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思琪的身體在風中被捲上,從殿頂的大洞中飛了上去,一直飛到了殿頂上空十米處,然後被一個人用手臂緊緊的箍在懷中。黑髮,銀面,銀衣,這獨一無二的裝束,亦代表了他獨一無二的身份。而他,此時竟就那麼一動不動的漂浮在半空中,讓人如見神靈下凡。那些躍上殿頂的侍衛高手也紛紛心中駭然,一是爲此人的身份,二是他能直接漂浮在空中的恐怖身手——浮空飛行,據說那是超越天級纔有可能擁有的能力。
嶽思琪在驚嚇之後又被灌了一肚子風,此時已經是臉色蒼白,大口的喘着粗氣,清醒過來時,竟發現自己身在空中,本能想要掙扎大叫,卻忽然聽到耳邊傳來一個可怕的聲音:“如果不想被我脫光衣服丟下去,就給我老老實實的閉嘴。”
這種比要了她的命還可怕的威脅立即嚇得嶽思琪乖乖的一動不動,雙目含淚,想喊又不敢喊,楚楚可憐。她這般長待閨中的未婚少女平時受到諸多保護,何曾遇到過什麼壞人,受過這樣的驚嚇。更不可能想過會在自己的婚姻大事上遇到這種可怕的事。
邪帝之名嚇得這幫貪生怕死的臣子百官紛紛倒吸冷氣,脖子直往後縮,不敢讓自己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就連那些已經將周圍圍的水泄不通的侍衛也都是牙齒打顫。邪帝身在空中,他們根本無法進行攻擊,這反而讓他們在暗中鬆氣,因爲若他就在眼前,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有沒有衝上去的勇氣。想到傳聞中,死在邪帝手下的人都是屍骨無存,他們僵硬的腳步幾乎要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卻。
嶽撼東又怎會不知邪帝之名,但女兒在他手裡,他哪還管什麼邪帝不邪帝,他腳下一蹬,身體猛然躍起,直接躍到了殿頂之上,怒氣沖天的大吼道:“你……快把我女兒放了!”
風凌的臉色已經是鐵青無比,他的兩次大婚,在同一個時機,接連發生了預想不到的意外。上一次,是葉無辰悍然闖入,目標是葉水瑤。而這次,這個以恐怖之名震懾大風國的邪帝竟然出現在這裡,用風捲走了嶽思琪。
這就像是一個天大的諷刺。望着空中那個如君臨天下般的邪帝,他知道自己的這場婚禮,又被毀了。
空中,傳來邪帝低緩嘶啞的聲音:“你的……女兒……不錯,我要了……”
這個聲音帶給嶽撼東的是衝頂的憤怒,帶給風凌的則是無比的羞辱。三年前,他的大婚被毀已經讓他頗受嘲諷,而又是他的大婚之日,新娘竟在衆目睽睽之下被邪帝劫走,並聲稱“我要了”。有哪個男人忍受的住這般的恥辱?更何況他堂堂一大風國太子,若今日就這麼被邪帝帶走嶽思琪,他風凌必成徹頭徹尾的笑柄。
屈辱之下,風凌心頭涌起的那抹恐懼也被死死壓了下去,他皺眉仰頭,大喝道:“邪帝,我風家從未犯過你邪宗,而你邪宗這一年來多次屠戮我大風國軍,我們和你,究竟有何冤仇!!”
“冤仇?何須怨仇。這個女人不錯,難得入本帝法眼,本帝帶她去做暖牀丫頭,有何不可……”邪帝聲音低緩,字字深沉。
風凌全身發抖,在這番強盜邏輯前竟一時說不出話來。邪帝的意思表達的清清楚楚,他搶走嶽思琪不需要其他的理由,唯一的理由是他看上她了,其他的,他根本不需要去在意……這又何嘗不是在說,這裡是什麼地方,他風凌是什麼身份,他根本就不放在眼裡。
但,他有在他面前狂妄,目中無人的資格,因爲他是邪宗之帝!
“邪帝!你要是敢動我女兒一根頭髮……我必讓你碎屍萬段!!”嶽撼東咬牙切齒,雙拳死死的握緊,幾乎將自己的手骨都捏斷。但邪帝身在空中,他就算向衝上去也是老虎吃天,無從下口。只能眼睜睜的咆哮。
“你的女兒?本帝能看上她,是你岳家的福氣,跟了本帝,比跟這個狗屁太子強上千萬倍。”邪帝陰冷的說着,那不含任何感情色彩的聲音卻是將風凌羞辱了個體無完膚。
風凌只覺的胸腹之中彷彿有什麼東西要炸開,讓他有了有史以來最強烈的殺人衝動。
一陣匆忙的腳步聲迅速靠近,接到緊急命令的弓箭侍衛軍以極快的速度趕來了這裡,在一聲命令中齊刷刷的拈弓搭箭,直指空中的邪帝。
幾乎被氣炸肺的風凌終於找到了發泄的方法,陰着臉大吼一聲:“還猶豫什麼,快射,給我射死他!!”
嶽撼東聞言一驚,喊道:“住手!誰都不許貿然進攻!”他轉身急聲道:“太子,小女還在他的手裡,千萬不可衝動!”
“嘿嘿嘿嘿……”邪帝一手死死環着嶽思琪的腰,另一手在她臉上緩慢的撫摸起來,雖然隔着一層銀色的手套,依然能感覺到手上傳來的柔軟滑膩,口中,發出似滿意似讚賞的笑。
“大風國太子……這個女人,本帝很滿意,所以先帶走了。下次大婚時,記得知會本帝一聲,本帝會親自來物色一下適不適合本帝的口味……”
聲音落下,一股風忽然吹起,邪帝一手抱着嶽思琪,如一支銀色的箭矢般飛馳而去,眨眼間便消失在視線中,彷彿進入了雲端。
“思琪!!”嶽撼東一聲倉皇的悲呼。邪帝離去的太快,他別說喊出阻攔之語,就連反應都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被帶走。而在場無不瞠目結舌。邪帝從天而降,沖天而去,在這守衛森嚴高手無數的大內皇宮壓根沒受到半點阻撓,來去自如,那大片的守衛在他眼裡便和一堆笑話一般。
而他來去御空,除非同樣有飛行能力,否則有誰可能阻擾的住他。也難怪從未有人見過邪帝真顏,無人知道他是誰,因爲幾乎不可能有人可以擒到他。
“快追!你們還愣着幹什麼,快追!!”
那些宮廷侍衛都是第一次見脾氣溫和的太子臉上出現如此可怕的表情,哪敢拒絕,紛紛應聲倉皇而去。但邪帝是消失在了天邊,他們怎麼去追?去哪裡追?他們能做的,就是順太子的意,裝模作樣的出去逛一圈。
太子的大婚,就這麼被毀了個體無完膚。如果說三年前葉無辰的毀婚就如同扇了他一個耳光,而這次邪帝的毀婚便如將他踹倒在地上,用腳狠狠的踏他的臉。因爲前者,是救姐心切,後者,僅僅是因爲邪帝看上了他大風國太子的女人,於是很不客氣搶走,他……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被搶走。
心中的那種難受感讓他越發有了一種胸腔要炸開的感覺,在極度的怨恨和屈辱中,他開始覺得眼前發黑,耳邊的喧鬧聲和各種大呼聲也逐漸變得模糊。終於,他猛然噴出一口鮮血,仰天倒了下去。
一衆人在驚呼中手忙腳亂的將他扶起,他們開始替這個太子感到可憐和悲哀,這種打擊和羞辱換成任何一個男人都難以承受,何況堂堂太子。但……只能怪他碰到了邪帝,那個如天神般強大,惡魔般可怕,幽靈般神秘的人。
而邪帝最後的那句話無異於一記沉重的悶棍,有了這句話在,誰還敢把女兒嫁給這個太子,就算有人肯,這個太子是否還會有成婚的膽量?因爲那說不定又是一次天大的羞辱。除非,他娶一個醜到爛到不入邪帝法眼的人……秘密成婚?在大風國,誰不知道,在邪宗的眼裡,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秘密。誰想獲得什麼秘密,只要給的起足夠的錢,任何秘密都將不是秘密。
“帶他……下去休息。”在尷尬和沉寂的氣氛中,風烈無力的揮了揮手。他發出聲音後,頓時讓有心人察覺,剛剛邪帝出現到邪帝離開,他竟然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嶽撼東從殿頂跳下,腳步踉蹌了幾下,然後猛然向門外衝去。風烈冷喝一聲叫住他:“嶽將軍,你去哪裡?”
嶽撼東周身都是冷汗,他咬牙切齒道:“微臣馬上讓人封鎖天風城,追查邪帝下落,一定要把思琪救回來……”
風烈一擺手,臉色變得極其嚴肅,他沉聲道:“忍下吧,不要去。朕奉勸你,他怎麼主動招惹我們都好,但千萬不要去主動招惹他,那是個極其可怕的人……”看着嶽撼東一臉的震驚,他又意味深長的說道:“如果令嬡真的得到了那個邪帝的寵愛,對你們岳家來說,或許會是一個天大的好事。”
嶽撼東聽着風烈所言,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無法相信這話居然是從他的口中說出。他驚聲道:“皇上,這件事怎麼可以讓它如此發展下去……且不說皇上,微臣便可瞬息調動十數萬軍馬,怎會怕了一個區區邪帝!”
“十數萬?哈哈哈哈……”風烈一聲自嘲自哀的笑:“以邪帝之能,你就算被護於百萬軍中,他若要取你性命,是難是易?”
嶽撼東先是一愣,轉瞬臉色灰白。
“他自稱邪帝……的確,他雖然沒有朕這般有着皇冠皇袍,但在我們面前,他才真正的帝,因爲他能輕易決定我們的生死,而他掌控的邪宗,能不留痕跡悄無聲息的剿滅我們一個千人軍隊,能一夜之間將皇甫百里這種我們都不敢輕易招惹的魔武世家滅門,能用鬼神莫測的手段得到任何的秘密情報……”
嶽撼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