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藏大臣……這可是個苦差事啊!
左宗棠和羅澤南還有常大淳都是對滿清西藏政策瞭如指掌的人,自是知道駐藏大臣的差事不僅苦而且還麻煩。西藏是高原,空氣非常稀薄,平原上面的人很難適應西藏的生活,身體不好的可去不了,身體好的也呆不長久。而且西藏不僅氣候不好,還是個沒有什麼油水的窮地方,不用說那裡的農奴,就算是領主在中原過去的官員看來也是窮光蛋,也就是d賴喇嘛、班禪活佛這些最高級的僧侶貴族有幾個錢,可這些半神半人的傢伙連皇上都要哄着,駐藏大臣如何敢從他們的口袋裡往外淘銀子?
除了窮苦,西藏這地方還特別麻煩。別看那裡的人都信佛信得虔誠,可內鬥起來比誰都狠,d賴、班禪這樣的大呼圖克圖要是一丁點不留神就有可能讓那些貴族領主給害了,至於下面那些貴族之間的各自害人殺人的把戲,更是層出不窮,駐藏大臣還得幫着掩蓋,跟着和稀泥,煩得要死!
所以這個差事在滿清的時候就很不招人待見,那些輪到的八旗親貴也都是能不去就不去,找個理由裝個病就把差事推了的大有人在。
因而現在三個湘湖大佬也難得不打算照顧湘湖子弟了。
“老臣覺得鳳台郡公苗雨亭善於治理豪強,若能委以駐藏大臣,必可爲陛下分憂。”
常大淳舉薦的苗沛霖。老苗是淮黨領袖,又一心想要拜相,自然是湘湖黨的眼中釘,如果能把他從權力極大的殖民地部尚書位子上攆去西藏,湘湖上下可真要彈冠相慶了。
朱皇帝搖搖頭,立即否決了常大淳的提名。“苗卿年歲大了,不宜萬里奔波。”
當皇帝的當然要手下的大臣分成幾派了。現在朱明朝中就有湘湖、閩粵、兩淮三大派閥,另有一個正在悄然崛起的新黨。其中湘湖一派在議會裡面的基礎是正道會,在宮中又有皇后支持。和後黨的蘭芳一派互爲支援。在朝裡朝外勢力很大。閩粵派和兩淮派則結盟以抗,其中閩粵派的主要勢力是在軍中。而兩淮派則是以文官爲主,在議會裡面又有保皇會爲依靠,同樣不容小覷。而兩淮——閩粵聯盟在朝中和議會裡面最難對付的就是苗沛霖了。他和左宗棠一樣,都是倔脾氣。別人讓着左騾子三分,苗沛霖可不買賬,在議會和內閣會議上不知道和左宗棠吵了幾回了。
左宗棠和羅澤南互相看了一眼,轟不走苗沛霖是預料中事。羅澤南又道:“臣舉薦產業促進總會秘書長鄭永一出任駐藏大臣。”
“鄭永一?”朱皇帝微微擰眉,此人就是鄭成功弟弟的日本子孫,不過早就已經恢復了明人身份,一直跟在鄭洪身邊。是鄭洪的左膀右臂,同時也是閩粵一派中的活躍人物。
“皇上,臣也覺得此人合適。”說話的是翁同龢,他和潘祖蔭、張之萬、王韜這些朱濟世的御書房出身的官員算是新黨。目前不怎麼顯山露水,將來的前途必定是不可限量。不過這回他支持湘湖派的意見並不是爲了討好左宗棠,他是皇帝的親信,沒有必要討好宰相,這麼做反而會讓皇帝不滿。
翁同龢解釋道:“皇上,鄭永一曾經是日本武士,德川幕府家臣,而日本正是行分封制的國家。論起分封的事情,朝中還有誰比鄭大人更熟悉?而且鄭大人年輕力壯,正是做事情的年紀,去西藏是再合適不過的。”
“有理。”朱濟世想想也對。大明的臣子大多都是“大一統”的思維,對西藏的封臣們難免另眼相看,就如同之前漢地官員對待土司一樣——如果是在湖南、雲南、廣西、蘭芳那等漢人持續流入,早晚會成爲漢地的地方,這麼搞也沒有什麼……在那些地方,說穿了就是漢人在拓展生存空間而已。
但是西藏的氣候環境擺明不適合漢人居住,不可能讓漢地的百姓大量遷移去西藏,只能想辦法讓藏人漢化。因而要採取更加嚴謹的辦法治理,將當地的領主頭人變成天子的封臣,再用嚴格的封建義務去規範這些藏族封臣的行爲,而不是過去那種權利和義務都不甚明確的羈絆統治。
朱濟世道:“就讓鄭永一出任駐藏大臣吧……另外,《封臣法》也要加快制定,參考日本和歐洲封建模式確定封臣的權利義務,這《封臣法》是朕和封臣們的約法,只要他們遵從臣子的義務,封地和爵位都是有保障的。
而且朕的封臣可以不論僧俗,西藏的世俗領主是朕的封臣,西藏的活佛或是寺主,只要有百姓和領地同樣是朕的封臣。但是整個西藏不會再有藏王或是d賴活佛這樣的僧俗大君主,在所有的封臣之上只有朕這個大明天子,駐西藏辦事大臣,則是朕的代理人。
朕治西藏,先是夏君夷臣,將來是夏臣夷民,再將來無論臣民皆是我華夏之族!”
這一套辦法並不是朱濟世發明的,而是華夏民族的老前輩周天子、姜子牙他們這些人創造的。當時華夏民族的生存空間就是中原核心的一小塊,就是靠分封諸侯,夏君夷民的法子一路擴張成了東亞大陸上的第一強國。可惜後來中華民族只知道有大一統,忘了夏君夷民的擴張之道,因而後來兩千年都沒有擴張出去。到了後世,跟帝國主義打架的時候,都找不到個兄弟之邦來幫忙。
……
“那拉氏!你這臭娘們不得好死!你現在給姓朱的當狗賣祖宗,將來必定有兔死狗烹的日子,我僧格林沁就在下面等着你!”
西寧,東關大真神寺外已經佈置成了刑場的樣子。藏王僧格林沁已經被褫奪爵位,以謀反之罪名由大明天子親自裁定了斬立決!現在已經五花大綁,就等着挨一刀了。
這個僧格林沁掘開黃河大壩,水淹直魯豫三省的時候,今日的下場其實就已經註定了。在大明覆興之後,他就知道自己難有善終,所以一直擁兵割據,從沒有入過朝。這次如果不是葉赫那拉氏親自帶人到玉樹大營和他密談,邀他共走西域,他是絕對不會帶着幾千蒙古勇士親自護送一萬多人(已經有部分人去了印度)的西清家眷去西寧的——在他想來,現在西寧不過有幾千明軍(實際上有一萬幾千),他的部下加上那拉氏帶來的武裝起來的八旗子弟也有一萬多,真打起來也不怕。可是誰知道最後竟然被葉赫那拉氏給賣了……
“僧格林沁,本宮只是借爾之首取信於大明皇帝……”葉赫那拉.蘭兒這個時候正一臉肅容地站在僧格林沁的跟前,身邊是奕誴、肅順爲首的原來的八旗親貴,現在個個都是淚流滿面,一副不忍心的樣子。
那拉氏一嘆,又道:“若你不死,我大清就再無復興的機會,咱們五萬多旗人老少,也不可能再向西去,就連四爺的布哈拉和撒馬爾罕,也保不了幾日。”
說着話她就衝着馬上要挨刀的僧格林沁盈盈一拜,“僧王爺,你一路走好!”
“僧王爺,您一路走好!”
“一路走好……”
一幫旗人大爺也都嚎了起來,個個痛哭流淚。僧格林沁也長嘆一聲,望着那拉氏咬牙切齒地道:“那拉氏,這一刀我該,不是因爲被淹死的幾十萬一錢漢,是因爲我一敗再敗,累得大清沒了江山……你就拿我這顆頭去討好姓朱的,不過你要記得自己是滿人,是大清的貴人,不是朱皇帝的一條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