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滿洲八旗和八旗蒙古的馬隊,而且都是塞外、關外野性未泯的八旗子弟所組成的馬隊,居然被數量不過他們三分之一的漢人馬隊隨隨便便打崩!3000馬隊當中,最後狼狽逃回的還不到500,這可讓瑞麟和柏葰兩人完全抓瞎了。拼步兵、拼大炮輸給明軍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連馬隊都讓明軍狂虐,這仗還怎麼打?
“澄泉,看來只能守城了!咱們遼陽城高壁厚,明軍遠來,肯定帶不了萬斤大炮,咱們怎麼都能守個十天半個月!”
蒙古人柏葰對身邊的瑞麟言道。柏葰現在雖然是武職,可實際上並不通軍事,他是道光六年的進士,走翰林院、內閣學士這條路子上來的,離開北京追隨天德帝來滿洲之前是吏部尚書(滿尚書),正經的文官。而文官打仗一向喜歡守城,害怕野戰。這柏葰也不例外,總是覺得守城比較保險。
同樣是文官一路做上來的瑞麟答道:“對,只能守城了,咱們還有一萬多兵,城裡面還有十幾萬旗人,怎麼都能再拉萬把人出來,憑着遼陽城牆,總能堅持一個月的。明逆遠來,所攜軍糧一定不多,遼土人心又盡歸我大清,明逆人地兩生糧食不足,一定不能持久的……”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身邊就有人驚呼起來。
“明逆的援兵到了,明逆的援兵到啦,好多啊!”
城頭頓時譁然,怎麼可能?瑞麟和柏葰凝神遠眺,果然。大羣大羣穿着式樣古怪的老百姓衣服的人。在明軍的“紅衣騎士”引領下從南面源源不斷開了過來!
“他們是……是朝鮮包衣阿哈!”瑞麟和柏葰同時驚呼起來。臉上露出了絕望的表情。他們知道,在遼陽附近有幾個圈着朝鮮包衣的營地,這些朝鮮包衣是天德帝從朝鮮掠來的,原本準備分配給滿蒙八旗的皮甲人爲奴。結果因爲朱明入侵遼西的事情耽誤了,沒想到這些人居然落在了明軍手中!
城外一個新立起來的大帳內,剛剛抵達遼陽城下的大明天子正滿臉微笑:“你叫崔濟愚?能說漢話嗎?”
跪在地上的是一個剃光了腦袋的青年,五官端正,透出幾分儒雅。身上穿着一件明朝式樣的外套,非常破舊骯髒,簡直看不出原來是什麼顏色的了。這個青年是朝鮮人,名叫崔濟愚,是朝鮮慶尚道的兩班戶,滿清入侵的時候他正在漢城遊學,結果被抓去當了包衣阿哈。
“草民崔濟愚給大皇帝陛下叩頭了!”崔濟愚用生硬難懂的中文回答道。
朱濟世笑着點點頭,身邊的羅澤南問道:“崔濟愚,你說你能將一百萬朝鮮包衣奴才拉過來爲我主效力?”
崔濟愚大聲回答道:“草民不是什麼包衣奴才,草民是朝鮮之民。兩班出身。大皇帝陛下攝行朝鮮國王,草民和所有別擄掠的朝鮮人都是大皇帝的臣民!”他微微擡頭。望了一眼朱濟世,又連忙低下腦袋,“草民現在還不能將所有被擄掠的朝鮮人帶來給皇帝陛下賣命,但是隻要皇帝陛下授予草民相應的官職,草民就有辦法爲大皇帝帶來百萬朝鮮人了。”
朱濟世看看羅澤南:“軍師以爲如何?”
羅澤南搖着紙扇子笑道:“既然這位崔先生有信心,王上不如封他一個朝鮮總管的官,讓他把咱們解救的朝鮮人管起來,讓這些朝鮮幫咱們做事。”
這崔濟愚能勉強聽懂羅澤南的話,臉上頓時露出喜色。有個上國大君封的官職,才能去號令下面的朝鮮人來爲上國賣命效力嘛!
“那就依軍師所言……崔卿,孤王封你當個正三位總管,現在遼陽境內的朝鮮人都歸你管,限你兩天之內組織3萬壯丁幫我軍修築營地,挖掘長壕圍城。”
崔濟愚大喜重重叩了個頭,纔在秘書官翁同龢帶領下離開,他前腳才一出帳,蘇玉娘就腳步匆匆地走了進來,衝朱濟世行了擡手軍禮:“王上,羅大綱的軍報到了,錦衣近衛第二師已經到了盛京城外,在東陵和清軍打了一仗,大獲全勝,現在已經在東陵立寨了。”
東陵當然是個陵園了,是滿清的關外三陵,努爾哈赤和皇太極都埋在那裡。朱濟世在親率錦衣近衛軍軍部和錦衣近衛第一師進軍遼陽的同時,又命羅大綱指揮錦衣近衛第二師去搶佔盛京東陵,一來看住盛京城裡的十幾二十萬八旗祖宗之民,二來是爲考古挖掘工作做個準備,免得北清方面破壞了盛京東陵。
……
盛京奉天行宮,皇太后博爾濟吉特氏住處裡,鹹郡王奕詝一邊哭一邊說道:“皇額娘,完了,完了,大清朝完了,皇上要降逆明,要把大清的江山全都交出去。”
剛剛被天德皇帝奕欣尊爲皇太后的博爾濟吉特氏(就是原來的靜皇貴妃,奕欣的生母)眼圈通紅地道:“皇上也是沒有辦法,明朝的兵都到了盛京城外,把大清祖宗陵寢都佔了……你五弟已經發兵去和他們戰了一場,結果還是慘敗,出去一萬人,只回來不到一半,這仗還怎麼打?”
奕詝哼了一聲道:“老五哪裡會打仗?都已經兵臨城下了纔派一萬人出戰,佔了東陵的明軍是他們錦衣近衛軍的一個師,人數也有一萬出頭,是明軍的精銳,沒有幾倍的兵力去了也白給。”
現在擔任盛京留守的是天德帝的五哥惇親王誴,而歷史上的咸豐皇帝,現在的鹹郡王奕詝,雖然也得了個郡王,但卻不得信任,只是個清閒王爺。
博爾濟吉特氏望着自己帶大的奕詝,嘆口氣道:“老四,老六的那點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既然坐上這個位子,這個心眼就大不了。再說現在這個當口,事情哪有那麼好做?你五弟這段時間是吃不下睡不香,人都不知道清減了多少……”
接着她臉上的憂色又深了幾分:“老四啊,你六弟是真苦,接手就是個爛攤子,這些日子他真是殫精竭慮在辦事情,才十八歲的人兒,已經生出不少白頭髮了……真是太苦了,結果還是當了亡國之君。”
博爾濟吉特氏就是個沒見識的女子,當然不知道奕欣還抱着忍辱負重的心思,只知道大清真要就此滅亡了,心中難過,眼淚就像斷線的珍珠一樣流下來了。
奕詝輕咬嘴脣,眼中泛着堅定:“大清還沒有完……皇額娘,大清還有蒙古,還有西北,而且皇阿瑪還在,只要能迎回皇阿瑪……”
博爾濟吉特氏一怔,也不知道是不是明白了奕詝的意思,就連連搖頭:“這怕也不易,太平天國怎麼肯?而且大清朝到了現在這地步,別說是你皇阿瑪,就是天命大汗復生也難挽回了。”
奕詝咬牙,之前大清朝沒有嚮明朝稱臣,太平天國當然扣着皇阿瑪不放,現在奕欣要投大明瞭,太平天國一定肯放皇阿瑪回來阻止奕欣這個不肖子的。
“皇阿孃,兒臣想去北京……”
接着他噗通一下跪在博爾濟吉特氏跟前,他知道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了。奕欣的位子本來就不牢靠,如果能保住滿洲,穩住人心,過個兩三年人家自然當他是大清中興之主。但是現在被朱明掏了老巢,還要屈膝投降,滿洲、蒙古的人心如何能服?如果這個時候他能說服太平天國釋放道光皇帝,這盤子就有可能翻過來,他就有可能借着一個至孝成爲真正的大清中興之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