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老人傢什麼意思啊?”金羽西不可置信的盯着面前老太爺。
薛鼎天拄着柺棍,慢慢挺起胸膛,目光犀利如電的看了一圈衆人,“我的意思是老太爺我要再次掛帥出征!”
“不行!”
薛鼎天的一句話立時引起所有人的反駁。連福九都摸了一把眼淚,看着老祖不容置疑的反駁着。
“有什麼不行的?論起行軍打仗你們有誰比老頭子我經驗更豐富的,見識更廣的?眼下情勢如此緊急,要是老頭子我再不出馬,怕是我們要連整個江山都丟了!”
薛鼎天說着,重重的敲了一下柺棍。
“老祖,您已經八十歲了!這行軍打仗,風餐露宿,您的身體怎麼能支持的住?不行!我絕不會讓你去的!”說着,福九走過去,一把抱住薛鼎天的胳膊,打算死也不放手。
“是啊,爹!兒子們都還在怎麼能讓您老人家出馬?”薛朗也連連搖頭反對,“要是真的需要的話,兒子請旨帶軍出征!”
“你糊塗!”薛朗立時擡起頭大聲的訓斥了一句薛朗,“現在我們薛家已經傾巢而出了,如果朝廷中不留下一個我們自己的人,我問你,萬一有什麼奸佞小人在背後作祟,且不說會掣肘我們前方的作戰方略,單說我們幾十萬大軍的糧草怎麼辦?你真的以爲這朝中就沒有我們的死敵嗎?你真的以爲所有人都希望我們薛家全身而退嗎?你糊塗啊!那蘇緹竟然能勾結兩個藩王起兵造反,你憑什麼就認爲他在朝廷裡不會收買人心,在背後置我們於死地?!”
薛朗被薛鼎天一罵,立時就不說話了。
他知道父親說的全對,現在薛家已經全員出動了,要是他再不留下來看着朝廷裡的動向,很難說最後會有什麼變化。
“更何況,現在皇上的身體不好!你告訴我,你要是也離開了,這京城一旦發生點異動,誰去護駕?再說,現在戰事一片混亂,你認爲你出去就能執掌帥印,扭轉敗局了嗎?哼,天真!難道你到現在還沒有看出那個蘇緹的心思:他這是算準了,如果南北戰事同時起來,勢必要將我們薛家的勢力消弱,這樣一來,當然就可以徹底殲滅了!狼子野心,詭計多端!你呀,不是人家對手!”
說着,薛鼎天皺着眉長嘆一聲,“三十年的好日子是過到頭了!”
“不行!就算大伯不出徵,也絕不能讓爹在這樣高齡的時候帶兵打仗!”金羽西堅定的搖頭,“要是爹您現在出徵,豈不是讓人家說我薛家沒人了?連老太爺都搬出去了,這不更是漲他人氣焰滅自己威風!”
“我薛家現在本來就沒人了啊!”薛鼎天着急的看着金羽西,“你看看,現在我們能派出來的將帥還有多少?羽西,爹知道你是爲了爹好,可是,現在這個時候除了我,已經沒人能帶動下面的兵了,更沒有人能指揮兩邊的局勢了!”
“誰說薛家沒人了?難道我不是薛家人嗎?!”福九忽然站起來,眉頭倒立的說道。
薛鼎天立時無奈的一扭頭,“誒呀,我的小祖宗,這個時候你就別添亂了!”
“誰說我添亂?!我當薛家元帥出征有什麼不行的?”福九一點可退讓的堅持着,看老祖竟然扭頭不看自己,不由得伸出雙手將老祖的臉轉過來對着自己,“老祖,你也說我是薛家最適合當元帥的料,您可不能現在說話不算話!”
薛鼎天眨了眨眼睛,“老祖那是逗你開心的,你也信?再說了,你一個懷孕的嬌娃娃當什麼元帥?那領兵打仗是那麼容易的事?你給我老實在家呆着!”
說着,薛鼎天扭過頭又要和金羽西說話。
福九立時不依不饒的將老祖的腦袋固定住,極其認真的說道:“老祖,我可從來沒把這話當玩笑!我姓薛,是薛家公認的將門嫡女,我怎麼就不能出兵打仗?別忘了,當時我也是拔過帥旗的人,憑什麼我不能當元帥?”
薛鼎天立時要命的將孫女拉到身邊坐下,“寶貝啊,你當時和恕空比試那都是鬧着玩的,那要真是上了戰場,你手下可是會領着千軍萬馬的,一個不小心,那就是幾十萬的人命啊?更何況,你年歲還這麼小,哪個將軍能服氣,去服從一個,”說着,薛鼎天看了一眼孫女的肚子,“一個大肚子婦人的指揮!所以,這次你乖乖的在家等老祖,看老祖給你把蘇緹那個混小子給你抓回來!”
“不行!我是大肚子夫人,可是老祖也是八十多歲的耋耄老人了!這一趟折騰下來,還不知道要怎麼樣呢?我不許老祖去!”說着,福九竟然一把將薛鼎天給抱住,死也不肯放手。
“是呀,爹,小九說的沒錯,這次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讓您去的!”金羽西也在後面堅決力挺小九,死活不同意讓薛鼎天再掛帥印。
“誒呀,老祖年歲大了,活的也夠本了。只要能將你爹和叔伯,還有你那些哥哥們都帶回來,老祖就算是出點意外,也沒有什麼的!”薛鼎天摟着福九,輕輕的拍着她的背,安撫的說道。
“不行!老祖一定要好好的,我們薛家還要五代同堂呢!”說着,福九哭了起來,想到蕭韌熙還是生死未必,心裡就更是難受,忍不住就開始放聲大哭,將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
“小九怎麼又哭上鼻子了?老祖這不是還沒走呢嗎?再說了,你這懷着身子,老是哭怎麼行?快,不許哭了。再哭老祖就要生氣了!”說着,薛鼎天就給福九擦眼淚。
可是,福九的眼淚和擦不幹似的,最後還是薛文受不了,走過去直接將妹妹的鼻子給捏上,然後直接給抱走,這纔算是了事。
薛鼎天抻着脖子看福九真的大哭着給抱走了,心裡不安心的說道:“誒呀,這小薛文可輕點啊,他妹妹可折騰不起啊!”
金羽西已經沒有心思管這邊的事,看着薛鼎天堅定的說道:“爹,出征的事……”
“這件事誰也不用再說了!我已經決定了,掛帥出征。”
“爹!”
薛鼎天用力的砸了一下柺棍,“我說了!這件事已經定下來了,那就是定下來了!誰也不許再勸了。薛朗,傳我的話,讓輕車都尉彭亮,歸德中郎將簡超,遊騎將軍孫鐵軍準備出征。調北川將軍府十五萬人馬、鐵衛虎師十萬人馬即刻啓程,三日後京郊練兵場集合。逾時不到,軍法處置!”
“爹,那二十萬人馬可是咱薛家的家底啊,要是連他們都上去了,這朝廷可就空了!”薛朗的心懸了起來。
薛鼎天目光如電的看向兒子,緩緩站起身,“薛朗啊,這一次我們要是不能打贏,別說我們薛家,就是這個天下也是要被韃子吞併的啊!好兵就要用在刀刃上,這個時候就看我薛家的絕地一拼了!傳我令,三日後出兵!”
薛朗一看父親這麼堅定,不由得跪在地上,眼眶發紅的說道:“兒子不孝!讓父親古稀之年還要爲子孫擔憂,都是兒子無能,兒子的錯!”
金羽西也趕緊跪了下去,眼淚直往下掉的說道:“爹,您要出征,說什麼也要帶着我!無論如何,您身邊總得有個伺候的人,媳婦不能讓爹爹這個時候再出事,否則,我們就都是薛家的千古罪人了!”
薛鼎天看着兩人都這麼大年紀了,還要跪在地上哭,不由得心裡也難受,看着金羽西發澀的說道:“你走了,咱們薛家怎麼辦啊?孩子們要是有一個回來的,投奔誰去啊?”
金羽西一聽就受不了了,從薛鳴乾出事以來,她就天天在忍着,此時終於是忍不住了,痛哭起來,“孩子們總會回來的,我要和他們一起回來!我去接他們。無論生死,人回不來,魂也總是要回來的!”
薛鼎天一聽這話,老淚就掉了下來,點着頭艱難的說道:“好,好!我們一起去接他們。把他們都帶回家來。去吧,你跟着我去吧,家裡就讓舞秋一個人支撐着吧。大娘也別去了,興國府那邊也要留着人。這三娘和五娘……”
“爺爺,我們要跟去!”
說着,一直在門外的三娘和五娘同時走了進來,一起跪在地上。
“爺爺,您都已經披掛上陣了,我們怎麼還能守在家裡?更何況,孃的歲數也已經大了,我們要不跟着,怎麼能放心?您就讓我們去吧!”
說着,三娘和五娘一起叩頭在地。
“老祖,我也要去!”
襲月忽然從外面跑了進來,一把將薛鼎天抱住大哭,“老祖,我也要去,你別扔下我。我還要天天給您梳鬍子呢!”
薛鼎天被襲月抱着,脖子都快歪了,但是嘴上卻說:“你不能去!你還沒過門呢,怎麼能和老祖去上戰場打仗?更何況,那就是過門了,也不能讓重孫媳婦上戰場?!薛家沒有那個規矩!”
“三娘和五娘還去呢,我爲什麼不能去?”襲月一點也不服氣的放開老祖就大喊。
“那你三娘和五娘都是從戰場上下來過的人,你去過嗎?再說了,哪有讓你們也跟着去的道理?小月月,你聽老祖說,你呀,要乖乖在家裡等老祖們回來。你想啊,我們都走了,二奶奶也走了,就剩下你婆母一個人了,她一個人可怎麼辦啊?還有你大娘,你捨得離開大娘嗎?大娘的性子溫和,怎麼能一個人支撐那麼大的興國府呢?要是被下人欺負了去怎麼辦啊?”
“他們敢!”襲月立時一擡頭,柳眉倒豎的含着煞氣,“誰敢造反!我就拖出去扒了他的皮!”
“所以啊,你就要留在家裡,守着咱們家,等老祖們回來。你呀,是守着咱們大本營的將軍,那也是作戰啊。記住,在家裡,要幫着你婆婆照顧起來,可不能再孩子氣了!聽到沒有?”
襲月看着老祖,又哭了,“可是,我會想老祖的,還有所有人,怎麼辦?”
“想這就更要堅強了,不能哭鼻子,要不老祖一回來,發現咱們家被眼淚沖走了,怎麼辦啊?”說着,薛鼎天還逗弄的朝着襲月眨了眨眼睛。
襲月噗嗤一下就笑了,然後用袖子將眼淚抹乾淨,“老祖,你放心吧。我不會把咱們家衝跑的。我會在家裡好好的照顧爺爺和我婆婆,還有大娘的。我也會像福九一樣,很堅強的。絕不會讓下人們造反的,更不會讓別人欺負的!您放心吧,我一定會等老祖回來的!”
此時,蘇舞秋和大娘都已經走進來了,站在一旁偷偷的抹眼淚。
“誒呀,你們都哭什麼啊?!老太爺我是去打勝仗的,可不是去認輸的。你們放心吧,老祖啊,一定會把你們夫君兒子都帶回來的!咱們薛家啊,倒不了!”
說着,薛鼎天還哈哈大笑起來,只是眼角的淚還來不及收起來。
大娘性子一向溫婉,聽見薛鼎天這麼說,忍不住就拿着手帕將臉捂上了,肩膀抖動着無聲哭泣。
蘇舞秋雖然也摸着眼淚,但是卻顯示出了性子裡遇強則強的性子,努力控制住自己,上前將薛朗和金羽西都扶起來,笑着說:“老祖,爹,二奶奶,你們都放心去吧。家裡我會和大娘好好照顧好的,我們會等你們凱旋迴來的!”
說完,又擡起手,對襲月招了招手,“小月,你過來,和伯母一起去給老祖收拾東西,準備讓老祖大勝仗回來!”
襲月趕緊跑過去,緊緊拉住蘇舞秋的手。
“誒,這就對了。你們也別哭了,時間緊迫,都收拾東西去吧。三天之後我們就出徵了。薛朗,你現在就去宮裡,把我的意思告訴皇上和太子。請旨吧!”
“是,父親!”
說着,薛朗抹了一把眼淚轉身走了出去。
薛鼎天看着外面的陽光,忽然覺得也許這個春天來的有點晚了。
福九被薛文抱到自己房裡,剛放下,就掙扎着坐起來,看着薛文吼道:“八哥,你真的讓老祖去掛帥嗎?老祖那麼大的年歲,不說別的,就是精神頭也是挺不過去的。更何況,咱們現在是兩路夾擊,老祖要爲兩邊耗神,你覺得他老人家真的能扛過去嗎?”
薛文立時就惱了,大吼着說道:“那能怎麼辦?!”
說着,薛文泄氣的坐到椅子上,一臉沮喪哀切的說道:“誰讓我不爭氣,沒辦法掌印。早知道這樣,我早就應該出去歷練,而不是在家裡當薛八少!”
說着,薛文惱恨的用力一捶扶手。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福九用手一摸眼淚,臉上出現從未有的剛毅,“八哥,我告訴你,我是絕不會讓老祖出征的。我雖然不知道蘇緹到底弄了個什麼東西出來,但是我知道,他那個東西就算是老祖去了,也未必有辦法。而我們,只會損失的越來越多。”
“那怎麼辦?”薛文一下子扭過頭來問道。
“我去!只有我去,只有我親眼看見了,我才能知道蘇緹到底弄個什麼東西出來!”說着,福九一下子將薛文的手拉住了,懇切的說道:“八哥,你相信我。我真的會打敗蘇緹的,我和他下過棋,我知道他棋法的走向,只有我才能和他對弈這盤生死局,我……”
“不行!”薛文一下子將福九的手甩掉,“小九,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啊?別說你能不能打仗,就是你現在的身子也是半步都動不得的!小九,現在可不是你能任性的時候……”
“誰說我是任性?!”福九也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我問你,八哥,對待蘇緹的行軍佈陣,你們誰知道的有我多。我告訴你,我雖然只和蘇緹下過一盤棋,可是這盤棋蘇緹是下了血本的,否則我也不會走火入魔。這盤棋當中,蘇緹就是按照他習慣性的戰略部署和九宮八卦結合在一起來弄的,這是他的狠招,也是他的絕招。我敢說,他這次的陣法裡一定也是這樣的,所以,要想大破北昭,一定得是我才能動他!那次過後,我曾經仔細的研究他棋中的每一步的佈局,那裡面真是環環相扣,步步危機。八哥,我們現在已經到了不能再輸的地步了,漂亮哥哥現在也已經被圍困起來,你真的覺得現在還是我能安心在家養胎的時候嗎?
我告訴你八哥,如果有一天,我們薛家徹底戰敗了,別說這京城,就是這天下也再沒有我薛福九的立足之地。我們是血脈至親,你們都陣亡的時候,福九定不能獨活!”
“薛福九!你胡說什麼呢?”薛文立時就不樂意了,走上前將妹妹的手狠狠拉住,“你不許胡思亂想,給我好好在家呆着!”
“哥,你要想讓我順順利利的把寶寶生下來,就讓我出征。否則,我和你保證,你前腳走,我後腳到!你想好了,到底要不要帶我一起去!”
福九執拗的性子一旦上來,那是誰也拉不住的。就那麼站在原地和薛文對視着。
薛文看着妹妹,實在是拗不過,便懊惱的一屁股坐下說道:“哥也不是不想帶你去。可你說,你一個大肚子跟去了幹什麼啊?別人還得照顧你,這打仗都忙不過來了,怎麼還能照顧好你?”
福九一聽薛文的話有鬆動,立時坐在他旁邊誘惑的說道:“哥!你放心,我這次去,不但不是累贅,而且我這次要替老祖出征,爭奪帥印!”
薛文一聽,眼睛都瞪大了,“薛福九,你適可而止!成千上萬的生命可不是你口中的兒戲?”
“哥,你什麼時候見我草菅人命過!”福九正色說道,“你一定要相信我。這次我一定會打敗那個蘇緹的。我對自己有信心。我不但知道他的行軍佈陣方式,更重要的是,我已經仔細的研究過明心大師交給我的東西。我一定會打好這一仗的。爲什麼你們就是不相信我?”
“打仗不是紙上談兵!二爺爺領兵打仗那麼多年,現在還不是被蘇緹爲圍困住?你一個小丫頭只不過是看了幾本書就想上戰場指揮千軍萬馬?你簡直是笑話!”
薛文立時給了福九一個嗤之以鼻的表情,順道把臉轉了過去。
“你要怎麼肯相信我?”福九都急了,一把將薛文的臉給轉過來,對着自己。
“你只要能奪了老祖的帥印,證明自己比老祖厲害,我就服你!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薛文沒好氣的說道。
“好!那咱們就一言爲定!只要我奪了帥旗就行!”福九上去抓着薛文的手就在自己的手掌上拍了一下,“現在我們一言爲定了。不過,這其中我需要你的幫忙,你一定要幫我!”
“現在你就讓我幫你?”薛文覺得自己中了妹妹的奸計了。
“你不幫我,有些事我做着不方便。還有,難道你真的忍心讓老祖去戰場,最後馬革裹屍回來?薛家可以沒有薛清芷和薛文,但是絕對不能沒有老祖!你明不明白?”
福九真想在薛文那顆榆木腦袋上敲一下。
“我當然明白!難道你以爲我希望老祖這麼大年歲還要去奔波操勞?”薛文也和妹妹大吼。
“明白就好!”福九立時直起腰板,“只要八哥明白,那我們兄妹就能齊心合力的把這件事做了。你放心,妹妹這次絕不會讓老祖再受一點苦!”
薛文看着福九堅定的眼神,心裡更加沒底了,這位小祖宗可別再闖什麼禍了,他可禁不起折騰了。
到了傍晚的時候,薛朗就回來了,回稟薛鼎天,老太爺的安排都已經傳達完了,三天後校場集合,整軍出發。明日皇上召見,如果不意外的話,薛鼎天將會再次封印掛帥。
福九聽了這些話,什麼也沒說,甚至也不再哭鬧了,只是陪着薛鼎天給老祖準備他要用的東西。
薛文看着妹妹,覺得心裡發毛。福九的淡定已經超過平日裡她的表現了,實在是看着太讓人驚心動魄了。
薛鼎天卻認爲自己的小孫女終於懂事了,而且變得乖巧了,心裡還很舒坦。只要福九好好的,那他就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了。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福九端着自己的小碗用力吃飯,也不說話,不是吃肉,就是吃蝦,那吃相,比平日裡沒事的時候吃的還多。
“小九,你幾天沒吃飯了?那雞腿你用吃的這麼用力嗎?”襲月咬着筷子,一點都不明白的看着福九在那用力咬雞腿。
“啊喔%……%¥,”福九的嘴裡吐出不知道是什麼內容的一羣符號音。
“行啦,你慢點吃,吃好了再開口說話。噎到怎麼辦!”蘇舞秋看不下去的拿着帕子給女兒擦了擦嘴。
福九用力的將東西嚥下去之後纔看着襲月說道:“我當然要多吃一點。肚子裡有孩子呢,我得讓他好好長大,穩妥點。你沒孩子,你不懂!”
說着,福九又夾了一塊牛肉放到嘴裡,大力咀嚼起來。
襲月立時一撇嘴,小聲嘟囔道:“有孩子了不起啊?以後我會生一堆小寶寶的。每個都比你那個好看。哼!”
說着,就拿着筷子戳碗裡的米飯。
薛英一句話沒說,只是擡手拿了一個蝦球,放到襲月碗裡:“好好吃飯!糧食很貴!”
說着,又低下了頭,狼吞虎嚥的吃飯。
襲月將蝦球夾起來,甜甜的看着薛冰,然後又看了看福九,本來想讓福九嫉妒一下薛冰對自己好來着,結果福九壓根就沒擡頭,吃的狼吞虎嚥的。
後來,襲月只能嘆息的說了一句:“你們兩個還真是親兄妹,吃飯的樣子都和那啥差不多!”
“風襲月!你到底吃不吃飯?”薛冰擡起頭,沒好氣的看了襲月一眼。
襲月趕緊低頭乖乖吃飯。
吃完了飯,福九忽然和老祖說要回婆家去。
薛鼎天立時大驚,“好好的,回蕭家去幹什麼啊?再說,都這麼晚了,要回去也要等明天回去啊!”
“老祖,我這都多長時間沒回去了?這要是再不回去成什麼事了!再說,您和我二奶奶他們馬上要出征了,這家裡外面的多少事都需要我娘他們去準備的,我在家裡只會是礙手礙腳的,與其這樣我還不如會婆家去呢,也免得你擔心我啊!”
薛鼎天聽福九說的雖然有道理,但是還是很不高興的噘嘴,“老祖都要去打仗了,這兩天你還不在家陪陪老祖啊?”
福九一笑,伸手抓着老祖的鬍子說道:“老祖,我要是再呆兩天,您還會帶兵去打仗了嗎?到時候你還不得罵我延誤軍情啊!”
說着,福九就站了起來,和母親說道:“娘,你給我準備車吧,我現在就要回去了!”
蘇舞秋看女兒說走就走,也皺着眉頭說道:“真的一定就要現在走嗎?這天也太晚了。”
“沒事的,我現在就回去。然後等老祖出征的時候我再回來,否則,這中間一次不回去也不太好!”
蘇舞秋一想也是,這福九在家裡呆的時間確實有點長,要是再不回去,怕是真的不好了。
“好吧,娘現在就給你準備馬車,一會送你回去!”
“好,娘,那我先回房收拾東西!”
說着,福九又和老祖膩歪一會,然後就帶着秀兒一起回房。
“小姐,我們現在真的要回家去啊?”秀兒疑惑的看着福九,不知道她到底要幹什麼。
“對!回家去,馬上就回去!”福九從屋裡出來,臉色就變得很是凝重。
“這麼晚了回去能幹什麼啊?小姐,你不是真的打算要去打仗吧?”秀兒極其擔心的看着福九。
福九一下子就站住了,轉身極其認真的看着秀兒,“秀兒,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你就不要再問了。我已經想的很清楚了,這次我一定要出征。因爲現在危險的是我的父親,我的丈夫,我的叔伯和哥哥們,我絕不能讓他們出事,否則我也是活不下去的。秀兒,這次無論如何你都要幫我,我一個人是走不下去的!”
秀兒看着福九,忽然就將她的手緊緊握住了,微笑着說道:“小姐,秀兒這一輩子都會聽小姐的。從小姐救下秀兒的那天起,秀兒就打定主意了,無論小姐到哪,秀兒都會跟着你去的。你放心,既然你決定了,那就無論是刀山還是火海,秀兒都會跟着小姐的。”
“秀兒,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說着,福九放開秀兒的手就抱了她一下,“你放心,這一次,小姐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一定會把咱們家所有人都帶回來的!”
秀兒看着福九,眼圈一下就紅了,用力點點頭,“只要小姐能把老爺和姑爺都帶回來,那秀兒就算是死也滿足了!”
“呸!說什麼生啊,死的,只要還有大小姐在,就誰也不會死!”說着,福九拉着秀兒就往房裡走,“我們現在就回家去,告訴我婆母一聲。然後咱們收拾東西,等明天大小姐我拿下帥印,就一起去戰場!”
秀兒一聽,趕緊湊到福九跟前小聲問道:“小姐,您真打算奪帥印啊?老太爺怕是不能同意吧!”
“老太爺永遠都不會同意的。所以,這件事,我們一定要做的出其不意。所以,今晚我們就回去,準備好一切。明天我就要去金鑾殿上和老祖奪帥印。”
福九看着遠方,目光璀璨生光,臉上是不容置疑的堅定。
秀兒用力點點頭,“我聽小姐的!”
“好!那我們現在就行動起來!”說着,福九快速的拉着秀兒回屋收拾東西。
薛家的馬車到了蕭府門口的時候,阮凝就走了出來,將福九扶下來擔心的問道:“怎麼這麼晚回來了?出什麼事了嗎?”
福九從車上快速走下來笑着說道:“娘,沒什麼事。爺爺在嗎?”
“在,你爺爺和你爹都在呢!”
“好,我現在就去見爺爺!”
說着,福九扶着阮凝快速的朝着蕭秉承的書房走去。
蕭秉承正在和蕭亦云、蕭舒雲看奏摺,研究糧草的調運路線。
看見福九進來,蕭秉承將東西緩緩放下,“小九?你怎麼回來了?”
福九看見蕭秉承,走了兩步就跪下了。
幾個人都嚇了一跳,阮凝趕緊過去想要給福九扶起來,福九卻將阮凝的手輕輕推開。
“小九,你這是幹什麼?”蕭秉承不明白福九的意思,不由得走了過來。
福九擡頭看着蕭秉承,目光懇切的說道:“爺爺,我想求你一件事,請爺爺務必要答應我!”
“到底是什麼事啊?趕緊起來說話!”說着,蕭秉承伸手將福九給扶了起來。
“爺爺,我老祖要親自掛刷出兵的事您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蕭秉承點了點頭,“是啊,我已經聽薛兄說了。我現在正和你爹還有你二叔商量軍需調配的事呢!”
“爺爺,我老祖年歲已經大了,而且您也知道這次出征兇險萬分。連我二爺爺現在都一籌莫展,老祖要是掛帥,我怕會是無功而返,而且,老祖的身體怕是也承受不住這樣的壓力和絲毫打擊。所以,我想要明天去朝堂上,爭奪帥印,我要掛帥出征!”
蕭秉承一聽,立時就愣住了,然後轉過頭和兒子們互相看了一眼,發現他們的臉上也都是震驚的表情。
“爺爺,我知道我的提議聽起來很是匪夷所思。我不但還只是一個女娃子,別說帶兵打仗,就是這京城也是沒有出過的。而且,我還是一個有了身孕的婦人,無論怎麼看,我都不是一個能帶兵打仗的人。
可是,爺爺,這次不一樣。我們的對手不一樣。蘇緹這個人,最擅長使用詭計,整個王朝,只有我是和他對弈過的人,只有我曾經仔細研究過他的下棋的每一步。我相信,我對他的瞭解一定會比其他人更深入的。
更何況,我現在對明心大師的一些心法已經很有研究了,雖然沒有實戰過,但是卻一定比那些人要更能體會戰法的運用。sk
而且,這次被困的是我的爹爹,叔伯,兄弟,還有我的丈夫,要是讓我只是在外面袖手旁觀,而無所作爲,那我是無論如何都不能答應的。
所以,爺爺,這次我懇請您,讓我帶兵出征。您放心,我知道我現在的身體是什麼樣,我一定會千萬小心的,絕不會讓孩子出現一點差錯。”
說着,福九又要給蕭秉承跪下。
蕭秉承嚇得,趕緊給扶住。
“誒呀,你這孩子,有話就好好和爺爺說,老跪着幹什麼?!難道爺爺不知道你的心嗎?”
說着,蕭秉承扶着福九一起走到旁邊坐下,語重心長的說道:“小九啊,爺爺不是老頑固,想着什麼重男輕女那套。可是,這領兵出征,自古以來就都是男兒要做的事。更何況,這次是兇險萬分,我們已經賭上了全部的身家性命,要是敗了,那就真的是國破家亡的事。馬虎不得!
你雖然有明心大師指點,可是到底沒有實戰經驗,這要是真出了差錯,爺爺,爺爺是萬死不辭啊!”
“爺爺,難道老祖出征就一定會勝嗎?”福九搖了搖頭,“不會!我知道我們現在是在做沒把握的事,可是,這件事我要是不做的話,我也是活不下去的!爺爺,我們既然已經孤注一擲了,那就賭到底。明天我會在皇上面前立下軍令狀,如果這次要是我失敗的話,不用皇上說,我立時就自刎於陣前,絕對不會丟薛蕭兩家人的臉!”
“你胡說什麼?”阮凝緊張的走過來,“傻孩子,你是有身孕的人,是要當孃的人,怎麼能輕易說死字?!娘是絕不會讓你去死的!”
“所以說,爺爺,我是要當孃的人!就算是爲了我肚子裡的孩子,我也是會萬千保重的。只是,我求爺爺讓我去做我作爲薛家人應該做的事。薛家現在已經沒人可出了,可是作爲薛家的女兒,我就絕不會袖手旁觀!爺爺,我希望您能支持我!”
蕭秉承看着福九求肯的樣子,不由得長嘆一聲,“這件事真是讓爺爺很爲難!從心裡說,爺爺真是不希望你去,讓你好好在家養胎。可是,你說的對,你是薛家人,是薛家的長女,怎麼能罔顧家裡人的性命呢?唉!”
所有人都說話了,大家都被這個難題給困住了。
好久,一直沉默的蕭舒雲忽然站起來說道:“爹,您就讓小九去吧!我相信小九的話,也相信明心大師的預言。薛家現在遇難了,只有小九才能救薛家!如果我們硬是阻攔,最後薛家要真是出個好歹,那我們就是黃泉下,也是見不了老太爺的!”
蕭秉承一聽這話,眼中立時一暗。轉過頭又去看福九,良久才說:“好吧!爺爺同意了。你去吧,爺爺相信你,相信薛福九是我們所有人的大福星!”
福九拉着蕭秉承的手,笑着就掉下來眼淚來,“謝謝爺爺!謝謝爺爺!我一定好好回來,帶我的漂亮哥哥一起回來!”
阮凝也哭了,心裡很是難受。
福九卻拉住她的手說道:“娘!您放心吧,小九是大福星,一定會遇難成祥的!娘,你要好好支持我,我才能去的放心!”
阮凝一聽,一把將福九抱住,“娘捨不得!”
福九卻柔柔的抱着阮凝,在她耳邊說道:“我也捨不得娘!”
蕭亦云一看,趕緊走過來勸道:“好了,好了!既然已經決定了,那就趕緊讓小九休息!這明天能不能出征,還要看皇上和老太爺的意思呢!”
福九趕緊鬆開阮凝,摸了一下眼角堅定的說道:“放心吧,爹。明天我一定會搶到帥印。”