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迎親

1.

1930年的早春清晨,天色淡青,土地幽藍,暮靄綿綿。

山坳中走來一隊人,擡着一頂黑色的轎子。轎子不大,卻透着詭異的氣氛。轎子上面有幾朵白色的紙花,黑色的簾子上畫滿了代表死亡的符號。跟隨的十幾個人,無論男女,全部身穿黑色衣褲長衣。他們不哭不笑,不悲不喜,低頭沉悶前行。唯獨嗩吶聲陣陣,打破一切寧靜,似有撕裂清晨之勢。

然而嗩吶的曲子分明代表着喜慶的婚姻,卻又爲何一幅死亡的畫面?

聽,是喜事。看,乃喪事。

山坳的兩側是山,上面蹲着兩個男孩,大一點的叫“瓜頭”,小一些的叫“塞子”,只有八歲,什麼都還不懂。

“哇哦,那是死人成親的隊伍。”瓜頭說道。

“瓜頭哥,啥叫死人成親?”塞子天真的問道。

“死人成親都不懂?就是冥婚啊。”瓜頭博學多才的說道。

“那……你咋知道這是死人成親?”聽到死人二字,塞子有些害怕,可更多的還是覺得有趣。

“當然是死人啦,你見誰家活人用頂着白花的黑色轎子成親的?”瓜頭打了塞子腦袋一下,塞子摸摸腦袋,傻乎乎的笑。

山坳裡的隊伍走得近了,嗩吶聲更爲清晰,打斷了兩個男孩的稚嫩談話。他們趴在地上,伸長脖子看向山坳中的隊伍。塞子默默地點點頭,他見過別人成親,還不止一次呢。那些有錢的人家,都會有很漂亮的紅色轎子,八個男人擡着,氣派極了。眼前的轎子,雖然也很大,也有八個男人擡,但轎子是黑色的,頂着白花、白色緞帶,還有一些看起來就嚇人的符號,八個男人身穿的也不是吉慶的衣服,而是黑色的衣褲。

“瓜頭哥,轎子裡的女人是死的?”既害怕又亢奮的塞子天真的問道。

“肯定是了。”

“新郎官也是死的?”

“必須是啊。”

“兩個死人怎麼成親?”塞子不遺餘力的問每一個細節。

瓜頭說道:“俺聽爺爺說過一些,大人成親之後要住在一個屋子裡,以後就是一家人。這死人成親,要埋在一個墳裡,至於他們在地底下、在陰間怎麼着,咱們活人不清楚,可活人之間,從此攀上了親戚,成爲親家。”

天真的塞子認爲,兩個人成親之後,一個就是爹,另一個就是娘。回想自己的爹孃白天勞動,晚上閒聊,就覺得兩個死人在地底下也是勞動和閒聊。滿腦子想象着黑布隆冬的環境下,兩個面色鐵青,甚至腐爛發臭的死人勞動聊天,就不寒而慄。天啊,難怪不能去墳地,果然是在鬧鬼呢!

兩個小孩探討冥婚之事的時候,山坳中的嗩吶聲戛然而止,下面傳來一陣騷亂。

不知哪個擡轎子的人失了力氣,黑色的轎子向前倒去,撅着屁股橫在地上。轎子裡面的女人隨之前傾,硬生生的摔出轎子。女人身穿紅衣,頭戴蓋頭,和每一個正常的新娘沒有任何區別。衆人亂作一團,趕緊收拾,就在幾個上些年紀的女人攙扶新娘的時候,瓜頭和塞子都看見了詭異的一幕。已死新娘的蓋頭落在地上,露出戴在臉上的面具。

遠遠地看不清楚,只覺得面具是黑色的。

“爲啥戴面具?”塞子又發問了,這下連“博學多才”的瓜頭,都無法回答。

山坳裡的隊伍繼續前進,嗩吶聲再次響起,彷彿剛纔的混亂從未發生過似的。

瓜頭帶着塞子,沿山一路跟隨,小跑幾步後,躲起來接着看。他倆剛趴下沒一會兒,山坳裡又傳來騷動,一切如法炮製,轎子又倒了,新娘也再一次摔出來。

一位打扮得與衆不同的上了些年紀的女人從包裡取出一條粗繩,把新娘捆在轎子裡,防止其再次摔出,並責罵其中一個擡轎子的男人膽小,要是再嚇得腿軟,這活兒就別幹了!

清晨寧靜極了,女人的大嗓門順風吹上山,吹到兩個孩子的耳朵裡。

“不就是給死人擡轎子嘛,俺爹膽子大,力氣足,絕對不會像下面那個人一樣,哆哆嗦嗦的。”塞子小聲說道。

“算了吧,叔纔不會幹這種事呢,俺爺爺說,擡這種轎子的男人,都得有些特殊情況才願意做,具體的俺也不知道,但就是這麼回事,反正一般人不願意做。”瓜頭說道。

“你咋啥都知道?”

“俺爺爺跟俺說了很多呢,你以後要跟着俺,俺保護你,知道了嗎?”

“哦哦,瓜頭哥就是厲害,俺以後……不跟別的孩子玩了。”塞子說道。

2.

山坳的盡頭有兩條路,一條往南,去往瓜頭和塞子的“四元村”;另一條往北,去往“河源村”。擡着已死新娘的隊伍,漸漸消失在去往河源村的道路上。

瓜頭和塞子清晨出來,純屬頑皮,此刻見到詭異新娘,渾身都不自在,便決定回家。塞子回到家中,就聽爹說,河源村五爺的兒子要娶親,今天得過去一趟,因爲塞子是童男,沖沖喜氣,熱鬧熱鬧,希望也一併帶上。

塞子的爹叫張九,跟瓜頭的爹,以及河源村的五爺,都是拜把子的兄弟。五爺因爲一些際遇,幾年前富了起來,否則以過往的財力,也幹不出冥婚這種燒錢的事情。

是的,沒錯,冥婚的另一個主角,新郎官,就是五爺死去的年僅十二歲的兒子。

張九帶着塞子在村口等人,其中就包括瓜頭和他爹。

瓜頭在塞子耳邊悄悄說道:“能去看熱鬧了,你不是不知道啥叫冥婚麼?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

“瓜頭哥,你見過冥婚?”

瓜頭以前只是聽說過,這次也是第一次親眼所見,可他不想在塞子面前失了面子,打腫臉充胖子道:“俺當然見過,還見過好多次呢。”

塞子不敢多言,只在心裡納悶道:“見過好多次?難道到處都是死人成親這種事情?太不可思議了吧。”

大人說大人的話,孩子說孩子的話,一羣人熱熱鬧鬧的來到河源村。出乎塞子的意料,死人成親的場面,和活人成親一模一樣。院子從裡到外都掛着紅色,人們彼此談笑風生,祝賀之辭不絕於耳。院內外擺着一大堆桌子,密密麻麻來了不少人吃飯,嘻嘻哈哈,笑笑呵呵,沒有半點悲傷之情。塞子一度認爲自己被瓜頭騙了,今天這個場面只是普通的喜事,絕對不是嚇人的冥婚。

他找到瓜頭,瓜頭低聲說道:“俺可沒騙你,這就是冥婚。”

其實第一次參加冥婚的瓜頭自己也正納悶呢,感覺大家都很開心,也很喜慶,怎麼看也不像死人成親啊。

只是,從白天到黑夜,他們都沒有看見新郎,即便有一個隆重的儀式,也沒有新郎和新娘的身影。

塞子和幾個陌生的孩子玩熟了,漸漸地忘記活人以及死人的事情,奔跑打鬧,好不熱鬧。一開始,他爹會制止兒子不合時宜的頑皮,但很快就被五爺制止,說讓童子到處跑跑,是好事。

夜晚降臨,賓客散去,瓜頭和塞子的爹因爲和五爺關係最鐵,喝得多了,無法回家,便在五爺家住下。夜深人靜時,瓜頭帶着塞子,鬼鬼祟祟的來到一間屋子的外面。天真的塞子不明就裡,只聽瓜頭低聲說道:“白天俺在後院見到那頂黑色的轎子了,但是裡面沒有人,活的死的都沒有。後來俺找到了洞房,也就是新郎新娘睡覺的地方。”

“死人還能睡覺?”

“噓,小聲點。”瓜頭說道:“死人到底能不能睡覺,咱們還是親眼見見爲妙。喏,這間屋子就是洞房,新娘應該就在裡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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