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雪巖是四姨太羅翠環比三個報喪的日本鬼子早到北京一日。她手中有朱濟世發給的令牌,可以自由出入宮廷,所以當天就見到了瑪麗亞.克萊門蒂娜,送上了胡雪巖和潘清簡的親筆信,以及一張30萬銀元的支票——這不是用來賄賂瑪麗亞.克萊門蒂娜的,而是捐贈給瑪麗亞.克萊門蒂娜教育基金的,這個基金是專門向學習成績優異,但是無力負擔高額學費的大明學子提供獎學金的。
所以第二天,也就是德川明子接見德川慶喜等人的同時,朱濟世已經在和左宗棠、羅澤南、鄭洪還有瑪麗亞.克萊門蒂娜討論潘清簡的來信了。
“真不知道這個潘清簡在打什麼主意,居然要用女人換洋槍?難道他認爲有了20萬條洋槍,就能把法國人趕走了?”朱濟世將書信交給左宗棠、鄭洪和羅澤南傳看,嘴角還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苦笑。他就算願意支持越南人找法國人的麻煩,現在也不能這麼幹啊!畢竟大明和法國是堅定盟友,而且20萬支洋槍……這個潘清簡讀書讀傻了吧?這麼多軍火怎麼可能不被法國人察覺?
“20萬條洋槍只是獅子大開口,臣覺得,他能拿到2萬條甚至是1萬條洋槍就已經很滿意了。”左宗棠笑着捋了捋鬍子,“臣可不覺得這個潘清簡知道皇上是胡雪巖背後之人。”
羅澤南則偷偷瞥了眼皇貴妃瑪麗亞.克萊門蒂娜,對方神色平靜。看不出喜怒……不過昨天晚上她一定和朱濟世討論過賣槍給越南人的事情了。而且一定得出了同意的結論!否則朱皇帝根本不會把這封信拿給自己和左宗棠還有鄭洪來看。
“皇上,”羅澤南斟酌着道。“臣以爲可以做這筆買賣……不過不能賣20萬條洋槍,最多賣2萬條槍……這是或許是咱們奪取法屬越南的機會。”
“不,不能奪取法屬越南!”朱濟世連忙擺擺手,他昨天晚上和瑪麗亞討論了到了半夜,連騎大洋馬的運動都沒有進行,最後得出的結果就是不能把法屬越南弄到手。否則拿破崙三世怎麼下臺?中法關係怎麼維持?
鄭洪接過話題試探道:“莫非又要迎立一個拿破崙來當越南皇上?”
“當然不是了,不是這樣。”朱濟世又搖搖頭,“越南人不會承認一個拿破崙的。這個和讓法屬越南總督府直接統治沒有什麼區別。”
越南不是墨西哥,墨西哥是歐美文化圈子裡的一員,人家的保皇黨認拿破崙這塊金字招牌。而且馬蒂爾德還有符騰堡王室的血統,再加上一個拿破崙家族的王子和西班牙波旁王朝的公主聯姻作爲未來的皇位繼承人,在血統上面是沒有問題的。而越南是個自尊心和民族意識都很強的東方國家,就是朱濟世自己去兼任越南皇上都不一定能搞定,一個法國人怎麼能行?
“那皇上的意思是……”鄭王爺也懶得打啞謎。直截了當問起來了。
“廢掉阮朝,讓法國人直接治理越南各地。”
“皇上,這個對咱們有好處?”左宗棠有些不大明白地看着朱濟世。
“延平王,你說呢?”朱濟世笑吟吟看着鄭洪。
鄭洪起先是一愣,然後忽然重重點頭,恍然道:“有好處的!沒有了阮朝。法國人還是要用人的……搞不好越南會變成另一個馬來亞,由一幫子甲必丹來統治。”
朱濟世哈哈笑了幾聲,回頭看看瑪麗亞,“有可能嗎?”
瑪麗亞.克萊門蒂娜點點頭道:“如果阮朝無法合作,法國就只能在越南找別的合作者了。法國畢竟是外來者,沒有當地人的配合是無法長期統治越南的。而且……從長遠來看。法國在越南的統治終有崩潰的一日,所以法國殖民當局是將短期的經濟利益置於首位的。”
這樣是朱濟世不急於取越南的原因,儘可以讓法國人狠狠的剝削,大明暗自發展在越南的勢力,等法國人維持不下去再去接盤就是了。朱濟世估摸着,這個時空的普法戰爭,應該就是大明接手越南的機會。
朱濟世又瞧瞧鄭洪,“洪家兄弟在那裡很有勢力吧?”
“那當然了,南圻本來就是洪門的天下,當年阮福映就是在洪家兄弟的幫助下,從暹羅打回嘉定的!”
實際上這個時代華人在東南亞建立的大大小小的幫會政權有許多,蘭芳只是其中最大也是最成功的一個。在馬來半島,在暹羅南部,在越南南方,都先後出現過一些華人政權。就是眼下,在馬來半島還有好些華人甲必丹,比如後世馬來西亞的首都吉隆坡,現在就是由華人甲必丹劉壬光統治的。
“那麼,誰可以去越南擔當方面之責?”朱濟世看看鄭洪。
鄭王爺趕緊低頭,他老人家現在不僅是王爺,還是大資本家——和順礦業公司可是大明最大的貴金屬開採冶煉公司,在蘭芳大公國、福建、江西和山東甚至是澳大利亞,都有大型金礦和銅礦,還聘請了歐洲的採礦專家,購買了歐洲的採礦機器進行大規模開採,每年的純利都有好幾百萬,纔不高興去越南搞陰謀詭計呢!
朱濟世又瞧瞧羅澤南:“讓錦衣衛右指揮使周立春去負責此事吧,就用……鄭延平管家的名義去和越南人接觸。”
現在的錦衣衛已經演變成了特務機關,由左右兩個指揮使公管,左指揮使是韋紹光,右指揮使是周秀英的父親周立春。不過韋紹光有點呆頭呆腦的,錦衣衛裡面真正拿主意的還是周立春。
處理完了同越南人接觸的事情,朱濟世又草草處理了一下政務,便匆匆和瑪麗亞一起步入內廷,徑直就往長春園西湖德川明子的居所走去。
“妾身恭迎聖上。”
面對換了一聲素色衣服,面帶淚痕伏地行禮的明子,朱濟世嘖嘖道:“怎麼了?誰死啦……”
他心道:“該不是老丈人德川齊昭死了吧?
“是統仁上皇賓天了。”德川明子一臉難過的表情,還擠出兩滴眼淚。
“哦,是被你氣死的吧?”朱皇帝哈哈笑着,歷史上明治天皇什麼時候即位他還是有點數目,肯定不是現在,他老爹死的不明不白啊。
“皇上!”明子一副委屈的模樣。
“好好好,朕說錯了,是他自己命短。”朱濟世打着哈哈。“他們大老遠跑來就是來報喪的?”
“另外還有分配戰利品的事情。”
“戰利品?不是說好了給千島羣島和一部分巴塔哥尼亞嗎?”
“就是爲巴塔哥尼亞而來。”明子道,“幕府打算設立新日本領管一職,由幸義擔當。”
“嗯,這個安排不錯,朕也是這個意思。”朱濟世揮揮手讓明子起身,自己和瑪麗亞也都坐了下來。他看看瑪麗亞,“你覺得這個安排怎麼樣?”
瑪麗亞笑道:“從長遠來看,日本在巴塔哥尼亞的殖民地是會獨立的。因爲那裡距離日本太遠,和日本也沒有多少共同利益,短時期內可以靠情感維持,長久必然會有分離的傾向。”
“會分離?”德川明子的眉頭蹙了起來,“那日本不是白費功夫了?”
“怎麼能算白費功夫呢?至少可以緩解日本本土的人口壓力。”朱皇帝用柔和的目光看着明子,“而且,我們的後代將成爲新日本的君主,這難道不是你想要的結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