌失措的水兵噗通噗通往海里下餃子。清軍的火炮和擡槍很快也加入了炮火大合唱,噼裡啪啦打個不停,只是並沒有給朱濟世的西洋帆船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雖然有幾發三四斤的實心彈打中蘭芳號的船板,但卻被輕輕彈開,頂多擦掉點黑漆。
“咱們的炮怎麼就打不動西洋艦船呢?”
昌伊蘇望着前方蘭芳號船身上的幾個白點眼睛都快往外冒火了,憑什麼對方的炮能輕易把自己這邊的船打爛,自己的炮打在對方的船上就像撓癢癢呢?
“總戎大人,這西洋到底是船堅炮利!”
施得高在旁邊嘆口氣解釋道。其實不是西洋船堅炮利,而是福建水師的船和炮都偷工減料!道光皇帝撥下來造船築炮的銀子有三分之一落到實處,那就是遇上大大的清官了!所以福建水師的船都很不禁打,他們的大炮則更加糟糕,由於工藝不合格,工料又太省,所以這大炮極容易炸膛,要是拿個炮手敢按照標準轉十成的火藥,保管要炮毀人亡的!順便提一下,這“十成”的火藥當然不是傑森——丘吉爾公司或蘭芳行出品的高性能黑火藥,而是福建水師偷工減料造出來的火藥……幾方合力之下,福建水師自然就是船不堅,炮不利了。而昌伊蘇總兵雖然“善於治軍”,但是對艦船大炮都是一竅不通的,武舉又不考這些。他的本事不過是能開一石的弓,能舞幾十斤的刀,能一拳把朱濟世打趴下,不過前提是他能近得了朱濟世的身。
“怎麼打來打去滿清的船還那麼多呢?”
蘭芳號上的朱濟世也在鬱悶,戰局固然是一邊倒的,但是自己的“海軍官兵”們的手藝實在不咋地,到底不是科班出身的,打了半天,海面上還是密佈着滿清的兵船,沒有幾艘被打沉。照這個打法,什麼時候才能把福建水師臺灣鎮的艦隊打垮?
“老虎,這樣下去不行啊!”
“可以兩船一隊,衝入陣打近戰!”王德虎提出個辦法,也是他之前當海盜時候的長用辦法。
“不怕清軍打接舷戰嗎?”
王德虎呵呵笑道:“接舷有啥好怕的?之前不敢靠近是怕他們放火船,現在看起來滿清水師沒有準備火船,所以可以近戰了,咱們的船舷高大堅固,好像城牆一樣,想攀上來可不容易。而且咱們船上的水手和錦衣衛都有洋槍,居高臨下開火可以大量殺傷滿清水師的兵丁。”
“也好,打近戰就打近戰,咱們什麼時候怕和滿清水師近戰?”朱濟世想起大嶼山上滿清廣東水師的表現,便下了近戰的決心。
“二二編隊!轉舵!衝進去!”
“總戎大人,快看,朱逆的船向我們衝過來啦!咱們打近戰的機會來啦!”蘭芳號剛一調頭,一直在密切觀察戰局的施得高就興奮地嚷起來了。
這光捱揍不還手的仗,換誰打都受不了啊!雖然打接舷對清軍水師未必有利,但總好過一邊倒的捱揍吧?
“好嘞,這可是朱逆自己找死!”昌伊蘇就更高興了,他是武狀元啊!自認武功天下第一,只要能近朱濟世一百五十步之內,他有把握一箭爲大清除了這禍害!即使不用弓箭,只要能讓他上了朱濟世的座船,他也有信心用一副刀牌取了我們朱大皇爺的性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